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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进方溪的车子里,身子才渐渐回暖。坐在有些颠簸的车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方溪开门叫醒我。 小郄,到家了。 我眼睛肿得睁不开,我含糊地应他,伸腿下车。 他这才看见我脚上只有一双袜子,脚底已经走得磨破了,流了血都不知道。 他蹲下来,示意要背我,我就顺着座椅排到他背上,趴在他身上,由他背着往楼上走。 我渐渐清醒了一些,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方溪,你对我真好,你是不是也想和我结婚? 他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想摇头,但是脸贴在他背上,很艰难地左右摩擦了两下。到了我住的那层,他问我要钥匙。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钥匙递给他。 他摸索着钥匙孔插入钥匙,打开了门,进屋后,他仍旧背着我,我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客厅的灯,屋里又空又静。 他背我进房间,好把我放在床上。 我说了好几声谢谢,自己倒在了床上。 你还不能睡,他摇醒我,你脚上都是血,得清理一下,家里有没有酒精? 我脑袋乱乱的,想了半天究酒精是什么,才想明白,告诉他客厅左边的抽屉里有。 方溪替我脱了已经残破的袜子,用酒精擦在伤口上。刺痛感一下把我惊醒了。 我艰难地睁开眼,方溪跪在床边替我清理伤口。我挺不好意思的,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那句:方溪,你对我真好。如果你想娶我,我可以嫁给你。 方溪抬头暗暗瞪了我一眼,你最好是开玩笑的,否则给我把这句话咽回去,再也不要说。 我闭上嘴不说话了。 酒精渗进伤口时的刺痛总是让我忍不住,我低声哀嚎了一声,紧紧攥着床上的被子。 方溪尽量轻了手上的动作,在清理干净伤口后又涂上药酒,处理好一切后对我说,今晚就把脚晾在被子外边,明天就能结痂了。 我说我害怕。 他问我怕什么。 被子是结界,如果把脚伸出被子,会被小鬼抓走的。 你几岁了?还信这种东西?他笑我无聊,转身进卫生间去丢了我的袜子,洗干净手。 方溪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我床边,架着手靠在椅子上看着我,是看管的看。 我替你盯着,有小鬼就帮你赶走,你安心睡吧。 好。我说着关掉房间的灯,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露出脚在外面,涂过药水后脚底板凉嗖嗖的。 我闭上眼睛很久,却睡不着。 方溪,我轻轻叫他。 怎么了? 我还没有睡着。 我知道。他很轻地回应我,让我心里踏实多了。 知道我睡不着,他干脆摸黑开始和我聊天。 你今天为什么没穿鞋就出门了? 我有些无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粗略和他说了一遍。 方溪突然夸我厉害。他说,照齐宽那个攻势,一般女孩还真就沦陷了。 我苦巴巴地扭头看着他。我问他,你明明知道齐宽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还一直和他在一起啊? 因为我爱他。 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的声音响过后又灭了。但那句话却刻在我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我问他,什么是爱? 他回答我,就是你明明知道一个人身上有很多恶劣的品质,并且你也很厌恶那些品质。可你却还是忽略了所有,毫不犹豫地喜欢他,在乎他。就算被他一次次伤害,只要他没有彻底放开你,你就舍不得离开他。 我静静的思考他说得话。如果这样是爱的话,李浅良爱我吗?在他眼里,我是那个一次次伤害他,却又不肯放开他的人吗? 方溪,我好像也在爱一个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方溪说。 你问吧。 他有什么缺点? 他很爱哭,总是做错事情,很胆怯,但又很固执。 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他脾气很好,喜欢哄我开心,做错事马上就认错,总是怕我生气,但又一直陪着我,从来不会在我需要的时候离开......想我的时候,会马上来见我。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说得是来画廊找你的那个男生吗? 我捏着被子,不敢回话。心脏跳得好响。 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嗯,他比所有人都对我好,比你还好一些。 李郄,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方溪忽然严肃了语气。 搞得我也有些紧张。 你问吧。 你到底几岁了?你上次和齐宽mama说自己二十五,是骗她的吧? 我算了一下,过了十二月的生日,算上新年,虚岁也有二十二了。 你才二十二?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大学吧。他感慨了一句。 我是孤儿。 这四个字的分量,其实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但方溪却愣住了。以前我只告诉他我吃父母存在银行里的利息,却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孤儿。 事实上,此刻的我还是撒谎了。但我现在的处境,和孤儿有什么差别呢。 李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被那些男人的一点好处就骗得团团转了。 我乖乖躲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和两只脚,等待他的解答。 你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对你好过吧?所以一有人开始照顾你,关心你,你就觉得他是全世界对你最好的人,既而,你就觉得自己也想对他好,以为自己爱他。 最可怕的是,因为你总是假装坚强,所以一旦动了感情,就不再接受任何别人的情感,蒙着眼一条路走到黑,就算被伤害得遍体鳞伤也不回头。 我细细想清这段话,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你说得好像是自己吧?我回他。 咳咳,天很晚了,早点睡吧。他搪塞我一句,把手揣回口袋里,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