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清晨，公爵卧室

    “父亲肯定欺负你了吧，你看这里都青了！”

    查理捏了捏卢卡斯的小胳膊，那里有一小块淤痕，是昨晚公爵留下的指印。他搂着卢卡斯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声音闷闷的。

    “他太霸道了，明明你是我的礼物，昨晚应该陪我玩的。”

    卢卡斯穿着层次繁复的红色蓬蓬裙，领子上缝着昂贵精美的手工蕾丝，大大的裙摆上钉着华丽丽的淡水珍珠，长度刚好能掩盖住他残缺的下肢，他靠着床头坐着，远远看去像一位文静的小妇人。

    查理的柜子里还有许多类似的衣服，全是为了迎接卢卡斯精心准备的。

    昨夜小查理为卢卡斯安排了变装计划，可惜没有来得及施展，就被霸道的公爵大人打乱了。

    今天，乔治公爵起了个大早，大摇大摆走进查理的卧室，吵醒了睡梦中的查理，并挑走了衣柜里最贵最华丽的一件。

    可怜的查理敢怒不敢言，趁父亲走后悄悄溜进主卧，跟卢卡斯抱怨起父亲的种种恶行。

    乔治·斯宾塞公爵是一个高贵孤傲，但从不失风度的绅士。他始终风度翩翩，身着定制的贵族服饰，上面点缀着奢华精致的珠宝。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永远戴着触感柔软，纹路细腻的皮质手套，彰显最讲究的贵族礼仪。

    再难缠的混蛋也不会激起他的怒火，再动人的美色也不能令他动容。

    有传闻说，乔治·斯宾塞曾是老斯宾塞公爵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出身低微，根本没有继承权。

    世事无常，在局势动荡的十年间，他上面的三个哥哥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谁也没有料到，最后承袭爵位的会是他。

    关于他上位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运气好，也有人说是他城府颇深，手段残忍。

    这些杂七杂八的谣言乔治从不理会，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讨论。

    斯宾塞家族畸形又庞大，权力更迭远比旁人想的血腥残酷。乔治在黑暗里开出一条血路，坐在布满靳棘的权力宝座，内心深处却日渐荒芜。

    这么多年，他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控制，当身边的事物脱离掌控时，会突然陷入狂躁，伤人毁物。清醒后面对残局，又会有莫名的低落。查理是他最亲近的人，对他的古怪的脾气深有体会。

    “父亲晚上回到家总生气，明明在外面不这样的……他心情好的时候，是位真正的绅士，可一生气的就像变了个人，会砸东西，好几次还打了人呢”

    查理说完打了个冷战，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

    “下次他要是再发脾气，我就把你抱走，让他自己砸会儿东西就好了。”

    卢卡斯靠在柔软的天鹅绒枕头上，低头看着查理，用残肢的前端轻轻碰了碰查理金灿灿的小脑袋。

    小主人说要保护他呢，还把他从马戏团买回来，卢卡斯想，要不然自己早就死在笼子里了。

    “小主人……”，他轻轻地开口，声音微微沙哑。

    “你可以叫我查理”，说完查理抬起头，冲卢卡斯甜甜一笑，和公爵大人相似的深棕色瞳孔让他有一点恍惚。

    “第一眼就想把你买回来的，可惜那个老板不卖给我”，查理叽叽喳喳诉说着对卢卡斯的喜爱。

    “你那天的衣服好漂亮——绣着玫瑰花的那件！就像…就像精灵一样，我让人给你做了好多好多衣服，什么颜色都有，全在我的柜子里，等吃完饭我们就去换好不好！”

    看着查理亮晶晶的眼神，卢卡斯实在是难以拒绝。

    穿过走廊，推开餐厅的门，卢卡斯一抬眼就看到公爵大人坐在长长餐桌的尽头，他的发梢有些潮湿，像是刚回来不久。

    卢卡斯不自觉的头把靠在仆人的肩膀上，身体发着抖，腰间的瘀青隐隐作痛。

    查理小心翼翼地观察乔治的脸色，见他神态放松，看来心情不错，悄悄松了口气，开口道。

    “父亲，您…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雪下得太大，出城的路封死了。等天气好点再出去。”乔治说着抬起眼，看到卢卡斯紧紧依偎着仆人的画面，不经意皱了皱眉。

    乔治有点不爽，自己的小藏品竟然靠在别人怀里。

    他当然清楚卢卡斯只是一个没手没脚的小残疾，只是想到一会儿他还要维持这个姿势，在别人怀里吃饭，火气就蹭蹭蹭往上冒。

    纠结一会儿，乔治猛得呼出一口浊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

    “把他抱过来”，他克制地说道，表面风轻云淡，桌子下的手却紧紧攥着裤子，生生给平整挺括的布料扯出了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