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神魂颠倒[GB/ABO/骨科/高H/兄O妹A]在线阅读 - 三十七、白纸染灰

三十七、白纸染灰

    176.

    这是在说什么?林素素霎时懵了。

    哥哥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化作白色的雾,飘在眼前像一团凝了水汽的云。这雾又湿又重,铺天盖地地压过来,让林素素喘不过气。

    仿佛脸上贴了一千张浸了水的黄裱纸,严丝合缝地凹凸出林素素正在呐喊的五官。

    她变成了林哲庸两指间的幼稚小虫。

    林素素茫然,她趴在哥哥冷硬的膝盖上喃喃答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我不是为了鱼水之欢,而是别的,是精神上的相依为命,我离不开你。

    “那录音机是怎么回事?”林哲庸扫了她一眼。

    录音机?

    林素素立刻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事发突然,自己没来得及收拾干净,导致狐狸尾巴露出了好几条,怪不得吓得林哲庸以死相逼也要跑。

    她没敢说自己一边听着录音机里的哥哥讲故事,一边在他身上起伏摇摆,高高抬腰,重重挺入。

    因为总不确定哥哥是否还活着,自己是否是孤单一人在这世上挣扎。在冰天雪地中,林素素被群狼环伺,她衣裳单薄、困乏饥饿,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热气也即将逃逸,快要撑不起强硬活泼的皮囊。

    撑不起,就是一尸两命,林哲庸将和她一起被分尸吞下,化作狼群腹中的养料或者眼中的笑料。

    她只好贴近、贴紧,像一棵无花果树,把发达的根系插进哥哥的口腔、xue道,攫取最后一丝温热和水分,滋养出坚硬的外壳来。林素素在哥哥的身上长大成人,长成大人,而这过程并不重要。

    她的确做了错事,一件、两件、三件,但都是事出有因。

    可是林哲庸并不给她解释、倾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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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哲庸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扫了她一眼,话语伴着烟雾一起逸散,“素素,我是在问你,录音机里是什么时候的事。”

    双方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林素素心虚而无措。她好像一个被针扎破了的气球,自动地瘪了下去。

    林素素怯怯地说:“你在床上睡着,没有人陪我,我很害怕,就把它找了出来。”

    找了出来,录了音,录下自己的放纵,倾泻自己的苦痛。林哲庸的提前醒来未必没有她的功劳。

    她的每一声哥哥都是在呼唤林哲庸的魂灵;她的每一次动作都是在刺激林哲庸的rou体;她的每一枚亲吻都是在印刻对林哲庸的爱。

    林素素布置出林哲庸清醒的场景,耽溺于自己的幻想之内。如果连这份幻想也无,她很难和沈蝶继续周旋。因为猫捉老鼠,老鼠从来都没有过胜算。

    她太累了。

    听了林素素的理由,林哲庸的脸好似遇春风的冰河解了冻。他翘了一下嘴角笑道:“你胆子还是这么小。”

    语气里满是亲昵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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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哥哥笑了,林素素也松和了一点儿,以为事情结束了。

    然而林哲庸轻轻握住林素素的手,又说,“虽然胆子小,但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第一次、第二次,还会有第三次吗?素素。”

    林素素浑身紧绷起来,她咬了咬牙,带着婴儿肥的腮鼓出一圈齿痕。她说:“当然,只要你不走,就没有第三次。”

    看着眼前的乖meimei,林哲庸慢慢地吸了口烟,熏得他五脏六腑都要落泪。

    喉头吞咽了一下,林哲庸把叹息和酸楚咽进肚子里,他知道林素素或许是在撒谎,但自己早被套牢了,所以拿林素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因为meimei的这些毛病全是他惯出来的。

    他对林素素的纵容会把人带到悬崖边,稍有逾越就会落入万丈深渊。可是林哲庸没有办法,粉饰出的太平也比混乱无序要好,至少林素素愿意配合。

    从前林素素没有好脸色,是因为在心疼他。心疼,但又无力改变,因此只好用暴躁来表达。那么现在,在这乖顺的外表之下,林素素又是怎么想的呢?

    林哲庸透过透明的窗子,看向窗外的飞鸟、看向窗外的天空、看向窗外细如丝的阳光。他想起父母紧掐着他的手,把幼小的meimei捧给幼小的他,眼里满含绝望的希望。

    “我不会走。”于是他说,也走不掉。

    林哲庸掐灭了第二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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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素素本来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不必和林哲庸血淋淋地撕破脸,涕泗交加地乱咬。但转眼间林哲庸又打着空手像是准备出门,并且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林素素蹿过去握住门把手不放,力气大到快要把门拽烂。林素素活动着下巴,对林哲庸嗡嗡直叫:“你说了你不会走。”

    看着一惊一乍、神经敏感的meimei,林哲庸苦笑起来。他异常温柔地安抚林素素,轻言细语道:“我是去买点药,家里没有了。”

    “什么药?我可以帮你买,哥哥你要多多休息。”林素素说。

    林哲庸愣了一下,然后说:“好吧,那你去买一盒左炔诺。”

    林素素把“左炔诺”这三个字在记忆库里检索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于是她又问:“是哪三个字?这是什么药。”

    林哲庸转身走向书桌,撕下草稿本上的一角,然后叼着笔草草写就,把纸片递给了林素素。

    在对方翻来覆去地看那几个字时,他淡淡地开了口,“写在纸上了,你照着买吧。是避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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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条的角落里写着“y=—x”,是演算步骤的一部分,而公式上的新鲜墨痕组成三个让人慌张的字眼儿。

    林素素紧握着纸条,把它揉得皱巴巴。

    她想说用不着了、想说对不起、想说我陪着你。然而最后吞吞吐吐,还是难开口,只好在嘴角爆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林哲庸察觉了meimei的异常,所以并不催促,而是靠在书桌一角,静静地看着林素素。

    他这一生都不曾有这样的奇妙体验,连番的刺激降低了敏感度,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坚不可摧。

    于是林哲庸交叠着双腿待住不动,缓慢地开口问道:“怎么了?素素。”

    他如丝般的眼帘又关上了。

    外面阳光稀薄,屋中天光阴暗,林哲庸痩凹下去的脸腮仿佛正在发着冷淡的白光,像一只小小的、脆弱的萤火虫,停驻在她的眼睛里。而林哲庸衣服上的无数只眼睛又在忽忽闪闪地看着林素素,它们的睫毛在空中飞……

    林素素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她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溺水了,所有事情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闷塞在了身体里,要将她胀破。

    的确是自己做错了决定,耽误了治疗,还有、还有……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摇尾乞怜也要有尾巴才对。

    林哲庸对meimei永远是温和的,他仿佛看出了林素素的不知所措,于是径直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一星半点儿薄薄的笑容。

    他碰了碰林素素冰凉的手,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眼睛直直地对望。

    霎那间,林素素仿佛被电击中了似的颤栗,她的睫毛上下翻飞,不敢多看林哲庸青白的脸色。

    林素素连嘴唇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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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靠近林素素,脖子后面的伤疤就在发痒,但林哲庸刻意忽视了全身的痒痛。

    他把一副痴呆相的meimei搂在怀里,轻轻地哼拍着她的背,哄着说:“我在这儿呢,你说就好了。没关系的。”

    林素素个子已经比他高了,但是一靠近对方,林素素就弯了膝盖,折了脊骨,硬生生地矮上林哲庸一头。

    哥哥的怀抱太温暖、语气太温柔、态度太温和,让林素素觉得自己恍惚间又成了一个玩偶,蜷缩在晚归的林哲庸身旁,无忧无虑、快乐天真。

    陌生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断断续续的、犹犹豫豫的。

    说了什么林素素没有去听,因为她正依偎在哥哥的怀里,忙着做回四个月前的小孩。

    “啊,这样。”林哲庸说,“没什么问题,我早想这么做了,只是要去见一见沈蝶。”

    他轻柔地捧起林素素懵懵懂懂的脸,用拇指揩去上面的晶莹水光。

    林哲庸说:“素素不要难过,这不是挺好的吗?刚好省了一笔药钱,可以去把标记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