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结局及尾声
胡灵腾云驾雾向东海飞去,心中焦灼万分,连日来在护国禅寺中大闹,虽惊得众和尚惶惶不可终日,但因为有舍利宝塔镇服,自己也不能太过随心所欲,所以一直没能找到洛瑶卿的下落。后来有一天他收敛行迹气息,偷听那老和尚说话,这才知道那和尚竟把洛瑶卿送往东海一间寺院中修行,说要让他清洗寡欲,去除那一身妖气。 胡灵一想到这里就恨得不得了,瑶卿现在哪里不好了?生气勃勃的,对什么都好奇,能说能笑爱玩爱闹,自己看他这个样子不知有多高兴。他身上哪有什么妖气?全是娇气还差不多! 一想到洛瑶卿会被折磨成一个木雕泥塑般的小和尚,胡灵就直咬牙。想着那些人会强逼着洛瑶卿剃去一头青丝,洛瑶卿是多么喜欢他自己那如云的墨发,害羞的时候会卷在指头上把玩个不住,平时总喜欢让自己给他梳理头发,这一下全部剃去,他不哭死才怪呢。 他们还会给他穿上灰色的粗布僧衣,让他成天听的是诵经念佛,看的是大藏经卷,吃的是粗茶淡饭。洛瑶卿身体一向娇弱,怎么能顿顿嚼青菜萝卜?自己从前山珍海味地调养还怕亏欠了他的身子,就差把自己的rou割下来给他吃了,现在这娇嫩的身子倒要在清贫的寺庙中受罪,不用几天就会将原来那个鲜活水灵的俊俏小郎变成一个枯槁如死灰的人。 一想到洛瑶卿此时正在凄苦地等着自己去救他,把他带回温暖香软的紫葳洞,胡灵催动法力飞得更快了,但东海之滨佛教盛行,有千寺千塔之称,他一座庙一座庙地找,不敢漏过一个小和尚,胡灵这番力气可费得大了,也不知何日才能找完。 果然不出杨延所料,洛瑶卿醒来后发现坠子不见了,立刻就哭泣起来,床上床下房里房外地寻找,连饭也不肯吃。杨延只得也假装陪了寻找,但却哪里找得到?最后洛瑶卿累了,一屁股坐倒在地。 杨延见他折腾不动了,忙把他抱回床上,又是关心又是埋怨地说:“天这么冷,怎么能坐在地上呢?若冻病了可不是玩儿的。那东西丢了便丢了吧,我这里尽有好的珠玉宝石,凭你要什么都给你,别再想着那一个了。” 洛瑶卿抽泣着说:“我不要!我只要我原来那个!” 杨延见他执拗,只得哄骗道:“你不要急,掉东西都是这样的,越着急越是找不到,你若是不急着找,哪天它自己就会钻出来了。” 好言安慰了许久,洛瑶卿这才安静了一些,坐在那里默默流泪。 洛瑶卿丢了坠子,更加想念胡灵,每天只盼着胡灵来接他。但从冬至等到除夕,胡灵也没有出现。 除夕是个大节日,杨延除了参加宫宴,还要在府中与安太妃及妻妾儿女举行家宴,一直闹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一散席,杨延立刻就往西院去,进房一看,洛瑶卿已经睡着了,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想也知道他会有多难过。 杨延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洛瑶卿的一只手。 洛瑶卿的确是难过得很,去年过年时,紫葳洞中张灯结彩,何等热闹,侍女侍从和兵丁们又唱又跳,每个人都欢欢喜喜的,何况还有胡灵把自己抱在怀里百般疼爱,哄逗自己。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只有这冷冷清清的一个院子。 杨延见洛瑶卿整日闷闷不乐,哭泣流泪,就尽量抽出时间陪他,元宵节那天还抛下一府内眷让她们自去玩乐,自己则专门陪伴洛瑶卿。西院挂满了各式彩灯,杨延满脸笑容地指指点点给洛瑶卿解说,但对着周围新奇巧制的花灯,洛瑶卿却仍是提不起劲儿来,看了一会儿就郁郁地回了卧房。 杨延对此也无法可想,只得慢慢开解。 春暖花开之时,杨延对洛瑶卿终于放宽了限制,准许他到花园里去玩。 一日,杨延在府中大宴宾客。 洛瑶卿哪里关心这些,觉得闷了就到园中散心,却未发觉有一双贪婪而恶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过了两天,法照来拜访杨延。 杨延见他来了,心中就是一跳,问:“国师今日前来,可是那妖王又出现了吗?” 法照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正为此事。狐性最为jian狡,此计料不会瞒他太久,到他再回来之时,必定大起风波,因此老衲特来向王爷借一个人。” “借谁?” “洛瑶卿。” 杨延眉头一皱,不悦地说:“国师应该知道,瑶卿是个无辜之人,他手无缚鸡之力,更不会降妖捉怪,要他去又能做什么?” 法照不紧不慢地说:“洛公子是个诱饵,有他在就可以将胡灵诱入十八罗汉大阵。王爷放心,老衲担保绝不会伤到公子。” 杨延沉声道:“这不行!降妖之事本该由国师来做,国师法力高深,何必牵扯一个文弱之人?” 法照平静地说:“王爷可还记得厉阳侯府的事?” 杨延神情一凛,都:“两年前厉阳侯一家皆染恶疾而亡,死状惨不堪言,还有二十一名朝廷命官也死得同样悲惨,而且死亡时候相近,难道这是那妖王做的?” “是的,就是他。” “国师何以断定是他?” “因为洛瑶卿。王爷知道厉阳侯父子凶暴好色,那一阵他们每次宴客都会令一名娈童上场,那娈童令宾客们如醉如痴,不能自拔。后来有一日宴会上狂风大作,风停后便不见了那娈童,然后许多人就开始发病……” “够了,不要再说了!”杨延猛然站起,脸冷得如寒霜一般。 法照却并不惧怕,他缓缓地说:“有人在王爷府上看到了那娈童,他就是洛瑶卿。” “不可能!胡灵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让他落到厉阳侯手中?” “中间种种原委老衲不知,但洛瑶卿那一种自然而然的媚态定是从妖狐身上得来的。妖狐定然收用过他,而狐的津涎乃是上好的媚药,妖狐的津涎更是绝顶的药物,洛瑶卿受此滋养,才生成了个令人陷溺沉醉的身子。他是个可怜之人,却已不能见容于这尘世,如果王爷能割舍,还是让他在事情了结之后随老衲出家去吧。” “这决不可以!胡灵可以仍然爱他,本王为什么不能?”杨延嘶声低吼道。 “如果王爷实在舍不得,那起码也要把洛瑶卿借给贫僧几天,等擒到妖王,贫僧便将公子送还。“ 杨延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了,厉阳侯父子和那些官员凶恶不法,虽然皇兄也早有心铲除他们,但他们毕竟都是朝中重臣,突然之间全部都死掉,这种事情必须有个了结,如果自己不答应,法照很可能直接去找皇兄,那时洛瑶卿从前的事就更瞒不住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认出了洛瑶卿的人是谁。 于是杨延平淡地说:“既如此,我就让瑶卿助国师降妖,待妖王降服后,可要立刻把瑶卿送回来。” 法照双掌合十,道:“王爷深明大义,贫僧也决不食言。” 胡灵在东海之滨找了几个月,哪里有半点洛瑶卿的影子?他实在烦躁疲倦已极,站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向天边远眺,觉得洛瑶卿与自己相隔实在天遥地远。 忽然胡灵一拍脑袋,糟糕,自己十有八九中了计了!洛瑶卿被藏得那么隐秘,那老和尚岂能在与人闲谈时随口说出来?这定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可恨自己情急之下竟真的信了,自己真是太蠢了,现在洛瑶卿也不知是在哪里受苦。 胡灵明白过来后,片刻也不停留,腾身就往京城飞去。 洛瑶卿心中十分害怕,那些打伤紫烟紫英,把自己抓过来的和尚现在把自己带到庙里,也不知又要怎样害自己。 忐忑不安地禅房里住了几天,这天那老和尚突然急匆匆地将自己带了出去,把自己安放在一个高台子上,高台四周有许多佛塔,每个塔上都坐着一个老僧人,那些僧人本来眉眼都慈善得很,但这时看在洛瑶卿眼里却说不出的可怕。 过了一会儿,天边飘来一朵乌云,乌云渐渐降低,洛瑶卿看到上面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潇洒,容貌艳丽,可不正是胡灵? 洛瑶卿立刻兴奋地大叫:“灵哥哥!快来救我!” 胡灵本来还在犹豫,听了他这一声喊,哪还顾得上再想什么,降下云头就向他扑了过去。 这时周围的老僧们一起诵经作法,灰色黄色的袍袖凌空飞舞,高台下的一座玲珑佛塔中顿时金光大作,众僧的手掌牵着那金光,把金光分为十八道,编成一张大网,正好将胡灵罩在里面。 胡灵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压来,阵阵诵经声就像重锤敲在耳膜里,震得自己脑中嗡嗡直响。 他暗自骂道:“该死的和尚,布了这种阵法来困我!” 胡灵不能坐以待毙,他双手一搓,数十个赤红色的雷弹电团便向金光射去,他修炼的这雷电用来开山也够了,哪知遇到金光却只噼噼啪啪起了一阵火花,那金光摇晃了几下,重又稳住,大放光彩。 胡灵不住反击,那金网虽然动荡得厉害,却始终没有破裂。胡灵暗自心惊,这舍利子果然厉害,从前倒小看了它。 这时他胸口的压力越来越重,胸前也隐隐发疼,知道自己真气已亏,若再不能带洛瑶卿离开,恐怕连自己也要丧在这里。 胡灵全力催动真气,打出一道道可令鬼泣神愁的符咒,那些僧人也知道这是他的全力一击,立时全都高诵佛号,双掌齐推,陡然间金光大盛,将那些符咒全部吸了进去。 金光震荡着不住回逼,重重向胡灵压来。胡灵只觉得胸口像有巨锤敲击一样,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整个人被金光压得慢慢往下落,若是落到地上,法力尽失,就只能任人宰割。 洛瑶卿不知晓这些,但眼看胡灵长发散乱,面色惨白,嘴边一抹鲜红的血迹,顿时吓得他心惊胆裂,哀叫了一声,再顾不得自己身处高台,往下就扑。他这一跌可把胡灵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这么高的台子,洛瑶卿半点武功法力都无,如果摔在地上,立刻就是个死了。 胡灵再顾不得抵御金光,向着洛瑶卿跌落的地方就平移了过去,张开双臂把上面掉落的身体接在怀里。洛瑶卿下坠之力甚大,胡灵本就气力已竭,受了这一下更加停不住,两个人齐齐向地上坠去。 众僧一看大事不好,降妖虽是善事,但若伤损了凡人的性命,其罪非轻,只怕就算降服十个妖王也不足以抵消。 僧人们忙收了法力,也飞身来救。 胡灵抱着洛瑶卿重重摔在地上,虽有胡灵在下面垫着,洛瑶卿却仍吐了一口血,这一半是摔的,另一半是怕的。他只怕连胡灵都要葬身这里,如果没有胡灵,自己真不如死了。 洛瑶卿这一口血乃是凡人之血,舍利子不怕妖魔的血污,却偏怕凡人血液。被洛瑶卿这一口血喷在金光上,佛光顿时颜色暗淡,威力大损。 胡灵见此机会哪会迟疑,鼓起全部力气带着洛瑶卿腾空突了出去。 他性子jian狡,又爱记恨报复,现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肯轻易罢休?随手就丢出几个炼制好的雷弹,虽炸不死和尚,却也炸他们个灰头土脸。然后胡灵就抱着洛瑶卿向凤凰山疾飞而去。 众僧与他一番争斗,也已经筋疲力尽,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了。 尾声 杨延在府中整日焦虑不安,只盼着事情快些了结,好送洛瑶卿回来,哪知等来的却是胡灵劫了洛瑶卿离开的消息。 听过了法照的叙述,杨延失神地望着窗外。法照的陈说虽然简洁平淡,杨延却也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凶险激烈,那妖王居然能不顾自己性命去救洛瑶卿,看来他是真的爱极了这人,不是想要yin辱加害。 再回想洛瑶卿那天真娇憨的样子,真不知是怎样宠出来的。平时自己用言辞挑逗,他也是一副懵然样子,有时自己半真半假地脱了衣服将他压在身下,他就哭泣起来,说灵哥哥从不这样吓他。难道那妖王成日只将他捧着,不曾用过不成? 这倒也是可能,洛瑶卿曾经备受凌辱,弄得神志不清,胡灵那么爱他,当然不敢刺激到他。狐性最yin,胡灵居然忍得住不碰他,可见有多么爱他。而自己先是拿了他的东西,后来又不得不让他去作诱饵,虽然自己贵为亲王,却处处受制于人,哪能像胡灵那样爱得潇洒恣意?也许洛瑶卿真该归了胡灵。 杨延叹了口气,道:“国师,这件事就算了吧,那妖王也没害什么人,他待洛瑶卿又甚好,就让他们去吧,他毕竟救了太后。” 法照看着这一向神采飞扬的剑章王,此时竟难掩眉宇间的沮丧失落,心中不由得有些怜悯,道:“降妖之事老衲可做主,但厉阳侯阖府死尽一事,却要陛下定夺。” 杨延点头道:“本王明白。如果国师为难,本王就到陛下那里求情。” 时光倏忽过了两个月,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紫葳洞中已不再是数月前那紧张惶然的样子,分外其乐融融。紫英紫烟等人伤势已愈,洛瑶卿虽吐了血,但洞中灵药甚多,他回到家里又心安意畅,每天看着胡灵,高兴得不得了,身体就好得很快。倒是胡灵经过这一场大战,元气大伤,着实闭关运功了好多天,才恢复大半。 洛瑶卿见他面色仍略显苍白,心疼得每天围前围后照顾他。但洛瑶卿本是被胡灵照顾惯了的,哪里会服侍人,只能捧着小舟煎好的药送到胡灵面前,又或是用饭时给胡灵多多夹菜,乐得胡灵哈哈直笑。 胡灵见这宝贝这般着紧自己,心中又得意又甜蜜,趁着伤势未愈,就尽情受用起来,每天支使洛瑶卿给自己捏肩捶腿。洛瑶卿其实不会按摩,只是用纤细如春笋的手给他轻轻揉捏着,但胡灵却已经舒服得像腾云驾雾一样。 看着洛瑶卿用粉拳轻轻给自己捶着腿,脸上因为热了而有些泛红,胡灵心头一阵麻痒难当,轻轻拉过他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摩挲着他的身子,笑颜如花地诱惑道:“好弟弟,哥哥现在身上热得难受,你帮帮哥哥好不好?” 洛瑶卿听他说难受,立刻连连点头,什么都肯答应。 胡灵把他放平在床上,轻轻解开他的衣服,抱住那娇嫩的身子抚弄了好久,这才脱去自己的衣服,翻身覆压在洛瑶卿身上,慢慢地与他融为一体。 洛瑶卿起初本能地害怕,但身上那人是最疼自己的胡灵,他心中就安定了一些。胡灵不住柔声哄着,动作又轻柔得像在采摘最鲜嫩的花瓣浆果,洛瑶卿没有觉得怎样疼痛,倒是渐渐感觉到异样的难耐,在胡灵怀里咿唔着扭动起来。 胡灵这么久才得以沾他的身子,真如久旱三年才下了一场甘霖一样,无比畅美怡悦。但他也不敢动作太过剧烈,只怕吓到洛瑶卿,便用尽最大的耐性与温柔,使尽了魅惑手段,将下面的人儿摆布得心荡神迷,一个纤弱绵软的身子被紧紧抱住任意品尝。 胡灵几次三番地疼爱,把这孩子亲了又亲,这才稍解饥渴,然后用被子将两具赤裸的躯体裹了,搂抱着洛瑶卿甜腻地安慰。 过了好久,胡灵这才起身,可洛瑶卿却像刚刚经过洞房花烛的女子一样,羞红了脸死也不肯起来,还用被子蒙住了头。 胡灵哈哈一笑,把洛瑶卿用被子卷了,整个儿抱在怀里,像抱一个襁褓一样,轻轻摇晃着又亲又哄,洛瑶卿更加羞得不行,咿咿嗯嗯娇媚地叫着。 这时紫烟走了过来,笑着呈上来一封信,道:“主人,居然有人送信到山上呢,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胡灵抽出信一看,哈哈大笑,道:“这位剑章王倒是个敢作敢为的性情中人,说今后再不阻碍我们的事,还请我们下山居住呢!” 洛瑶卿一听说“下山”两个字,立刻打了个冷战,害怕地说:“我不要!灵哥哥,我哪里都不去,只在洞里待着。” 胡灵低头吻了他一下,道:“好弟弟,我们自然不能就这样轻易下山,等哥哥打探明白了,我们再回云间郡。你毕竟是人身,比不得哥哥,如果长久脱离人境,对你的身体心性都有损害,那样哥哥可要心疼死呢!再说城中那样有趣,我们还没有玩遍,怎么就说不去了呢?” 胡灵好一番哄说,终于安定了洛瑶卿的情绪,引得洛瑶卿又想念起城中那车水马龙、百物纷呈的热闹景象。 到了五月时节,绣球街的人们惊奇地发现,去年被官府查封的胡宅又重新开了,胡家人重又住了进来,而那公子也比以前更加娇媚好看,引得一些浪荡子不住流口水。但他们没有半点机会,胡爷把这公子看得比当初更紧,只差没没含在嘴里了。 人们纵有怀疑,但看胡爷是这么一个温柔深情之人,那猜测之心也不由少了几分,况且那一家子皆是美人,平时又乐善好施,有这样的邻居倒也不错。于是胡家便在此扎下根来, 其后年深日久,许多事情就渐渐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