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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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妩叶在听完八卦的晚上有些失眠,脑子里反复都是景谏的名字,直到想得有些迷糊,“唔,他怎么可能疯魔啊......奇怪我又不认识...“然后睡着了。 今天的梦境里不再有那个声音,反而是很多断断续续的画面。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相处的种种。女子在战场上战斗的样子。跪在神罚台遭受鞭刑。最后定格在跳进诛仙台的画面。从张狂变成隐忍再是绝望。 她醒过来的时候对这些画面记得不太真切,头疼让她根本不愿去细想。什么死去多年的回忆突然攻击我,她想道,敲了敲脑袋,走出山洞。 顺着旁边的河流走到一个瀑布,她径直跳了下去,瀑布并不高,这一跳也未沉底,倒是让她头脑清醒不少,继续在潭里泡了一会,直至那些画面仿佛被风吹散了,她才从水里出来。 用法术烘干了衣服,她打算去找小妖们算账,梦到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得怪这些八卦的家伙嘛,虽然这些跟人家并无关系,她也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出出气。 可当她即将靠近那座山脚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隔得还很远,但她非常确定,作为蛇,嗅觉比别的妖更加灵敏。小妖们的屋子建在山脚再往里走不远的位置。 弑银慢慢现出原形,被她紧紧握在手中,过去她打架从未像今天一样紧张,她掐了个诀隐身,一闪身靠近了屋子。 地上都是血,到处被打得乱七八糟,连他们一向心爱的几个自制烤架都散了架,宣告这里发生的惨案。那只兔妖头朝下躺在血泊里,身子被烧没了半边,身边躺着她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被火烧的。 姜妩叶看到院子之后的一瞬间,闭了闭眼,她知道是因为小妖们不够强大而遭此横祸,但她狠不下心去单纯的同情,昨天还围在身边聊八卦的妖今天就没了,一年里的美好破灭的一干二净,单一句弱rou强食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尸体已经渐渐在消散了,很快这一片会由新的小妖占领。 入个好轮回,她想着,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里,屋子里的场景和外面差不多,让原本心怀期待的她心里落了空。 重新走出庭院,她站了一会,背挺得很直。树上突然飞下来一只断了翅的鸟,扑通一下摔在她面前。 是鸟妖!她赶紧把他从地上捡了起来,用法术给他疗伤。 “是那个大妖之一的狐妖,途经此地说我们拦了她的道,让侍从抓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求饶,便改了主意,说要杀掉我们,放了一把业火,还好我变回原形逃得快。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容易生气,都说狐妖貌美,我看她长的根本就是丑!” 身上受伤了,嘴倒是没闲着,她忍不住调侃,“哦原来你真身是只小白天鹅。” 鸟妖瞪圆了眼睛,扑腾翅膀,就差连带受伤的另一只翅膀也抡起来拍她,“什么叫小!男妖不能说小,我体型比别的鸟大多了!” 姜妩叶默了一会,问道,“你不难过吗?”鸟妖仿佛听了什么笑话,“我们本就是凑在一起讨生活的,大难临头各自飞,我难过,但我无能为力。”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姜妩叶将他带回了自己住的山洞,用草给他铺了块地,“你变不了身就先在这歇息几天吧,我的法术能治好大部分的伤,但业火烧到的地方会留疤,我明天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药。”鸟妖点点头,闭眼调息去了。 鸟妖调息自己也帮不上忙,索性给山洞结界加固后出了门,去附近找别的小妖打听关于狐妖的事迹。 她敲了半天门终于有只妖开了门,看到是她,把她拉了进去,“快进来。”里面几只妖瑟缩地坐在一起,看到她又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狐妖,也就是祁娘,是个活了两万年的大妖,年岁倒不算大,但坐上了狐族族长的位置,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仗着自己貌美去妖与人边界勾引男人供她修炼,所以长进的十分快,还因此被仙界罚过一回,后来学会了家族秘术业火,变得十分嚣张,带领狐族在妙狐山以及周围的地方居住,虽说好几年不出来一次,但一出来就到处放火,连妖帝都只能供着她。” 姜妩叶听得皱了眉头,小妖们见她一脸不爽,赶忙拍了拍她,”你打架再厉害,也别去招惹她啊,躲还来不及呢,她的业火使得炉火纯青,可别像阿鹄他们一样被烧没了呜呜。“ “谁?”说来嘲讽,她从未认真地去记小妖们的名字,“就是那只能说会道的臭鹄啊。”“哦他倒没死。”小妖们惊喜地互看了一眼,只见一只花妖跑去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瓶药塞给她,“喏,可以治业火的药。” 她用手指磨搓了两下瓶身,“谢谢...”说罢看了看天,也快到吃饭的时候了。抬脚往外走,到了门口想起来什么,“过几天我会把他送来你们这,你们帮忙多照顾。” 她利落地搞到了一头野猪,扛着回去山洞准备有样学样地给阿鹄做了吃。阿鹄好像还没醒,安静地躺在草垫上。 好家伙 ,净吃别人做的了,自己啥也不会,在河边粗糙地用法术刮了毛,剖成许多小块洗了洗,看看所谓的厨房里也没什么调料,只有盐和兔妖说的人界发明的神奇佐料孜然。正准备就这么搭个简易烤架烤上,阿鹄突然开了口,“你就打算直接这么烤?” “昂,不是这样做的吗?”她盯了那些rou一会,直看得阿鹄叹气,转眼他变了人身,只有受伤严重的那只翅膀不能变化。 “你去帮我搭好烤架吧,我来处理。”抱着那些rou往河边走,结果一头撞在了山洞的结界上。 姜妩叶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接收到来自阿鹄的幽怨眼神立马有些狗腿地跑过去开了结界,“我来拿我来拿。”搞笑,会做好吃的那个才是大爷。阿鹄这会非常肯定她就是个妥妥的吃货。 处理好了各种内脏,把大骨头剃了,只用一只手的行为十分好笑,但是被她满脸崇拜地看着倒是增添了几分自豪感。 终于烤好吃上了,她吃得津津有味,美好生活不过如此,又想起小妖的经历,咀嚼慢了下来,抬眼偷偷看了几眼阿鹄,他倒也算自在,沉默地看着被风搅动得打转的叶子,一时陷入寂静。 “我跟那边半山腰的小妖说好了,过几天你好了就去他们那里,如何?”阿鹄终于转头看向她,“为何我不能跟着你?” 跟着我?她孑然一身,从未想过这一种可能性,被问的有些楞,“可是跟着我可无聊了,你打架也不厉害啊...”战斗力不强还跟着她,意味着她需要分心去保护他,图啥啊。 正想着,阿鹄由坐着变成了跪姿,手交叠抬到眉上,俨然一副拜师模样,“我可以学,我什么都可以学,只要你肯教。” 她有些无措地去拉他,一阵苦笑,“你先起来听我说。”收拾好剩下的食物,她认真地与他交底,“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又凭什么信任我?我连自己几岁从何方来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好带上你去面对一些未知数。” 阿鹄显得有些意外,“不知来路?......你虽才来到这一年,看似散漫,实则帮了我们不少忙,多亏你我们没有受过欺负,周围各路小妖也受过你的恩惠,虽然我也不知晓你使的哪路法术,但妖界从来只尊法力,你有多厉害我们有目共睹。” 见她有些动摇,继续道,“从你那天走进庭院,我一直在远处看着,你的神情瞒不了我,你不是个毫无同情心之人,求你,我虽活了一千年了,可一直混混沌沌,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不愿再过,我什么都可以做的,端茶做饭打扫打探消息,除了...除了打架不厉害之外...”说着脸跟着红了。 “呵,”姜妩叶笑了,倒是会戳软肋,“小小年纪能说会道的。”默认自己比他大了不少年岁,“我可以教你打架,法术我自会给你找修炼的方法,你给我做做饭就好了。” 阿鹄喜得跳起来,一跳又扯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边笑边哭,“丑死了啊。” 拉着他进了山洞,让他变回真身给涂上了药,各自歇下了。 从此山洞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家,阿鹄收拾着隔出了许多间,终于比之前像家了。 姜妩叶一连好几天带他去无烟之地泡疗圣池,再重的伤都养好了,可他留了一块疤在手臂上不肯擦药,“我想记住,姜妩jiejie,让我留下吧。”不显眼但可以时时刻刻提醒他下定的决心。 加上她教的一些调息方法,连体内涌动的法力都感觉强了不少,因此跟着她里里外外地跑,求她再教一些。 身边突然多了个叽叽喳喳的,给她烦得不行,“那不是增强了,是你更加会感受了,还没开始练呢幻想增强。”她拿斜眼瞥他,从怀里掏出去尚行买到的妖之修炼法,据说是以前的一只老妖收集的各类方法。 大部分的妖其实都是靠自身体会修炼的,可姜妩叶觉得阿鹄这么久没长进自学是没什么用了,在她的观念里,有教材还有人教才是正统的方式,这本书包含的有些方式还挺适合阿鹄的,可以都试一试。 每日她就看着阿鹄修炼,接着拿树枝教些舞剑的招式,如何把法力注入武器中成为一体,“就算只是一根树枝 ,也能成为利器。”阿鹄眼睁睁看着她手一挥,那边正飘落的叶子就成了几瓣。 “为什么教舞剑?”阿鹄指了指静静躺在架子上的弑银,她不以为然,“因为最简单。”听得阿鹄有些沮丧,转念一想,若能做到从远处削叶子,也已经够厉害了,厉害就完事儿了。 “阿鹄,我重新给你取个名字吧。”一日,姜妩叶在来回踱步十几圈之后终于打定了主意,阿鹄哀呼,“jiejie你终于停下来了.....等等?给我赐名?!!”声音大得在山洞里形成了回响。 在任何一界,赐名大概都是件重要的事吧,这些零散的小妖大多很小或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就算有父母的也只会简单地取个与原身相符的字,都是阿什么这样的叫法。 之后再赐名,自然是极重要的人才可以,她嘴上没说重视这个半路认的小弟,心底里却早就当成了家人。 “总不能一直有名无姓地叫着吧。(以后打架报大名一点都不威风,丢我的脸)”后面这句是小小声说的,殊不知阿鹄早就走过来听了个全。 “啊,你怎么能嫌弃我取的名字呢!”小脸瘪成了苦瓜脸,不过一会儿又给自己安慰好了,凑近问,”那我的新名字是什么?“ “时鹄,姜时鹄。” 就这样过了两年,时鹄的武艺精进不少,偶尔还会跑出去和附近的小妖打架,回来的时候满脸都写着:我又打赢了,快夸我。 阿鹄修炼的时候她也没闲着,耍枪的招式融入骨血,法力也尚可,可这几年的修炼似没有作用般,停留在一个位置不动了,她苦寻多日也未能找到解决之法。 正苦恼着,时鹄跑了回来给她讲八卦到的事,她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男妖不要这么八婆。” “嘿嘿,我的好jiejie,我可是给你打听到了祁娘的消息。”越熟悉,时鹄越知道,她终究有一天是要去找祁娘的。 “说。”姜妩叶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可时鹄知道她感兴趣。“妖帝邀请了各位大妖和大族族长十天后在红莲殿相聚,祁娘已经出发了,走走停停游玩三日了。” “把这封信送到尚行,回来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她娇俏一笑,朝时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