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麻了,海棠不让我写作者有话说,我直接写这边了,日更好艰难,继续蹲评论) 我骗了他,信被我妥帖藏好,要等着时机才能递出去,一晃我与莫随之竟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他整日除了练剑还是练剑,而我除了煎药就是煎药,好几次药的苦味我都受不住,心想难怪对方喝不下这玩意,难受得眼圈都泛了红。 莫随之察觉到我的难耐,会关心我情况如何,又拿出甜丝丝的蜜饯给我,我笑他这分明是我下山给他买的,怎的他又送还给了我,而后又拒绝他说,这样甜腻的玩意,我多少不太喜欢,他只得无奈收回,面上愧色不减,我又道,若随之身子能赶紧好起来,那我才能真正心安。 是的,我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一个亲昵的称呼,莫随之开始还较为抵触,到现在也能坦然接受,只不过他还是一板一眼地喊我简姑娘,叫我心里别扭。 就如当下,他又夸我说什么简姑娘医者仁心,我心里不痛快,回他也不全是因为如此,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般细心体贴的,莫随之会我的是敷衍的一声好,气得我把药碗塞给他就走了。 我也只是偶尔耍耍性子,大多数时候,也是我在缠着莫随之闲聊,在他练剑歇息的间隙,又或是吃饭的时候,要他讲些师门里的事给我听。 他总提些很无聊的什么哪个师弟虽然平日调皮,但在他生日那天送了他心系许久的一副字画,又说他从小没有父母,是师父师叔辛苦将他养大,他们与家人并无差异,我撇撇嘴,对这些哪提得起兴趣,打断他的话说,那随之可有谈过恋爱,又或者有爱慕的对象,他愣在原地,不予答复,我的眉头瞬时皱了起来,赌气胡说道:“看来随之是有喜欢的人呀。” 莫随之辩出了我的心绪,他也不做其余回应,低头抚着剑柄,若有所思的样子,只叫我看了心里更气。 “与我说说,她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格,我倒是好奇是怎样的女子会得随之的喜爱。” 莫随之耳垂泛红,没理会我的提问,以练剑为借口堵住了我的好奇心。 无所谓,大不了到时候把清雅门的人都杀个干净好了,我望着莫随之纤尘不染的白衣,心想道。 更何况,我可以想办法让他喜欢上我。天下没有不花心的男人,我眼睛一转,心里又有了想法。 日子入了冬,我借置办衣物为由,顺便想带莫随之下山去逛逛,他满心都是早日恢复剑术,好为同门报仇,若不是我一直在耳边与他讲松弛有度,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山下远比山上热闹百倍,许是快要过年的缘故,人来人往,车马如龙,一路上我紧紧牵着莫随之的手,生怕他被人流裹挟而去,莫随之同样把我的手握得紧,他掌心永远柔软而温暖,使人握上便不愿松开,我摩挲过他的指腹,上面有着练剑留下的薄茧与浅淡的疤痕,兴许是我摸得太肆无忌惮,他特意咳了一声,提醒我不要玩闹。 周围的人间烟火气显然能让莫随之放松不少,他的话也较以往多少些许,至少不会总是由我寻起话题。 我选了几匹成色上好的料子让店家照着莫随之的身形定了好几身衣物,又去邻街置办了成套的厚被,吩咐他们日后送上山来,如此也忙活到了下午,我提着两盒路边见着还不错的糕点,问莫随之要不要歇会,他摇摇头,牵着我走向路边一间小摊。 那小贩吆喝得响亮,逢人就招呼着来看看他家的发饰,我远远看了一眼,做的确实精致漂亮,道:“随之,这玉簪好是漂亮,只是款式繁多,我都不知从何选起好。” “依我看,简姑娘大抵是适合淡雅素净些的款式。” “不如随之你帮我挑可好?”我说着捡了几支玉簪放进他手心,那小贩见他眼盲,想说什么又被我一眼瞪得合上了嘴,莫随之便低着头逐一用修长的手指摸过,他做事从来都是这幅认真的模样,我一想到那是他选来送我的,心里欢喜极了。 “就这只罢。”他摊开手掌,那通体白净的簪子横在掌心,我二话不说掏了银子,小贩开心得连连道谢,莫随之神色却略为凝重,道:“简姑娘,你怎么不仔细看看这玉簪你可还喜欢?按理说我双目不便,本该让你自己挑才好。” 我满是欢喜地覆上他的手掌,道:“随之送我的,哪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这……”他略为无奈地扬起了嘴角,“我该猜到你会这样说的。” “既然是送我的礼物,随之可要亲手替我戴上才行啊。”我笑吟吟地拉着眼前人的手,引导他给我别好簪子,莫随之没想到我如此大胆,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脸又撇过去了些。 这本没什么,不过那小贩很合时宜地接了一句“两位郎才女貌,真的天生一对”,莫随之是应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是我挽过他的手臂,带他离开的。 天色渐暗,我担心山路难行,办完事便携着随之回家,可远远我就看到那屋里亮起一盏烛火,不知来者是谁,我心被揪起,莫随之感觉到了不对劲,轻声问我可是有来客,我安抚道说无事,让他在门口不远处先等我,而后我才放心进去。 是个胡子邋遢,衣衫粗糙的男子,大口喝着桌上的酒,敞腿坐在桌前,一只脚踩在凳上,全然当自己家一般。 “你是谁?” “哟,哪来的漂亮娘们,这屋里那死老头死老太呢?” 别是寻来的仇家,我机灵道:“我父母回了乡下,你见他们有事?” “哦?我怎么不知道那对老不死的还有这样一个女儿,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们欠了我一大笔银子,就你帮他们还好了。” 还好,只是个欠债的,随便打发走,之后找个机会杀了他就行。 “他们欠了你多少?” “不多,也就二十两。” “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银两,不如等我过几日凑足数额,再给你送去可好?”我生平哪这样温顺客气地讲过话,气得心脏都突突得疼,对面那粗犷男人也许看出了我的不满,也许是单纯起了歹念,干尽了杯里的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总得要点好处吧。” “不如,就小娘子你陪我一晚。”他说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醉醺醺得向我走来。 “你……你做什么……”我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并没有向后退去,果不其然我听到了外头莫随之急切的询问声。 男人很快就搂住了我的身子,刺鼻的酒味钻进我的呼吸,难闻得我想逃窜,可我不愿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故作不安地在他怀里扭动着,话语间已经换上泣音:“你……你别这样……” “少他妈动来动去的。”对方显然被我激怒了,愤愤地大喊了一句,伸手就来摸我的脸,我刚想躲,他不耐烦地扬手就是一巴掌,我顺势就跌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发出气音。 “简姑娘……简姑娘,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莫随之胡乱闯了进来,没有我的牵引,这一段路他走得也颇为狼狈,衣衫都让树枝划出了口子,只是他在触碰到我的脸时,那狼狈全成了不安,转身对不速之客呵斥道,“你怎可随意动手伤人?” “哟,这该不会是你相好吧?呵,瞎子一个,还不如跟了我去,就当还了那笔债。” 我急急喊道:“你休想。”说着眼泪又成串掉了出来,心里盘算好了要如何让他死无全尸,要知道就连我师父都没凶我一句,他算什么东西,竟敢扇我巴掌,这一哭倒是实打实的真哭,因此莫随之摸到的除了我肿胀的半边脸,更多的是湿润一片的泪水。 “你把这剑拿了去,可抵黄金百两。”莫随之将剑掷地,有金石声响,可见他所言不虚,偏偏对面是个不懂剑的莽夫,他往莫随之身上呸了一口:“我今晚就是要带这女人走,你又能怎样?” 见那污秽落在莫随之身上,我顿时气红了眼,差些伸手要去捡剑,还好莫随之快我一步,那些草药见了效,想杀这么一个小人物对恢复了部分内力的莫随之来说不是难事,他起身脚尖一勾,那剑再次飞回他手中,拔剑,出招,直指对方喉间,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这下是把那男人的酒意都吓醒了,撂下几句狠话往外跑去,我趁他不备,偷偷放出了袖中的蛊虫,我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会担不住全身溃烂发脓的苦痛,继而自杀的。 我一把抹干净了泪,还没等起身,莫随之又蹲下了身,他轻轻地抚过我脸上的指痕,静默了半晌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除了耻辱外,这些伤痛算不作什么,之前我几次差些要丢了性命,半死不活地回到合欢宗,我师父也只是懒懒抬眼说一句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我呆呆盯着随之的脸,他的唇痛苦而艰涩地抿着,是全然在担心我。 我不自觉地抚上他眼前的白绸,心里滋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意,说道:“没什么,比起你的遭遇,我这算得了什么。” 莫随之摇摇头,坚定答道:“我今后都不会让你再陷入这般境地了。” “今后这样长,哪是你我能说定的。” “我既说道,便会做到。” “可你都不知我是谁。” “你是简柔,是救了我的简姑娘。”他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可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不是吗?” “我会慢慢了解简姑娘的一切。” 我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过说得好听,若你真的了解了我,怕是不会爱上我。” 莫随之摇了摇头:“我知道简姑娘心地善良,待我很好,已然足够了。” 我想,这话他顶多只说对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