30
三十 空气被爆米花染成奶油味,新年第一天,他们去看了电影。 座位在巨幕厅最后一排,能看清底下黑压压凑在一起的人头。 有私语、轻笑、小孩子的吵闹、爆米花被牙齿咬合的咯嘣声…… 隔几分钟,魏柏就凑过去吻傅知夏,惹得对方心猿意马,电影情节看得七零八碎。 饮料选的果茶,但口味不同,几个吻下来,两种味道奇怪地混合在一起,魏柏说:比原来好喝。 傅知夏竟然拿起他那杯尝了一口。 散场时,挤在人群里,魏柏才发现回到老家,他不能再光明正大地牵傅知夏的手,两人手背贴得很近,骨节偶尔碰到一起,又很快默契地分开,再碰到一起,再分开。 魏柏感到不安,好像暗处藏着一双尾随的眼睛。 他去洗手间时,傅知夏在外头等。 旁边的小男孩在哭,指着玻璃柜台里的海贼王手办,撒泼求老爸买给他,但没能如愿,他老爸说都12岁了,怎么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玩意儿? 傅知夏把那些小孩子玩意儿看了一遍,叫工作人员给开柜门,指着里头最大号那个哆啦A梦手办说:“我要这个。” 付完钱,他提着手办,忽然被人喊了句傅老师,蓦地惊出一身冷汗来。 傅知夏转头,看见一个男生,跟魏柏年龄差不多大,有些眼熟,但又不确切认识。 那男生走近,笑容温和礼貌,又说了句:“傅老师新年好。” 傅知夏隐约记起他是谁了,可在脑海里翻箱倒柜依然匹配不上正确的名字,脸上表现出疑惑。 这男生显出一种超脱年龄的得体,察言观色的本领修炼得炉火纯青,很轻易就看穿了傅知夏的心理活动,微笑着冲傅知夏伸出手,“我是方俊杰啊,傅老师您教过我的,六年级。” 方俊杰?傅知夏已经几年没见过他了。据说他当时中考发挥失常,委身进了三中。 “老师?”方俊杰的手还悬着,一副等着跟傅知夏握手的样子。 傅知夏被方俊杰的理所当然搞得不适,学生同老师打招呼,向来是要握手的吗? 正尴尬着,魏柏忽然回来了,看见方俊杰,立刻眉头一蹙,拉着傅知夏手腕就要离开。 “傅老师!”方俊杰抬高声音,“我是真的不知道您跟魏柏的关系。” 闻言,魏柏顿步,回身时脸色已经大变,阴沉地盯住方俊杰,拳头也攥在了一起:“你什么意思?” 方俊杰长得白净,笑起来看似温和无害,倒显得魏柏咄咄逼人了。 “我当初真的不知道傅老师是你干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看你学习不好总是排挤你。傅老师第一次收作业,我还偷偷把你作业扔了,这事儿我现在想起来都很后悔,总想找机会给你道歉来着,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方俊杰又看向傅知夏:“傅老师,您也在怪我吗?” 魏柏把傅知夏拦在身后,握着拳头挤出笑来,“难为你自责这么多年,我怎么好意思怪你,忒小气不是?” …… 从电影院里出来,魏柏整张脸都泛绿,想起方俊杰的嘴脸就恶心得想吐。 傅知夏说:“今天有进步啊,搁小时候,你肯定动手了吧。” “今儿也想动手,”魏柏抱着傅知夏新买的哆啦A梦,一脸不愤,“不过我怕他把我们的事儿说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傅知夏在魏柏脖子上捏了捏,没往下接,这事儿早晚瞒不住,总得有那么一天。 天气预报说有寒流,年后天气越发冷起来。 回村的第一夜,傅知夏的被窝怎么也暖不热乎。 两人去泙州前在冷战,天冷以前一直分床睡,这次回到家魏柏也没提睡回来的事儿,傅知夏更不好意思说。 他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忍到半夜才伸出脑袋问魏柏:“你冷不冷?” “不冷。” “嗷……”傅知夏缩回脑袋,停了一会儿,又问,“我怎么这么冷啊?” 魏柏穿着秋衣秋裤,下床给傅知夏添被子,两边塞严实了才面不改色地回自己的小床直挺挺躺好。 傅知夏体寒,尤其到冬天经常性手脚冰凉,再厚的被子捂着冰块也热不起来。 睡没多久,傅知夏咬咬牙,又开始叫人,“要不你过来一起睡吧?” 魏柏今天却格外沉得住气,硬是躺着没动弹,“不睡,说不定哪天又被赶走了?” “嘿——”傅知夏这才明白魏柏的小心思,“记仇啊你。” “当初是你要分床睡的。” “我现在叫你回来。” “不回。” “不回就算了。”傅知夏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以后我自己睡。” 这话一出口,魏柏立马急了,拎着枕头钻进傅知夏的被窝,“今天是你求我睡回来的,以后别想再撵走。” 魏柏先给傅知夏暖热了脚才钻回来抱着他睡觉。 一开始魏柏还算老实,傅知夏被体温捂着,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感觉一只手在摸自己的腰,最后还钻进内裤里揉屁股,他一激灵,本能地甩出巴掌,差点扇到魏柏脸上,看见魏柏委屈的表情时,睡意煞时消了大半。 魏柏硬邦邦地往傅知夏身上蹭了蹭,闷声嘟囔:“离太近了,没忍住,你腰好细……屁股也翘。” 傅知夏推推魏柏的小腹,让那种触感远离自己,“今天早上才给你弄过,又来?” “干爹……”魏柏很快手脚并用地缠上来,又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受伤模样,“你越来越不疼我了。” “啊……行了行了,”傅知夏被魏柏腻得没辙,妥协道,“先说好,别啃我脖子,会留印子,快开学了。” 魏柏点点头,猴急地堵住了傅知夏的嘴。两人磨磨蹭蹭到半夜才罢休,魏柏却睡不着,琢磨着十九岁生日快到了,今年的礼物是不是可以特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