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地下王宫的母狗们
皇后走后没多久,御花园便下起了酥酥小雨,众人离去,只剩落凝一人。 有婢女上前,悄声问道,“皇后娘娘,留凝嫔一人在此处,是否要紧?毕竟她现在是皇上的心头rou。” 皇后冷眼一瞧,那人顿时不敢多话。她回转身来,厉声喝道:“今日这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宫决不饶恕。” “是。”众人伏首,雨势渐大,很快便回了宫。 御花园内,伴随着大雨落下的还有落凝的眼泪,她伏身跪在地上,与花丛融为一体,全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她。 好似她真的就此变成了御花园里的一朵花,任风雨飘淋,任人伸手采摘或是踩踏就可以夺走她的生命,如此鲜活又如此弱小的生命。 那一天下的雨极大,皇上在御书房忙到很晚才结束,太傅下了朝与皇上在御书房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与叶林霜拌嘴去了,各地上贡了不少新鲜的蔬果,那一日御膳房做了许多新菜。那一日平常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与以往并无二致,只有一个人带着深深的绝望在御花园嘶喊。 她跪在地上,倾盆而落的大雨很快就将她的衣裙打湿,就连脸上的泪也与雨水混为一体,她想大声的哭出来,可是任她怎么嘶喊,也大不过这样大的暴雨声。 那一日好似所有人都聋了似的,无一人知道她在御花园心痛的死去活来。 等到雨停了,她跌跌撞撞走回长春宫的时候,才被婢女看到,只是刚踏进院门,她便晕了过去。 皇上忙完政事得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落凝早已吃了药睡下了,周身火烫,嘴上喃喃出声,只是听不清说的什么。皇上上前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轻道:“朕在,朕在。” 落凝紧紧抓着他的手,闭了眼眉头紧皱,她深陷在梦魇里,皇上看得心疼,也越发愤怒。 待到落凝稍微缓和了些,他才松开手,走到外厅,厉声喝道:“今日凝嫔去了哪里?” “回皇上,今日本是奴婢陪着凝嫔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是到华仪宫时已经没有其他娘娘了,皇后说留凝嫔说会儿话,凝嫔娘娘便让奴婢回来了。” “嗯?”皇上闻言一怒,哪儿来的奴婢如此不懂事,半点忙都帮不到主子? “摆驾华仪宫。” “是。” 华仪宫。 “皇上驾到!” 皇后闻言一惊,温婉上前:“臣妾给皇上请安,刚还让小厨房炖了鸡汤,想着今日落雨,给皇上送碗鸡汤去。” “皇后有心了。”皇上上前坐下,皇后微一扬手,很快,掌事姑姑就端来了红枣乌鸡汤,皇后微一抬眼,见皇上没有动怒,便起身为他盛了一小碗,“皇上快尝尝,今日这鸡汤是臣妾亲自看着煮的,小火煨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把那香味熬出来。” 皇上抬眼,看到皇后一身素淡衣装,轻道:“皇后也尝一碗。” “是。” 皇后刚盛了汤还未开始喝,皇上便淡淡说道:“凝嫔生了病你可知道?” “生病?”皇后闻言不慌不忙,顺带给皇上再加了半碗汤,徐徐说道:“臣妾不知,臣妾还以为凝嫔jiejie身子爽利了,想着能侍寝了,终于能见见jiejie的光彩。” 皇上喝完鸡汤,似是觉得美味,示意下掌事姑姑,皇后微一摆手,她亲自来盛。 “汤不错。”皇上只得说道。 “皇上喜欢,臣妾下次还做与皇上吃。”说罢将汤递给皇上。 皇上一边喝一边说道:“今日凝嫔淋了雨,伤了身子,她身子很弱,易生病,以后这些请安行礼的,还是照例免了吧。” “是,都听皇上的。”皇后语气柔柔。 皇上将汤喝尽,方把碗放下,“她还没好,朕先过去陪她。” “是。”说完便唤婢女来,取过皇上的外袍给他披上,“秋日露气重,皇上也要当心龙体。” 皇上神色复杂,“嗯。” 临出门,回头看她一眼,她眉色淡淡,一身素淡。皇上轻道:“你好歹是一国之母,名门世家之后,不要过于素淡才是。” “是。”皇后浅浅一笑。 皇上径直去了长春宫。 他在落凝床前坐了许久,想着入榻同眠,又被太医叮嘱,最好远离些,避免过了病气。皇上忧心忡忡,一直等着落凝醒来。 直到半夜,落凝才将将醒来,看到皇上微微一怔,尔后眼泪夺眶而出。 “傻瓜,朕在,朕在。” 好似突然楞过来似的,她坐在床上喃喃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傻瓜。”皇上将她一把揽在怀里,轻道:“饿不饿?” 落凝摇头,她软着身子趴在皇上怀里,可是不知怎的,却感觉皇上是那样的遥远,从他未曾解开的外袍,到他拥她的臂膀,到他的心,都好遥远好遥远。 明明就这样抱着你,却感觉你在千里之外。 得知落凝好转,太医来诊了脉,婢女又端了粥来,皇上看着她吃下去,躺下睡觉,为她掖好被角,摸着她的体温渐渐不那么烫了,这才放心的离开,当夜哪个宫都没有去,就宿在养心殿。 只是那一刻他不知道,他踏出长春宫的门槛,也是在踩踏落凝的心。 叶林霜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她假借来接太傅下朝,硬生生拉着太傅去了御书房,继而得了明旨跑去长春宫。 皇上一边落子一边道:“太傅,这小丫头是不是很难管?” 太傅看着棋盘,微微一笑,“无非是在眼前闹腾还是在心里闹腾,不过总起来,还是眼前闹腾的好。”说罢落下一子。 长春宫。 “我说了多少遍不能忧思忧虑,你要听多少遍才能把我的话记到心里去?”叶林霜一边生气一边把自己的针灸工具拿了出来。 落凝看见针本能的往回缩了一下,叶林霜都气笑了,“怕疼还这样作死!” 用完针,已近午时了,皇上留了太傅用膳,着人来问叶林霜要不要过去吃,叶林霜大手一挥:“让他跟臭老头吃去吧,我今日要和落凝一起吃!” 太傅听到来人报时,不禁摇头,对着皇上苦笑道:“皇上且再等等,臣会管好的。” “哈哈哈哈,不必,你也知道的,她从小就这样惯了,不如就算了吧,哈哈哈哈。” “唉。”太傅笑着摇头,只是那摇头怎么看怎么宠溺,根本就没有愧疚的感觉。 长春宫内,叶林霜陪落凝吃着寡淡无味的清粥小菜,落凝嘴里没味,胃口也不怎么好。 “听闻皇后是丞相李家的?”落凝淡淡道。对着叶林霜,也没必要遮掩。 “嗯,丞相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宠着长大,名字取自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调教的如同姣姣明月,初出闺中,便动情于燕王,多年钟情不二,你一离开,她便入宫被封了后。” “果然是正宫的开局。” “嗯?” “没什么。” 她想起当时林遇想要封她为妃,最终却是得益于夕立矿的互惠互利,给了她一个“宣”字。尔后很久,虽然林遇不曾有任何后宫嫔妃,她也独宠后宫,可终究在天下人眼中,不是主位。 之后林启。 之后凌萧。 凌萧哥哥。她的心骤然一痛,不知为何,近几日总是回想起凌萧哥哥,想起被虫鸣鸟叫叫醒的山间岁月,在她的人生中虽然只是短短两年,却是光一般的存在。 后来遇到凌月明。 就连南疆国主,也拥有一堆的后宫。只是她在华清宫的时候,便一直宠着她就是了。 尽管那是她的伎俩。但不管怎样,她在哪里,都没有得到主位。 凌月明尤是如此。尽管在遇到凌月明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填满了卑微,只是渐渐被凌月明救起的日子里,她渐渐恢复了那样的自信,就连yin荡也十分自然。 尽管独宠两年有余,可她终究被这后宫压在身下,上有皇后,有妃,有同位的嫔,有贵人,有美人。 她恍惚忆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和小蝶在长清宫玩游戏的时候。 那时候起,周边的每一个人就好似在告诉她,嫁到皇宫,这本就是女子的命运,要争宠,要与许多女人争夺皇上,要用尽伎俩让他走到自己的床榻上。 只是她不从,她从小就期盼着不要嫁到皇室,去做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吧,去嫁给一个人与他生死相依,与他相亲相爱,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命运啊,命运啊。 “落凝,落凝?” 落凝怔怔,叶林霜不满的看着她:“不要过于思虑,知道吗?” “嗯。”她抬眼道:“谢谢你,小叶。遇到你真好。” “真是傻瓜。”叶林霜挣扎着将碗里无味的粥吃完,开始后悔没去养心殿了,那儿的午膳想必极为肥美。 “你知道……”落凝微微迟疑,还是问了出来:“你知道地下王宫吗?” 叶林霜皱眉:“什么?什么地下王宫,听起来很吓人的样子,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老头。” 落凝看着她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忙说道:“还是算了,我也是凑巧,随便问问。” “害,没啥,不就随口一问吗?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不问皇上?” 是啊。为什么不问皇上。 只怕还是不问的好。 落凝苦笑,“没什么,吃饭,吃饭。” 叶林霜看着满桌子绿油油的素菜,毫无食欲,挣扎的举筷子说道:“吃,吃!” 凝嫔以身体欠佳为由,主动下了牌子,敬事房一连几天都没有挂凝嫔的牌,皇上皱眉更甚。 皇后派人送了新做的睡袍,穿着很是柔软,是夜,便去了华仪宫。 叶林霜在回府的轿中叽叽喳喳个不停,太傅扶额浅笑,突然叶林霜问道:“对了,什么是地下王宫?” 太傅眼神一寒:“你怎知这个?” “今日听落凝提起来的,不知为何,说了两句又不肯说了。” 太傅蹙眉,暗自思索。 叶林霜更加不解,还要问,太傅扬手抚摸她的发:“是皇上的事,还是交由皇上自己处理吧。” “嗯。”见到老头眉头蹙得更甚,她轻轻拂去他眉头的褶皱,“好啦,老头也不想啦。” “嗯。”太傅一脸宠溺。 半个月后,落凝终于查探到了地下王宫的所在,她借口去普化寺祈福,得了出宫的允准,继而迅速转了方向,一路向南。 很快,就到了地下王宫。 门外站着的正是之前养心殿见过的侍卫,他厉声喝道:“什么人?” 落凝上前,扬脸一寒:“是我。” “给凝嫔娘娘请安。”说罢跪在狭小的路中间。 落凝径自往前走:“让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人只得让开。 落凝走了进去,入眼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面前开阔如两层一般,从楼道下去,每个人独立的一个小屋,说是小屋都高看了它,每个人也就四米多的活动空间,周身赤裸,跪着目视远方,远远望去竟像是扑面而来的展示柜一样。 落凝震惊地站在那里,那些人看到有人来,便要跪着往前爬,见是个女人,复又停了下来。 落凝头皮发麻,越是不能接受,越要向前看清楚。 “凝嫔娘娘不要往前走了!”侍卫喊道,门外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说:“快去禀报皇上。” 她已经浑不在意了。 缓了一会儿便上前走去,这才转了一圈看清每个人的“小屋子”。原来内里摆设俱全,只是那些摆设怎的……好似都是假阳具??? 她扶额站定,缓缓心神,再度走近了些,那些女人跪着的模样看得也越发清晰,原来不是自愿跪着,而是有绳子拉扯着,多方面牵扯使其不得不保持跪着的姿势。 头脑愈发震惊,细细看去,这些人的脸,竟然……有点像自己???? “皇上驾到!”身后有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