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扬灰(宰渣攻。无情道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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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宇文清放下掩嘴的帕子抬头扫过参与会议的众大臣,汇报数据的户部大臣停下担忧的望向陛下。 “天气渐凉,有些不适,继续。” 挥手示意对方继续,官员们面面相觑又见陛下的确不再咳嗽,就不再提。 会议结束,内侍官便立刻送上热乎的汤羹,宇文清皱了皱眉还是端起汤盅缓慢饮下。 “太医会诊结果,陛下积劳成疾加之近期郁结于胸,需宽心静养。” 最终内侍官还是忍不住多了嘴,宇文清拾起帕子擦手,深深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孤没那么轻易倒下。” 午后,摄提准时入宫汇报柴世桢遗留下来的兵权收拢情况。汇报结束后,和平时一样,宇文清和他聊起了天。 “听说圣君近日身体不适?” “嗯。” “皇太弟已被安排入军营,有我们留下的人手帮忙,收拢不成问题。” 见宇文清始终盯着脚边发呆,摄提想了想,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 “可是想念解忧?” 摄提问的委婉,宇文清却是回答的直白。 “我没时间谈情说爱。” “但不代表陛下不想,不是么?” “在决定走这条路时很多东西便由不得我的任性,情爱于我,太过奢侈。” 摄提听懂了,詹缨、柴世桢,这些想和宇文清谈情说爱的人,哪一个又简单,哪一个目的又单纯了,若不是宇文清无心无情,恐怕早被吃的渣都不剩。 而宇文清也注定,不会允许陪伴自己的人是世家出身,世家背后的利益牵扯实在太复杂糟心。 说来,比起情情爱爱,宇文清做的最多的,当真是在打打杀杀。 摄提忍不住想笑,内心却又不可避免的酸涩起来。他抬起头看了会儿蔚蓝的天空。良久,闭上眼压下眼底的酸楚。 他的陛下,何等坚强,并不需要的他的怜悯同情。 简简单单的陪伴,那就足够了。 —爱恋— 爱是什么? 一开始的悸动褪色后还剩下什么? 以疼痛为代价的成长,真的经历了那些情爱,是否真的有一天能得到一个最初渴望的恋人? 可惜...我却没有机会了。 那个女孩子的出现很戏剧也很偶然,宇文清突发奇想征人伴驾,不拘男女。这条消息放出,所有大臣世家都疯狂了。 送上精挑细选的子女,宇文清不厌其烦的在广场前让他们男女分作两堆,按顺序一一到他面前拜见。 这些世家子女大部分很安分,并未因为如此粗暴的选美举动而不满,能被圣君看上,不说今后会如何,只要能陪着圣君以后不经意间提些小建议,对家族来说也是莫大的方便了。 自然也有些装作目下无尘或出口刁钻当面诘问期翼引起宇文清注意的,宇文清淡然坐在那,并不动怒。 耐心等待对方慷慨激昂的说完,宇文清轻笑着鼓了三下掌。 “足下见解独到,性格更是...令朕钦佩,想必培养出公子这样人物的家族,也是不谋名利的了。甚好!甚好!” 撩了撩眼皮,宇文清一挥手示意对方退下,那公子洋洋得意努力按下心中激动,然而等回到家时,本因他之举动以为自己整个家族都能记入圣君眼下,等来的却是一封要求搬回祖籍为民请命的敕令。 如此,这家族如何还不明白是那公子弄巧成拙了。 若是陛下当面斥责也就罢了,可宇文清偏不,他深谙软刀子杀人的痛楚,让他们有苦说不出的咽下这哑巴亏。 这样的例子多了几起,再有人上前拜见时自然老老实实,宁愿软骨头的取悦也不敢故作清高的作死。 宇文清笑了笑,当然也有真心崇敬他的年轻人,却因背后势力宇文清没有选他们,却也给了这些心思磊落的年轻人另一个机会。 ——建功立业摆脱家族cao控的机会。 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宇文清遇到了那个女孩子,羞羞怯怯出现在他面前,紧张的拼命绞着手帕,却还是用尽全力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对宇文清的仰慕之情。 不是拍马,也非谄媚,纯净的,没有半点利益纠葛的爱慕。 “你可愿,嫁于我。” 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整个儿跪倒,额头深深抵在手背上。 宇文清笑的眯了眯眼,坐在那,轻轻扣着膝盖。 —种蛊— 朝堂之上一片喧哗都以为他们的君主疯了。宇文清听厌了朝臣弹劾索性罢了朝,一时之间大臣们无处可申诉。 宇文清对镜而立,这面等身高的水晶镜曾是柴世桢为讨好他献上的,镜身通透能将人貌照的纤毫毕现。 身上婚服配饰是昔日玉妃早早为两兄弟备下,可惜宇文渊那套被宇文清封入了弟弟的衣冠冢。 大红坠金的婚服,张扬华贵,披在婚服外的雪白大氅坠以黑红相间的穗子。帝王大婚可不带帝冠,宇文清戴的是母亲玉妃为他的冠礼所准备的鸾羽金冠,冠上坠有细碎金珠,发尾以大红绸缎扎住,金簪束冠。 “陛下。” 内侍端着托盘膝行上前,宇文清揭开罩在上面的红布,拿起托盘上的药丸。 “还望陛下三思。” 内侍低垂着头颅颤抖着恳求。 把玩着那粒小小的黑色药丸,宇文清拇指食指捏住药丸微一用力,丸子外裹的蜡壳碎裂露出其中一小汪金色的宛若流动液体的东西。 指甲划破指腹,鲜血将落未落,那金色液体如有生命一般循着鲜血的味涌动,在鲜血滴落的那一瞬。 金色裹袭着鲜血如终于尝到了rou味的野兽,循着美味一股劲扎入宇文清食指上的伤口。 “唔!” 疼痛只是刹那,金液尽数钻入一滴不剩,宇文清退后两步,单手撑住桌面。 “陛下!” 内侍惊呼,宇文清一把握住自己的右手,撩起长袖。白皙结实的胳膊上不断浮起纠结的青筋如老树盘根,看着恐怖至极。 “嗜戮蛊入体便是这样。从此以后,我便多了一条命,只要以我修为压住屠戮欲望,这蛊于我有利无害。” 但是要压抑杀性,何其艰难。 内侍忍下再劝,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咽下此事。 半盏茶的时间虬结青筋消退,金色在皮肤下游走最后爬上宇文清的面部,额间烧灼的魔纹若隐若现。 黑色与金色淡去,最后只在额间留下一处艳红的火焰魔纹。 轻轻吐出口气,宇文清放下袖子,在镜子前站定。 “江湖之上已传出帝陵内藏有重宝的消息,大批武林人士已在落凤山下集结。” “等人齐了,便开始围杀。” 宇文清满意的点点头,视线透过镜子落在身后的内侍身上。 “朝堂已平,江湖之力便需要一个归处。” 内侍微微一颤。 “这个世界,不需要自成一派跳脱于法则外的势力。孤允许百姓反,却不容许江湖之力与朝堂勾结。” 宇文清扬起唇角,笑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即将逝去的数千生命。 “他们若不贪婪便不会去冒犯帝陵。说的再好听,掘人家祖坟,可是要遭报应的。” 内侍起身,追上帝王的步伐。 红妆猎猎,红盖头之下的新娘等候多时。宇文清走上前,绕开了新娘手中的红绸,微凉的大手握住新娘修长的掌心。 新娘透过红纱看着面前影影绰绰的影子,信赖的跟随着那人的脚步。 仪式繁琐,都在宇文清的引导下一一行进。 “莫怕,拜完天地,我们便是被上天认可的了。” 新娘颤抖的指尖被大力握住。 “一拜皇天后土,佑新人...” 司仪唱诺尚未完毕,一队人马便气势汹汹闯入进来,宇文清眉头一挑不动声色拉过新娘将人挡在身后,那人却是动作更先快一步,粗暴的扯下新娘头纱。 “詹缨。” 宇文清缓缓叫出来人姓名,詹缨一身华贵红衣,乍一看仿佛他才是与宇文清成亲之人,他目光凶煞,恶狠狠瞪着宇文清牢牢护在身后的新娘,新娘低垂着头不敢抬头。 “你要成亲,怎不知会我一声。” “如今你已知晓。” “呵。是啊,若是不来,只怕要错过一场好戏。你以为你娶的是什么好玩意儿,真正的新娘恐怕早已遭了魏灵鸣这厮的毒手。” 被护着的新娘猛然抬头痴痴的看向宇文清的背影,宇文清头也不回只淡淡一笑。 “我知道。” 詹缨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底有着nongnong的可笑。 “一直都是他,我的新娘。我知他扮作姑娘接近我,他爱我,求了我,我便答应了,你以为是什么?” “所以你令我替你收拢西北兵权,却是早已让沈渊拿到手。你把我骗过去不过是借机分散我手中势力。宇文清,我自问对你一片真情,你如此利用我,不觉太过分了。” 宇文清垂眸,松开新娘缓缓走下台阶。 “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从头到尾,你我都说不上情谊。詹缨,你自以为捏着我的把柄,可曾问过我,是否在意这些,你调教的本事确实不错,一手棍棒,一手糖果,可惜。” 宇文清盯着詹缨赤红的眼,唇角微勾。 “我不是被你驯服的畜牲,你就算将我的那些事宣扬的满天下皆知我也不在意,你可以去做,看看天下人是否愿意信你,你苦心孤诣,却是本末倒置,你从不知这个天下要的是什么,你玩弄人心,落到如今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 “宇!文!清!” 长剑出鞘,席卷漫天飞花,只可惜不再浓情蜜意只剩一片怨恨。 宇文清眯着眼站在那,面上笑容逐渐冷却,剑尖在离咽喉三寸的地方停下,锋芒外露,随时都能割开宇文清的脖子。 詹缨闭眼长长呼出口气,他睁眼,俊美容颜透着偏执狰狞。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 “詹缨,你爱自己的面子永远胜过爱我。” “不要废话,滚过来!” “你也会难过的吗?是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又赔出去了那么多,你对我,只是求而不得的不甘。” “那你又了解过我吗!你高高在上,文韬武略受人敬仰,我有什么!我不用计谋你会看我吗!你说我利用你,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拒绝,你以为我看着你被人欺负时我就好受吗!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说出口,等你求我,哪怕叫一声我的名字!你没有,你宁愿自己扛,你自以为看透了我,看透了人心,结果呢,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你从来吝啬付出自己的信任,你连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究竟是谁傲慢!宇文清,你连真名都不曾告诉我,你那么骄傲,所以活该...我那么卑劣...求你...” 大风,吹起两人长发,直到这时宇文清才注意到詹缨一身落拓,长发也凌乱的散在身后未做打理。 “可惜了。” 轻声低喃,他亲手断绝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不可能再爱人。宇文清压抑的,不单单是杀戮之欲,更是灭绝了自己的全部情感。 他也觉得自己可笑,直到感情一点点变得淡薄,很多看不清的东西,也变得清晰明了。 比如他对詹缨,曾经朦胧的好感。 如果詹缨只是单纯的詹缨那该多好。 “成王败寇,你若识时务,我尚可留你一命。” “我不会认输的,你可以打败我,但不能逼我低头。” 詹缨轻笑,他收了剑朝身后人做了个手势,便有手下恭敬递上一个锦盒,詹缨单手结果,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恭贺陛下大喜,这是我送上的一点贺礼,但愿陛下看过,不要太激动。” 宇文清接过投掷而来的锦囊与盒子。 “陛下当心暗器。” 詹缨挑衅的看他,宇文清挥退部下,漫不经心的打开盒盖,瞳孔骤然紧缩,锦囊跌落抖出里面的飞虎符。 “掌管西北大军的虎符与污你清白毁你道行之人的头颅,我都给你带来了。” 指甲死死扣住那盒子,宇文清咬着牙颤抖着狠狠抬头看向笑的得意满满的詹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那妖僧所做的一切。若不是,沈渊污了你,让我发现了其中端倪,你还想利用我到何时!魏灵鸣,你跟我一样,都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他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人。” “所以你就...” “你不是因沈渊毁了你而痛苦吗,你念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不忍动手,我帮你啊!我都给你了,不用你利用,千百倍的帮你做了哟!” “畜牲,我杀了你!” 宇文清挥手抖落一直隐藏的长剑,不顾一切冲着詹缨劈去,詹缨猛地躲开。 “没人可以背叛我,你也是,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我有多难过,我就要你比我尝试多百倍的痛苦。” “那你找我,你干脆来杀我,我成全你。为何要对我阿弟下此毒手...” “因为我嫉妒。” 长剑贯穿胸膛的同时,詹缨一把掐住宇文清的脖子,冷冰冰道,宇文清怔忡看向他,左手始终牢牢环着那个装有沈渊头颅的盒子。 “即便恨我,你也不曾,对你而言,我无关紧要。你就像把没有感情的剑刃,直到此刻...” 詹缨冷冽的面目骤然化开,泪水从面颊上跌落。 “我想你喜欢我,想你将我视作唯一,为何...如果当初帮助你陪在你身边的是我而不是解忧,你是不是,也会爱上我?” 詹缨抿唇苦笑,他松开宇文清的脖子抓着那柄插入自己胸口的细剑。 “这样也好,我...” 泪水汹涌落下,詹缨颤抖着跪在地上,掩着唇悲鸣着、呜咽着,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溢出。 “真舍不得...你...” 曾经,那个冰冷的宫殿,独坐在王位上的人也曾一心一意的保护过自己。 绝望的向前伸着手,无论如何挣扎,指尖只是堪堪碰到宇文清的袍角,用尽全身力气,最终什么也没得到,詹缨颓然向前扑倒。 黑暗的世界,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最后一刻那个熟悉的怀抱。 宇文清单膝跪在那,一手是那个肝肠寸断的锦盒,另一边肩头是昔日曾有朦胧好感的那人。 心绪翻滚,牵动蛊毒,宇文清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乱流,一口鲜血喷出。 “陛下!” 摄提惊恐的大喊,扑上去扶住宇文清。 **** 今年的大风天,特别的多。 自黑暗中醒来的詹缨,入目的是一张墨发披散披着浓艳婚服的清冷面容,宇文清见他醒了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不要怕,我将你的魂封在了头颅中。” 跪在自己的身侧的人撩起袖子,用湿毛巾细细的擦拭起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詹缨不能动弹却能感觉到自己是光裸的,在宇文清身旁是一个燃烧着的铜盆。 那橘红的焰光照在宇文清苍白的脸上,配着乌发淡唇却有种别样的诡谲艳丽。 宇文清侧过脸,深深的看了詹缨一眼。 擦拭的悉悉索索声和火焰跳跃的毕啵声在空旷漆黑的大殿里显得突兀又清晰。 哗啦啦,哗啦啦。 刀刃的一端沉沉拖在地上,以往宇文清最爱惜的金刀被他在地上拖拉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詹缨咽了口唾沫,干涩的想说些什么。 刀子切开皮肤的触感如此清晰,仿佛被刻意放慢了速度,每一寸每一寸被剥离的感觉,清晰明了。 “你这种人渣,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解忧目的不纯,但他自出现便一直在庇护我帮助我,而你,你的出现却是一再的带给我耻辱与灾难,你...” 宇文清不屑的冷笑。 “你和当初那些逼迫胁迫凌辱我的武林人士有何不同。” 詹缨眼眶瞪的通红,却一句辩驳也发不出来。四肢被一一切下整齐的码放在一旁,宇文清站起身甩去刀身上的鲜血。 他抱起詹缨被整齐切下的四肢,当着他的面,没有丝毫犹豫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盆中。 “你错就错在不该给我希望又夺走,给了我足够恨你的理由。” 詹缨看着他,喉咙里发出赫赫的空响,宇文清走回他身边跪下,如抚摸情人一般轻抚着詹缨的面庞。 宇文清低头抵触着他的额,手掌贴在胸口缓缓抚摸,宇文清闭上眼陶醉的喃喃道。 “真奇怪,我会如此恨一个人。大概是太爱你了,所以愈发的恨,这不是你渴求的吗?” 詹缨嘲讽的垂下眼睑,漠然等待宇文清的最后一击。他等着宇文清用何种方法杀死自己。 “那,再会了,詹缨公子。” 交握在脖子上的手指不断用力,不断用力,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詹缨憋红的脸忍不住笑了。 他想伸手擦去宇文清面上的泪珠,才遗憾的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四肢。 在短暂的窒息中。 ——杀了我,你不该开心的么!为何哭泣? 宇文清颤抖着松开手,遏制不住的哀伤,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说看到弟弟的脑袋时他又悲又怒,那此刻,便是纯然的哀伤与疲惫。 海岸上的山崖,宇文清坐在陡峻的崖边上,手探入瓷白的瓮中,抓出一把灰白粉末随手一扬。 任由咸湿海风舔舐干净掌心残存的骨灰,宇文清垂头,与怀中头颅对视。 “你切下我阿弟的头颅,我便用秘法封魂保存你的头颅。” 海风呼啸,宇文清撒去最后一把骨灰,倒掉瓮中的粗渣才抱着那头颅起身。 “你动手时,定然不存犹豫吧,可我杀你时,却要寻百般借口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