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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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尚未升起,远远的暖色阳光只映在云上,耀眼明亮。地面却是暗沉的,化了雪的白色,又尚未染上草木新绿。 在明暗交界处的河流静静流淌着,开阔的河面上尚还有零碎的白——浮冰游动得很慢,挨挨挤挤的,水流声细细弱弱,“嚓嚓”的碎冰碰撞声偶有响起,伴着几声小声有节奏的“叮当”。 “哗啦”,整整一网兜的碎冰被捞上了岸,本就稀疏的浮冰层立时空了一块,拖拉着脚链的奴隶低着头在催促声中一齐使劲,浸着寒凉春水的网兜便被拖拽起,缓缓摩擦过尚有坡度的碎石滩,最后被抖落在了更开阔的河岸上。 “大巫,在看什么?”出声的男子裹了裹单薄身躯上的厚裘绒,随意看着身边人问道。 不同于岸边严苛监管督促奴隶的士兵,两个身着裘绒的男子站得稍远了些,正在放置被捞起的碎冰附近。 林渊收回看着碎冰反光的视线,转而看向空旷不少的河面,淡然道:“为可汗看看这夙愿将成的美景。” 萨缇可汗笑笑也转回了脸,太阳已完全跃出了云间,淡金色的光照在萨缇的右脸上,将另一侧的眼窝衬得更深,他微蜷的鬓发飘动,看着便知不是汉人。只是若细细对比,较那守卫身侧鹰鼻高壮的胡鹘士兵,却又鼻梁挺直,长身如玉,不是个草原凶狼的样子。 碎冰被越来越多地拉到岸上,在渐高的日头下滴滴答答地化开,汇成小溪又流回河去。上游早已鲜有碎冰流下,余下的碎冰层被一点点地蚕食。浮浮沉沉地,河面上飘起了一些暗褐色的枯草根。 那草根随水而流载沉载浮,看起来普普通通,也有三两被奴隶捞到了岸上。 萨缇弯腰从旁边化开的水渍间拾起一截枯草根——枯草根的一端有着胡须一般细细密密的柔软根系,另一端则是一点点嫩绿肥厚的芽叶,看着厚实又滑溜。 萨缇可汗爱怜地摸了摸生机勃勃的叶片,抬手轻轻投掷进了上游,“那大巫,便看着吧。” 不远处的上游,密密麻麻散着一列一列的网笼,那是渔家往常用来散养河蚌的,如今一笼一笼里都是浓绿。 ****** 战事胶着,郑钧越发忙碌起来,便是初时说的“男宠”身份也必然无法在各种场合都允许出现。 江游初几日在军营里独自待着时还很有些担惊受怕,生怕什么时候来了个人就戳穿了郑钧失忆的真相,轻松一个翻手就把自己和那个大块头给弄死了。只是几日下来,非但没有一个人有过怀疑的苗头,竟仿佛都还很惧怕恭敬似的。 江游提心吊胆了一阵,终是彻底放下心来,这日不傻守着大帐出来在军营中看了起来。 今日又有胡鹘军在城墙下挑衅,北函兵士愤然应敌,两军战了一二时辰有余,北函小胜。待鸣金收兵全军归来,前头扛着的不少伤兵,正恰好匆匆从江游身边赶过。 那一队里军医虽是不少但伤兵人数更多且情形紧急,总也顾不过来。 江游顿了步子看着疾行的人群里有一血流不止无人看护的士兵,自是做不到袖手旁观,极自然地上前帮那伤兵压着胳膊上的伤口止血。 一堆人焦急赶着,江游不自觉地就一同走去了伤兵营,待入了营又必然难以离去,留下了在里头帮忙。 等江游帮着一起处理完今日所有的伤患回过神来时,天都黑透了。 左右看看已无急情,他同今日整一日一同处理伤口的一名军医客气告辞,得了军医诚挚的道谢,自己溜达着往中军大帐走。 累了一日的胳膊都有些抬不起,就着清亮的月色江游的心情却是有些轻松的。 打仗,总会有伤患,一场仗打下来,伤者重重。哪怕军医医术再高也会分|身乏术,忙不过来跟不上手的时候,这短短的三五息有时就能是一条人命。忙忙碌碌没什么,怕只怕这“迟一点”,今日多了自己这个人手好歹也是有点作用吧。 江游想着今日看见的满帐篷伤兵,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有点不是滋味。该早几日过来的。 于是待江游进了中军帐见郑钧似模似样地在灯下看谍报时,便对郑钧说了这事。 “你已想好了?”郑钧放下手中战报,看着正经请命的江游,颇有几分新鲜。 江游点点头,“我回春堂虽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神仙医馆,但也是世代杏林。尤其是早十来年晨桥镇山匪肆虐的时候,我父亲算是镇上小有名气的大夫,对筋骨外伤很是有一些研究,我那时候正做了他打下手的药童,如今对外伤之道也是最为擅长。” 江游说得三五谦辞,到底还是自傲,便也干脆直言了。 郑钧略思量了一会,确实无法反驳,那时他那头骨伤算不得轻,离眼近还血流不止,晨桥镇一个小地方没什么好大夫,外伤找人救治都说属江家药堂回春堂,倒也算声名在外了。 虽然郑钧那时为了不暴露身份拖拖拉拉赖了近一个月才下地,但其实伤口老早无碍了。 只是让江游去做军医却是完全没在郑钧的计划中,毕竟为了圆谎与私心给江游编排了那么一个身份,此刻不用如何打听,郑钧就能猜到江游在军中的风评如何。 本来这两伙人不会有交集,这样流传不出军中的污名也是无谓,但若此刻江游去当了军医,那异样的眼色总要受一些了。郑钧有些懊悔,说来说去也是自己那时缺心眼。 江游却没想那么多,这话说得正经是因为这是件要紧事,可不是为了让郑钧批准的,况且在江游看来郑钧可没有什么不批准的资格,一个半桶水的失忆将军,还得靠自己打马虎眼哩! 故此江游底气十足,又简单询问了郑钧今日独自一人的出行顺利与否,得到一切照旧的回答,便安然地等郑钧吩咐下去。 郑钧看着目光灼灼的江游,到底抬手唤了人吩咐。 那大将军架势自然,一点不像假扮的将军,江游冷眼看着心里就有了些看戏的逗趣。 虽说并不完全算假扮,但毕竟是失忆了嘛。江游心里嘀咕,就是真的太自如了。 些微的奇怪浮上心头,但明日要去伤兵营帮忙的想法更深,江游一扭头还是早早地去睡了。 ****** 接连的落于下风大约打击到了胡鹘军中士气,第十日后,关前突然没了再来谩骂挑衅的胡鹘军。 郑钧忙里偷闲得以一日无事,又因江游医者本心,早同军医一般忙碌于救治军中受伤兵士,倒让郑钧有了机会独自一人回府中办事—— 他对赵临使的鞭法仍是有些在意。 “硬鞭者马战利器,善破甲,劈、扫、抽、截、刺,重于力字,非力大不可长,是为一力十会。 “前陈李白玉,文质风流,天授大力,时年十六以李家双鞭战前魏开国将军上官耀。二人过不足十招,李白玉攻而不守,三击毁了上官耀的斩马刀,立毙其于钢鞭之下。 “少年英杰一战成名,可惜良禽择朽木。前陈国破,李白玉败于我朝定国公郑岩,宁死不肯受降,阵前身殉陈王。” 这段话后面引了一行小字。 “笔者注:其时郑岩坐骑乃高祖御赐火麒麟,李白玉座下黄骠马不过寻常。黄骠马畏火麒麟之势,几欲退缩,李白玉故此栽下马,失了先机。落马前二十个回合两人未分伯仲,可惜可叹。” 郑钧看着这一行字有些惊讶——这一架上的书皆是开国时的定国公夫人,也就是郑钧的高祖母手书,郑钧小时没少做话本看过,只是那时不曾在意这注释,倒是偏颇了许多。 想毕郑钧便将藏书阁中的兵器谱与名将传记全都翻出,想要细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 在藏书阁里翻了个遍,使单鞭的名将,有凶名的好兵器郑钧心中都有了数,只是看完了却未发现有任一个同赵临的鞭法有相似之处。 郑钧来回走了几步,想着那几日在城门上见过的赵临的招数,又翻开了那几本乒器谱,只是这次不再着眼于单鞭,而是转而看起了双鞭。 对于这个神医闻名的安兰谷,郑钧在未见赵临之前多少有几分计较。 兴于乱世,隐于太平——兴起跟隐退的时间如此巧妙叫郑钧不想多思都难。 这安兰谷一脉多半就是当初诸侯割据时某一方势力的背后力量,只是最后那方势力落败了所以才选择隐匿。 郑钧倒是没有什么追根究底的闲情逸致,只是现在赵临既是漠北军中一员,种种迹象又显示他绝不是一般医药世家,郑钧心里便该有个底——这个多半是双鞭功法却生生自折一臂只使单鞭的人,偏向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弊。 ****** 郑钧心事重重往自己的大帐走,寒凉的二更天万籁俱寂,除了夜巡的守夜士兵的走动声,没有一点声响。 及近,账中竟有低低急急的粗喘传来,郑钧撩帘的手一顿,听那喘息越来越快。 帐中昏黄的烛火被隔绝在了屏风后,郑钧如同做贼般小心掩掉足音往前。 隐隐绰绰的身影被映在屏风上,江游似乎是半坐着靠于床上,烛焰跳动,那身形微微摇曳。静夜无声,气喘声被无限放大,充盈在了郑钧周身。他喉间有些干涩,在屏风后一步之遥听得如火焚身。 “嗯!”江游喉间滚出一个气音。 郑钧一下穿过屏风,正正好看到了自|读泄身的江游。 他下裤微褪,上衣板正,额际冒着细汗,目光有些迷离,待眼神复了光彩看见突然现身的郑钧。 “你!”江游猛地揭下衣摆遮住下|身,“你看猴戏呢!!” 郑钧喉头有些紧,但还是稳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你在我帐内干这事儿?” 江游面上红得更厉害,一边草草摸了旁边手巾一把,一边背过身扎裤头道:“能怪我吗?!都一个半月了,回回想干点什么你就冒头,好容易今天找着一个机会,我容易吗!” 郑钧被他委屈的语气逗得想笑,靠近了些想再逗逗他,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开着的一本画工精美的图册。 “这是……”郑钧随意取了书看着,就是画得再春花秋月,这画册也能看出是一本春宫册,还是男风的。 江游整好自己一回头,就见郑钧拿着那本春|宫神色复杂。他立时炸了,“老子就是断袖怎么地吧!”说完扑过去就想把书抢回来。 郑钧一手挡了江游,一手把册子扔远。他心跳得很快,仿佛战时的千槌鼓咚咚有声,问声却平淡沉稳:“你是断袖?” “是!”江游气势汹汹嚷出来,扭身绕过郑钧拿起书放好。他浑身戒备着等着郑钧,只等他一开口说些什么难听的就上去修理他一顿,即便是打不过! 郑钧知道自己反应不太对,努力调整了面容,坦荡道:“断袖也不算什么。” 江游看他模样正经口气寻常,到底松懈迟疑了,试探着:“你说的不是反话?” 郑钧笑起来,极轻松自然凑近江游神秘兮兮道:“军营里也是有些的。” “呼。”江游松口气,大喇喇坐回床上收拾,“那你早点说嘛,还以为要跟你翻脸呢,你这一身疙瘩rou,翻脸我也打不赢啊。” 郑钧期待已起,又凑近了江游,此刻很想将手放在江游肩上,“我……” 江游突然回转身,“诶,那你们营里的那些有像沈小公子那样的么?” 郑钧一下止了手,短短反应了一会微皱起眉,“什么意思?” “就是像沈骋那样白白净净,长得特好看那种。”江游自顾自说着,口中惋惜,“可惜让杨文占了先手跟沈骋青梅竹马,要不我怎么也要争取争取。” “你喜欢沈骋那样的?!”郑钧难以置信,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不少。 江游没发现,他收好了宝贝的春宫册,理所当然道:“那么好看谁不喜欢啊!况且,”随即挠挠头的江游有些腼腆道:“高高壮壮的,难说吃、吃不吃得下啊!” 郑钧瞪着眼看江游面上娇羞中带着期盼,一时间被梗得一句话说不出,愤愤然吹了灯倒头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