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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够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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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邢秀急冲冲地从出租车上下来,抱歉地对等在路口的陆槐因说。

    陆槐因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工装风长裤,戴了一顶同色的渔夫帽,站在路边的台阶上,没玩手机在等他。抬起头透过帽子下的视线看见邢秀来了,陆槐因扬起笑容,摇摇头。

    “我就住这里面,没有很久。”

    邢秀有些惊讶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医院位于市中心,周围有繁华的商城,但同样也有许多还未拆迁的老房子。他只是没想到,陆槐因没住在高级酒店,反而“大隐隐于市”了。

    可能这是艺术家的生活方式吧。

    邢秀猜想。

    “这里离医院近,生活也很方便。”陆槐因解释道,想起什么接着补充说道:“而且我把房子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乱的。”

    他们边聊边往展馆的方向走,展馆离医院的距离的确很近,步行四五分钟就可以抵达。

    看上去陆槐因已经跟展馆的负责人联系过了,还熟络了起来,租展厅的事情很快就定下来。

    “我想带你来看看,毕竟是你接下来一个月要工作的地方啊。”陆槐因开玩笑地对他说,“你要是喜欢,我就签合同啦。”

    邢秀被他逗笑了,受宠若惊地看着负责人摆摆手。

    “没有,这里很好。”

    从展馆出来,邢秀停住脚步,惹得陆槐因不解地回头看他。

    邢秀微微眯起眼睛,装作严肃的样子。

    “我说,不要开大人玩笑啊。”

    陆槐因挑眉,完全没被吓到的样子。

    “我说,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

    “可是刚才那样讲话会让负责人很尴尬耶,万一没有谈拢怎么办?”

    “不会啦。”陆槐因不以为然地说。

    陆槐因看见邢秀沉默地努力装凶的样子,强忍笑意,诚恳地认错。

    “对不起。以后一定注意!”

    陆槐因伸出四根手指保证。

    邢秀伸手轻轻拍掉他的手臂,有点好笑地说:“少装可爱糊弄我。”

    陆槐因不认同地沉默。

    可爱的明明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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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秀看着插着兜配合他的步伐慢慢走着的男人,突然勾起唇角。

    明明就还是小孩子的样子,这么想着话就脱口而出了:“你有点像我弟弟。”

    哪里知道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陆槐因的引线,就像猫咪突然炸毛一样,陆槐因低头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哪有像弟弟?!”

    “就是像啊。”邢秀笑弯了眼睛,完全不怕他地指了指他的表情,“插兜走路的样子,还有现在这样,说两句就生气了,就是小孩子嘛。”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类似于哥哥的身份了,小时候是和表弟们一起长大的,作为最大的哥哥总觉得负有责任,所以渐渐习惯了cao心小辈的事情。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和弟弟们的联系也不再频繁,现在看到陆槐因,还真的有弟弟的感觉,年龄、身高、生活习惯和讲话的方式居然也都差不多。

    这样想,邢秀觉得和陆槐因更亲近了一点。

    “我最讨厌别人…”陆槐因生气地脱口而出,想到什么又渐渐收声。

    “怎么了?”邢秀收起笑容认真地询问。

    “你别把我当弟弟看不行吗?”陆槐因正色道,“我们就是…朋友。反正也没差几岁。”

    “好啊。”邢秀点点头。

    他不喜欢那他就注意,以后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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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作为朋友…”走到邢秀下车的路口,陆槐因看了看腕表,“去我家里玩吧,反正时间还早。”

    邢秀怎么感觉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这个…”邢秀呆呆地想着理由。

    “走吧。”陆槐因不由分说地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拔腿往小区里走,示意身后犹豫不决的邢秀跟上。

    既然把他当弟弟,那就享受点幼稚的特权吧。

    邢秀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去。

    “请看。”陆槐因绅士地替他推开门,站在一边。“是不是很干净?”

    “嗯。”邢秀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很像小时候叠好被子一定要拉他去看等他表扬的弟弟们…但是他不让说。

    邢秀收起脑海中的想法,认真打量着这间不算大的房子。

    和他想象中的画家的家不太一样,没有满屋收集的艺术品,墙上和地上也没有喷溅出来的彩色颜料。

    邢秀听陆槐因兴致盎然地跟他介绍,才知道这是两室一厅的格局。

    “这间是我的游戏室,放了电脑和电动游戏什么的。这边是卧室。”

    “啊…”邢秀笑着摆摆手,“卧室就不用看啦。”

    “好吧。”陆槐因有点失望,不过很快调整好心情,“画画的地方在阳台。我带你去看。”

    邢秀跟着陆槐因到阳台,不禁发出感叹。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住这里了?”陆槐因偏头看着他。

    “嗯嗯。”邢秀趴在阳台外的栏杆边,远望这座城市的景色。

    在最繁华的闹市里取静,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民房与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错落分布,公园、商场、医院、学校、艺术馆、立交桥…一眼望去就几乎看遍了人间烟火。

    “晚上更好看。”陆槐因说道。

    邢秀羡慕地垂下眼睛。

    从自家阳台看出去,除了房子就是院子。如果可以,也想换一种不同的方式生活看看。

    “有机会的话我再来看。”

    邢秀笑着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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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槐因说街角有家开了很多年的羊rou面很有名,一定要买来让他尝尝看,导致邢秀离开的时间又被迫一拖再拖了。

    陆槐因哼着歌拎着两碗面和小菜往回走,好心情就写在脸上,要不是怕汤泼了说不准他真想蹦两步。

    一想到这样不就更加印证了邢秀的话,陆槐因突然收起笑意,努力变得“端庄”起来。

    陆槐因把打包盒放在楼下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掏出门禁卡,他的耳朵突然不安地动了动,陆槐因回头。

    ———最近也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跟踪他了。

    “陆淮安,出来。”

    陆槐因丝毫不觉意外地看见转角处走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恍惚刚从夏威夷度假归来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花衬衫,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野性的小麦色,他扬起灿烂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啊。槐因。”

    明明是五月的下午,陆槐因生生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

    抬头看了看自家所在的楼层,陆槐因冷着脸示意陆淮安走到自己面前来。

    陆淮安从善如流,仍然带着笑意,像是个宠弟弟的好哥哥。他顺着陆槐因刚才的视线看去,噙着笑问道:“金屋藏娇啊?”

    “没有。”陆槐因下意识地否认。

    “没有。原来你吃这么多?”陆淮安探身看了看被陆槐因放在台阶上的塑料袋,笑着问,“还是你买给我的?”

    陆槐因暗暗咬牙,不搭他的话。

    “你又想干嘛?”

    陆槐因开门见山地问。

    “我想你了嘛。哥哥想弟弟了有什么不对?”陆淮安耸耸肩。

    陆槐因嗤笑一声。

    “你觉得我可能相信你吗?”

    “不相信我你又要问我?你讲不讲道理的?”

    陆淮安一副受伤了的委屈模样。

    陆槐因深呼吸几次,他已经不应该再被眼前这个男人戏耍了。

    “哎呀,你不是要哭了吧?”陆淮安手足无措地凑近,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槐因?”

    “别碰我。”陆槐因不耐地躲避开,用手肘撞开他的肩膀。

    “好好好。”陆淮安妥协似地摊开手,“都听你的。”

    陆槐因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邢秀。

    “邢秀的电话干嘛不接?”陆淮安不解地看着弟弟划掉电话的行为。

    陆槐因的眼睛锐利地眯起来。他果然知道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很难查吗?你就不能对哥哥多点信心?”

    “神经病。”陆槐因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三个字。

    “过分了啊…”陆淮安继续说,“我真的是来帮你的。”

    陆槐因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只会被他抢走,然后再扔掉。

    “怎么可能?”陆槐因自嘲地笑笑。

    他再信他一次就是傻子。

    陆淮安难得没话讲。

    “是我以前欺负你太多的报应是吧…好。我发誓,我这次真的是来帮忙的。”陆淮安真诚地说。

    陆槐因俯身提起台阶上的塑料袋,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陆淮安,你真是够无聊的。”

    “你到底想不想追到邢秀啊我说?”

    陆淮安的话被隔绝在厚重生锈的大铁门外。

    “啊,排长队。真的很好吃快尝尝。”陆槐因忘记楼下的不快,轻描淡写地跟邢秀解释自己这么久才回来的原因。

    “辛苦啦。去洗手吧。”邢秀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嘱咐他道。

    陆槐因用冷水浇面让自己清醒些,看着镜子里自己和陆淮安没有半点相似的脸孔。

    他出去的时候,看见邢秀半跪在放桌前,一次性的餐具被他换成了家里没用过几次的木筷,在帮他拌粉。

    “我怕面放久了拌不开就擅自做主啦。筷子给你。”

    “那等下你洗啊。”陆槐因逗弄他,边说边席地盘腿坐下。

    “好啊,我洗。”邢秀认真点点头。

    “好吃吗?”陆槐因期待地看着邢秀夹起第一筷子。

    “唔…”邢秀捂住嘴巴,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那个…这里面是不是加了蒜?”

    “啊…汤里有,你不吃蒜吗?”陆槐因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啊…”邢秀默默吞下,看着陆槐因失落的样子有些愧疚。

    不过他真的很不喜欢蒜的味道。

    “那你吃我的。”陆槐因干脆利落地把两个碗对换,“拌粉里没有。”

    陆槐因不介意地直接就着他那碗狼吞虎咽起来,邢秀迟疑片刻。

    “快吃。”陆槐因板着脸凶他。

    邢秀打消顾虑。

    陆槐因很快就吃完,巴巴看着被邢秀剩下半碗的拌粉。

    “吃吧。”邢秀微笑着把碗推到他面前。

    陆槐因还打包了一盒麻辣虾尾,邢秀吃饱了戴上一次性手套,跪坐在一旁剥虾,一边剥一边好奇地问。

    “你是不是经常吃外卖啊?刚才去找筷子发现你家厨房几乎没用过。”

    陆槐因看着他点点头。

    “经常吃外卖不好,偶尔也要自己开开火。”

    邢秀像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弟弟,语重心长地说到。

    “饿不死就行了…”陆槐因小声地反驳。

    邢秀好气又好笑。

    “你还真是好养活。”

    “对啊。”陆槐因点点头说道,“以前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那个时候家里人都不支持我画画,还把我生活费断了。我就住在地下室,一幅画都卖不出去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事。有钱也去买颜料了,哪有钱吃好的。而且…做饭很麻烦。真的会有喜欢做饭吗?”

    陆槐因有些不解。

    邢秀眼神复杂地看着陆槐因。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陆槐因看着他勾唇问。

    “你骗我啊?”邢秀瞪圆了眼睛,作势要打他。

    “没有没有。不过苦日子也没过几个月,因为很快就有一个人把我的画选进了画展,画也卖出去了。”陆槐因直勾勾地看着他。

    邢秀愣愣地反应了几秒,脸红地笑笑,才知道他是在说他。

    “所以你是我的缪斯。”

    陆槐因直白地说。

    “缪斯是女神。”邢秀开玩笑地指出。

    “我的缪斯就是男的。”

    “好啦,快吃。”邢秀把剥好的虾球放到他面前。

    “给我剥的…?”陆槐因呆呆地看着。

    “不然咧?”邢秀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没想到吧,我不仅是缪斯,还是阿刻忒。”

    邢秀用他的逻辑继续玩笑。

    陆槐因垂下眼睛,掩饰情绪。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邢秀。

    将邢秀送到路口,看着他坐上车,陆槐因插着口袋慢悠悠往回走,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捡到了一个眼熟的男人。

    “上去坐坐?”陆槐因抱着手臂看着他问。

    他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被他赶走。

    “好啊。我还买了啤酒。”陆淮安像是料到了他会来找自己般,炫耀地举起两听啤酒。“走。”

    陆淮安像是变魔术一样从他口袋里摸出门禁卡,大步走在前面。

    陆槐因眼神复杂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他的恶魔哥哥,在作弄他这件事上永远拥有无尽的耐心与毅力。

    但是,他的提议他听见了,而且还很心动。

    115

    傍晚的城市,橙红的晚霞挂在天际,行色匆忙的行人却无暇抬头观赏。

    陆槐因靠着阳台栏杆,看着身旁男人熟悉又陌生的侧脸。

    “不是说要帮我?”

    “已经帮了。”

    “怎么帮的?”

    “从周予扬的前男友入手。”陆淮安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仰头灌了几口啤酒,一瓶就见底了。“家里还有吗?”

    陆淮安微微用力,陆槐因听见铁皮褶皱揉捏的声音。

    他总是这样,喝过的瓶子一定要压扁到没有一丝空隙。

    “自己去拿。”陆槐因扔下这句话。

    陆淮安蹲下,高大的他蹲在小小的冰箱前,冰箱里不放食物,只有冰镇啤酒和苏打水。

    陆淮安单手打开易拉罐,陆槐因听见他的脚步声,及时转身接住才没有被砸个正着。

    “你…!”

    万一掉下楼砸到人怎么办?

    “干嘛?”陆淮安无辜地耸耸肩,“我知道你肯定会接住啊。多给你拿一瓶也不知道说谢谢。没礼貌。”

    陆槐因不愿与他争辩。

    “李汨没多大用。如果要拆散周予扬和邢秀,要么周予扬和李汨重新在一起,要么邢秀主动离婚。可是,我觉得周予扬已经不喜欢他了。”

    “你怎么知道?”

    陆槐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只有你会跟踪。”

    “我又没说要让他们在一起。”陆淮安像是在笑话他幼稚。

    “那你要怎样?”

    “搞到一起…又不是只有两情相悦一种办法。”陆淮安不在意地说,“迷晕,下药,拍几张照寄给邢秀。离开家的几年你都不看电视吗?”

    陆槐因噎了一下,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骂了相同的话:“你有病。”

    “真的。周予扬都和李汨睡了我不信邢秀还愿意跟他过。”陆淮安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了,“我知道李汨在哪里喝酒,下药很容易,到时候再随便想个什么办法把周予扬骗到酒店…”

    “我没你那么脏。”陆槐因靠冰啤酒勉强忍住想把他赶出去的冲动,自嘲地勾起笑容,“我就不该相信你真的是认真想帮我。”

    “不要生气嘛,我再想想。”

    陆淮安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用易拉罐口边缘的铁片一下下磨着指尖。

    帮忙的确顺便,他只是想热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