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

    十一回

    花子瑜咬死了不和江余说话，依旧去看星星看月亮，看没星星月亮的夜空，但就是不说话。江余觉得莫名其妙，回想最近几天说的话，最后笃定，这姚姑娘一定是花子瑜的初恋情人。

    于是，某一天晚上，江余大人把那块牌交还给小心眼子。

    “嗯...你不承认也没事，但是这几年前的飞天醋也没必要吃吧。何况我根本都不清楚她在哪里。”

    花子瑜听得心惊胆战的，都说先爱上的人先输了，心虚的他听这话怎么都不对劲。

    他眼前这人生得一副纨绔的面相，五官端正却又带了点小坏。面庭是饱满，双眼像是一块磁石要将人吸进去，眼角一弯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像之前惹他生气那样，笑着讨饶，上下唇一吧嗒，机巧的语句就滚出来。

    他觉得身上火燎火燎的，有什么东西在抓他的手掌。

    “花子瑜，你没事吧？”

    “我没事。”

    “所以说啊，你就不要担心我会惦记那个姑娘了，我们是朋友，对吧？”

    他的心一下给水泼凉了，刚烧过的草地余下一地灰烬，随风乱吹。

    “对..我就是，气一时。”

    江余弯下眼角，说，“那就好。”

    生日宴前夜，他们谈起了一直刻意忽略的话题。

    “你这次是你师傅派你来的？”

    “对。”

    “那上次..也是你师傅的命令？”

    “对不起。”

    “哈——对不起啥呀，你要是全然是受师傅命令所制就算了。花子瑜，你是真的想把天下恶人都杀尽。花公子，好风光，侠骨仁心，名扬四海，誓要将天下邪魔杀尽。”

    “我没这么说过。”

    “是是是，你只是杀坏男人。可你分得清吗？”

    “难道那些被害得家破人亡的女儿家会说谎？”

    “你所说的恶人难道没有洗心革面的？难道没有改换姓名、隐居生子的？你一剑下去，是，痛快了！大家都称赞你这位好侠士——”

    花子瑜难以自抑地怒吼道，“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了她们！”

    “谁问过亡魂他们生前还做了什么？谁问过他们的妻儿怎么办？”

    “江余，你只是在袒护你的家人！”

    江余的话突然断下来，随后用那种平静得可怕的眼神，看着他，“是，我是。我承认，你说要血洗恶人谷的时候，我是真他妈想杀了你！你以为那里都是我义父那种人渣？要不是退无可退，你以为有的人愿意进去吗？”

    花子瑜寸步不让，“那是你们恶人谷黑吃黑。他们作恶的一日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那为什么拿杀人剑的是你？为什么是你们追影宫？”

    “天地不仁，总要有人主持公道。我自幼习武，就是等着这一天。”

    江余的嘴角扯出一丝讽意，“那你问问自己，你见过这世间真正的模样嘛？你难道不是单听你师傅怎么说，就怎么做？你，不过是你师傅的剑，一样的傲慢，不可理喻！”

    花子瑜将他猛地一推，“不许侮辱我师傅！”

    “我侮辱她？你好好想想，你师傅的仇人，为什么也是我义父的仇人？你师傅叫你一个人去恶人谷，不是叫你来送死？我叔叔姑姑早听闻你的名号，他们可准备好了怎么整你。”

    “你不要说了。”花子瑜刻意不去想的、微妙的可能突然被人摆到眼前，他不肯接受，他怎么肯..？

    江余要脱口的话活生生收住了，他把举起的手悄悄放回原处，缓缓说道，“...我不说了，时间不早了，好好歇息。”

    “你也是。”

    “..江余。”

    江余回过头，他们对视了一眼，花子瑜却别过眼去，没把话说完。

    “哼...花月影和谢向天这俩小人，都想杀我灭口，你告诉他们，尽管放马过来！我孙昌文怕了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二十年前的事，他们以为做得干净，却不知道老天有眼！我活着就是要把真相说出去！”

    “江封夫妇惨死，还被污为叛徒，我要是还顾忌这条老命，我枉为人！”

    花子瑜心里受到极大震撼，再看江余嘴角残着一抹冷意。他本想说什么，却被江余抢了话头。

    “走吧，我们该听的都听到了，多余的事别做。”

    他点了点头，要挪动，不知为什么今晚他头晕得厉害。

    江余见他不对劲，要拉他一把，谁知花子瑜看起来更不好了，甩开他的手跌在瓦块上。

    “什么人！”

    江余低声咒骂了孙家十八代祖宗，架着花子瑜就跑路。

    他们驶到绝人谷，江余才松了口气，这附近布下许多法阵，不识路的外人进来是自寻死路。

    他探了花子瑜的额头，烧得厉害，又把他的脉象，实在看不出来，“那药不是就让人上个火吗？不可能啊，上火能成这样？”

    他看着自家大门，叹了口气，“只希望义父还在外面风流了。”

    江余抱着花子瑜，踩了几个法阵，越进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