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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半身仙血 六月初三,天降暴雨。 不过这雨很快又被龙王收了回去,他收到玉帝指示,今天是个大好日子,雨在午夜之后再下不迟。 龙王哪里敢不听令,弹指间太阳就再次重返天空,三界都被太阳的光线照得发亮。 晨时刚过一刻,玉祈幽独自一人坐在摆满喜品的厢房内,面前的凤冠霞帔都还没有换上,她却先禀退了仆人。 外面已经听得到各种各样喜庆的声音,唯独这个房间里冷清的很。 她就这样穿着寝衣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玉蝉就躲在暗处看了她整整半个时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先现了身。 玉祈幽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居然还有心情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小蝉。” 李玉蝉冷声气道: “说了不要那样叫我!” 玉祈幽好像没看到她脸上的怒气,还在那里激她: “可是怎么办呢?我马上就要和千行成亲了,你没有机会了。” 李玉蝉双手握得死紧,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可是能怎么办呢? 她打不过玉祈幽,更没办法将君千行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她输得很彻底。 看着李玉蝉无可奈何的低下头,玉祈幽却又说道: “既然你来,就表示你还没有完全放弃,小蝉,我帮帮你好不好?” 玉祈幽的话就像在逗弄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偏偏李玉蝉还真被这句话勾起了希望,任何一丝希望她都不可能错过。 她满眼希冀的看着玉祈幽,问道: “你怎么帮我?” 似乎完全忘了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自己的情敌。 玉祈幽淡道: “当年你放血救我,我却还从来没有报答过你。今天是时候了,玉蝉,你来当这个新娘。” “你说什么?” 李玉蝉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玉祈幽却继续道: “你也不用担心被他拆穿,三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只要拜了堂,你就是他的新娘了。” 李玉蝉还是不敢相信,惊疑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祈幽对她轻笑道: “我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他了,没有人相信我,小蝉,我不想嫁给他,这是在帮你,也帮我自己。” “可……” 李玉蝉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婢女的敲门声: “娘娘,吉时马上就要到了,您应该梳妆打扮了。” 玉祈幽朝门口回到: “我自己会打扮好,你们等会儿进来扶我出去就是。” 她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凤冠递给李玉蝉: “小蝉,再犹豫下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李玉蝉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玉祈幽手中接过凤冠。 玉祈幽终于笑开了颜,她拿起下面的嫁衣开始主动为玉蚕打扮起来。 等一切穿戴妥当,玉祈幽正要为李玉蝉盖上红盖头,对方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定定看着她问道: “你真的不后悔?” 玉祈幽轻易就挣开了她的手,完全不在意的为她盖好。 大红盖头遮住眼睛的一刹那,她终于看到玉祈幽好似解决了一桩大事一般喃喃道: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我要谢谢你,玉蝉。”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门被推开以及各种各样的脚步声。 “我们走吧,娘娘。” 只能看到脚下的李玉蝉被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出房间,她不知道玉祈幽有没有被人发现,她不能再开口,直到拜堂之后。 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玉祈幽自层层帷幔内走出来,这时桀骜也恰好悄无声息的站在他面前,恭敬道: “我们也该上路了,娘娘。” 玉祈幽心中长出一口气: “桀骜,他真的同意了?” 桀骜回答: “是的,娘娘,魔君说要将你囚禁在无妄之地。生生世世与君千行的魂魄在一起,却永远都看不到,触摸不到彼此。” 玉祈幽的做法终于生生惹恼了魔君,她让桀骜代话给他: 不管是在天庭还是魔界,他都永远斗不过玉家的人,就算玉帝来了魔界,他依然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因为顾云霄永远不可能成功。 魔君出不了无妄之地,既然玉祈幽那么想进来,他就让她进来,再也出不去的那种。 祈幽轻笑: “是吗?那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 魔宫大殿内,玉祈明,玉祈澜,玉祈渊还有五毒,以及其他三界之人都端坐其内,玉祈然身着大红喜服,再一次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新娘。 与千年前如此相似的一幕,他却一点也不担心玉祈幽会再次失约。 果然及时一到,他的美丽新娘子就在婢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殿。 玉祈然的心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在怀中,可他还是在众人欣慰的目光中假装镇定。 从喜婆手里接过绣球,那一头终于也被靠近的新娘接住,他们隔着点距离并排站在了一起。 殿外响起了鞭炮声,一旁的知宾大声喊道: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一起向天外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他们转过身来,冲着大殿上空无一人的座位鞠了一躬,没有人能坐那个位置了。 “夫妻对拜!” 二人缓缓转面对彼此,这一拜下去,他们就是真的夫妻了。 整个魔宫都充满了喜庆的氛围,一点也看不出会有什么异动。 玉祈然慢慢弯下腰去,对面的新娘也弯了腰,他们的头差一点就要碰上,新娘却已经直起了腰。 “送入洞房!” 而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顾云霄,看着集结的大军慢慢朝天庭飞去,右眼却毫无预兆的跳了一下。 他一手抚眼,一手撑住地龙的头。 此时的地龙已经变回了原样,他骑在地龙头上,看起来真的是威风无比。 “怎么了?” 一旁的白风澈注意到顾云霄的异样,连忙问道。 “没什么。” 顾云霄按住一旦跳起来就没有办法停止的右眼,沉声问道: “还有多久到天庭?” “日落之前会到南天门,放心,今晚玉帝肯定在魔界回不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就好。” 顾云霄说着,用法术制止了右眼的跳动,恢复了一派肃穆。 另一旁的柳青凡却疑惑道: “我们不是去天庭要说法吗?怎么玉帝不在吗?是不是去魔宫参加玉……” 说道这里他才猛觉自己被两道死亡视线扫射,瞬间闭了嘴。 白风澈冷冷应道: “是要说法啊,他没在正好,我们先打他个措手不及。先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才好讨后面的说法。” 柳青凡: “……” 他是不是上了贼船了,他现在走还逃得掉吗? 看着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羽林军,他还是闭嘴吧。 玉祈然将新娘牵进洞房,正要拿秤杆去挑盖头,外面的侍卫忽然道: “蛇君殿下,大家都还在等着你开席庆酒呢!” 玉祈然才不想出去应付那些人,他正想再动,一旁的喜婆也道: “殿下,这盖头得晚上接呢,到时候喝了交杯酒,就可以入洞房了。” 一听到这里玉祈然果然放下了秤杆,他对坐在床边的女子说道: “小幽,你也看到了,他并没有来。既然我们都已经拜完堂就是真正的夫妻,你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可好?” 床上的女子似是愣了一下,最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玉祈然这下终于放心了,大步迈向门外,此刻接受众人的祝福喝个痛快也再好不过。 ------ 玉祈幽依照桀骜的要求闭了眼,等再睁开时,面前的一切事物都不一样了。 这里好像是一片树林,可树枝甚至是落叶都是枯败的,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这里就是无妄之地吗? “桀骜,我该怎么走?” 玉祈幽开口问道,身边却根本没有一个人,桀骜没有进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到这边来。” 玉祈幽不知道声音的方向到底在哪里,她茫然的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过在原地打转而已。 她飞向半空,果然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破败的荒芜。 原来无妄之地就是一片死地! 玉祈幽朝天上大喊: “诶!魔君,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为什么又不肯见我?” 过了好久,那沙哑的声音才说: “我已经见到你了。” “那我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我早已经没有了实形,你自然看不见我。” 玉祈幽惊讶,没有实形的人怎么可能活下去: “不可能!那你是怎么救回君千行的?” “随便找个腐尸附身就罢了,小姑娘,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玉祈幽又道: “可是你出不去,附身又有什么用?” 苍老的声音叹息道: “你说的对,所以将桀骜招进来之后,我就不再杀他,而是让他变成我的手下。” 玉祈幽: “……那你究竟和天庭有什么深仇大怨?你不是要囚禁我吗?囚禁我之前也要让我这个棋子知道真相啊!” “看来桀骜已经将全部都告诉你了,别着急玉祈幽,我都会告诉你的,毕竟你再也出不去了。 要说起我的故事,就太久远了,你知道天干地支吗?” 玉祈幽哪里听说过这个,她连忙摇摇头。 “天干地支就是以天为主脉,地为支脉。以前的天庭,从来都是我族统治着,到了我这一代,却发生了变故。 当时地上的战事不断,我与我的一个好友,一起平息了这些战乱,在要回到天庭之际,他却将我囚禁在了这无妄之地。 那时我才知道他早已经有了狼子野心要霸占天庭,他故意设计地脉的纷争,为的就是将我引出天庭。 我那时心性单纯,根本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他模仿我的笔记假造旨意,在我还未上任之前就夺了我的帝位!” 玉祈幽急忙问道: “你说的他就是老玉帝?” 魔君回答: “正是。” “那你为何不找人揭穿当时的玉帝?” “他做的天衣无缝,你说的方法在这里的前五千年,我都试过。” 这件事情恐怕都已经有上万年之久,追溯起来还有几个人是知晓的? 可是在玉祈幽的记忆里,老玉帝一直都是一幅和蔼可亲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魔君说的那种阴险小人。 她连忙辩解道: “可是老玉帝完全不像是你说的那种样子,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魔君哈哈大笑道: “哈哈,就连你这个跟他相处不久的小姑娘都这样说,何况是我?他隐藏的太深了,所有人都被他骗了过去,到现在他的后代还觉得天庭是他们的理所当然。” 玉祈幽决定不再跟他纠结这这个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答案的事情,老玉帝已死,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谁又说得准? 她转移话题道: “所以你就策划了后面的一切?” 魔界反问她: “他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得到的帝位,我不应该抢回来?” “可是他早已经死了啊!” “那是他的报应,活得还没有我久,哈哈!” 魔君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地上的树叶都抖了起来。 玉祈幽神奇肃穆,厉声问道: “既然都知道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手?” 魔君止住笑,再次反问她道: “难道现在的玉帝不姓玉了吗?” 玉祈幽被问得一时失了声。 魔君却不管她继续道: “相信你也知道了顾云霄和君千行的关系,我花费数千年心血制造出来的完美工具,没想到竟然都毁在了你的手上!” 玉祈幽大声反驳道: “他不是工具,君千行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rou也有灵魂,凭什么就要任你摆布?” 魔君再次大笑了起来,这次笑声震得干枯的树枝都抖了三抖: “玉祈幽,这你就说错了,他现在不就是任我摆布吗?你来了这无妄之地有什么用,一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可不一定,魔君,有本事你就让我见见他,看看我究竟能不能改变什么!” 玉祈幽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她来这里最想见的,只有君千行的那缕魂魄。 “你可知这一缕魂魄是我何时囚禁在这无妄之地的?” “我管你什么时候……” “是他在向我坦白无法再继续下去的时候,我打碎他的神识,分离出这最强烈的一缕魂魄,把有关你的记忆全部抹去。可是就算这样,他宁愿死,也还是没能让我如愿。” “是啊,他都已经这样做了,为什么你还不放手呢?” 魔君沙哑道: “玉祈幽,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为什么不放弃?每个人都有他的坚持,你有我也有。 如果我告诉你,上次我故意让你们两个属下进来,将你们的故事告诉他,为的就是试探他的记忆里究竟有没有你。 结果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关于你的一切一切,你来了也没有用,你唤不醒他的。” 玉祈幽不想放弃,她低声哀求道: “让我见见他,一面也可以。” 魔君哂笑一声: “明知道没有结果你还是要进来,你又是为了什么不放手?” “为了我的执念,魔君大人,你说的对,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要去评判是非对错,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玉祈幽飞身跪在地上,朝着不知道该是哪个方向磕头,所以她每磕一个头就换一个方向,把四面八方都磕了个遍,那个声音才又响起来: “呵呵,玉祈幽,你这又是何必?那次他也这样求我放弃,把头都磕出血来,我也没有答应。 你们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工具,一颗棋子,你觉得我会同情你们吗?” “既然这样,” 玉祈幽站起身来,抬头望着遥远的天际,高声道: “既然这样,魔君大人不是不相信他会记得我吗?那我们就来打个赌!” 魔君似乎有了点兴趣,好奇道: “噢?打什么赌?” “你带我去见他,如果他什么也想不起来,那我愿意代替他成为魔君新的工具,继续他没做完的事!” 魔君第三次笑出了声,他还真没想到一颗棋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还有你能比他更有能力吗?” 玉祈幽心下了然,既然魔君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那就证明他已经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她立刻道: “我用自己一半的仙血在此立誓,如果违背魔君就永远被囚禁在这无妄之地!” 说着她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了左手手腕,伤口深的鲜血一下就溅满落叶。 奔涌的血水自手腕流下,等放完一半时玉祈幽的整个嘴唇都白了。 她右手握住伤口站起来,明显的气虚道: “至于我的能力,魔君大人只需要记住一点,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你还担心吗?” 玉祈幽的仙血整整放了半个时辰,除了君千行,魔君不得不承认她是第二个令他另眼相待的人。 他依旧哑声道: “玉祈幽,你这颗棋子果然有趣得紧,怪不得我儿能对你这般痴迷。 好!既然你都肯做到这个地步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彻底死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