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少年其一（温泉，上）

    方觉果然并不是特别的弟子，他跟他的师姐师兄一样，在薛师叔的教导下筑基之后才能得到师尊的亲自教导，而且在这期间，他除了每月的例行检查，就很少能见到他的师尊，更多的还是和三位师姐师兄打交道。

    但是，也不能说他不特别，师尊每次检查完他的修行进度后，还会多跟他待一会儿，为的就是揉揉捏捏他的狐狸耳朵。

    虽然因为渐渐长大，方觉已经能很好地收好自己的耳朵了，但为了师尊开心，每次见到师尊他还是会把耳朵露出来让她撸，有时还会故意将尾巴也露出来，每每看到师尊盯着他的尾巴两眼放光的样子，他都觉得异常开心，尾巴也就不由自主地摇了摇，然后被师尊一把抓住，爱不释手地撸起来。

    他也认识了传说中的“胖橘”，一只体态稍显肥硕的大橘猫，肚肚上rourou的，四个爪子均是踏雪白毛，这只猫是薛师叔以前送给师尊的灵宠，对谁都不屑一顾，唯独喜欢黏在师尊跟前，师尊也十分喜爱这只猫，随时都会抱在怀里。

    方觉觉得自己似乎……在某个时候……成为了胖橘的替身……撸毛，缓解师尊手里寂寞的那种……

    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觉得这种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直到某一天学到了一个词，吃醋，对，他吃起了这只胖猫的醋！

    于是更坚定了要快点到达筑基期，顺理成章地回到落霞峰跟师尊亲近。

    好在因为有着妖族天然能快速感知灵力的特质加持，方觉很快就到达了筑基期，并且在两年后又突破了金丹期，成为了栖霞山最年轻的金丹修者。

    这一年，方觉十四岁。

    ……

    方觉刚刚历练回来，御剑到栖霞山山脚栖霞镇时，跳下佩剑，手一扬，佩剑收回乾坤袋，转身哒哒哒，跑去欣然斋排队买糕点。

    “老板！要一份枣泥糕和一份豌豆黄！”

    “好嘞！新出的荷花酥，客官要来一份尝尝吗？”

    荷花酥，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做的好吃，要不给师尊试试？唔，大不了回去再精进一下自己的手艺！

    这样一想，方觉点头，“荷花酥也来一份！”

    “行嘞！”

    付完钱，仔细将糕点包好拎着，方觉又快步离开镇里。

    到了小镇边缘，放出佩剑，跳上去，御剑飞行至栖霞山山腰处。

    方觉伸手在山门禁制上一点，泛着蓝光的光波涟漪轻轻从山门中空虚处散开，确认身份后径直往上飞行。

    山腰以下是凡人可以到达的地方，往上则是修仙者才能踏足之地。

    栖霞山景色极美，石阶直达山顶主殿，主峰就在这石阶最高处。石阶其间各方小径绕至后山，两旁松竹掩映，花丛间彩蝶翩飞，密林间鸟叫虫鸣，分外可爱。此时正是夏日，晌午光线炫目，从高木枝叶间隙中透下来，倒是细碎柔和不少，也清爽许多。

    方觉顺着石阶往上飞，几个正在石阶上洒扫的外门弟子见到他御剑飞行，纷纷行礼，“方师兄！”瞧见他手里拎着的糕点，笑道：“又给阮师伯买糕点啦。”

    方觉微微一笑，点头称是，对其示意然后继续往上去。

    外门弟子皆是由方觉的师叔薛岁宁教导，薛师叔身兼数职，手里握着栖霞山财政大权不消说，不光所有外门弟子归他管，作为落霞峰峰主座下的内门弟子方觉和其他师兄师姐也曾跟着薛师叔修行，只因自己那成日放任弟子们散养的师尊醉心于修炼，除了例行检查指点外，连徒弟什么时候摔着了需要师尊抱抱安慰都不管。

    整日最忙的薛师叔和师尊很亲厚，自然也就将弟子们的教学任务也揽在身上。是以，其下弟子们不管外门内门，都颇为亲近。

    薛师叔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了！师尊也真是的，不像话！

    但一想到自己那个“不像话”的师尊，方觉又露出温柔眷恋的笑意来，师尊～

    ……绕过巍峨的主峰，穿过一道瀑布，就到了落霞峰的范围。

    雪白的小野兔正在一株蝴蝶兰旁边嗅着，小鼻头带着三瓣嘴微微一动，通红的眼睛里闪过方觉御剑飞过的身影，长长的耳朵动了动，小东西转头过去，人已经不见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它立起身来，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然后蹬着后肢跑开，钻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一只黑鹰从天空一个俯冲，翅膀沾了瀑布飞溅的水珠，但没有捞到刚刚那只被它盯上的小兔崽子！

    看到这一景象，方觉轻笑一声，继续往上飞，竹林掩映的竹舍已经近在眼前了——快到师尊的居舍啦！

    栖霞山有四峰，主峰，落霞峰，流云峰，和揽月峰。

    其中，落霞峰是方觉从未见过面的师祖最爱，起的名字也与栖霞山分外贴合，并且把这个落霞峰指给了最宠爱的弟子做府邸。

    而这落霞峰峰主，就是方觉的师尊——阮岁寒。

    落霞峰位于主峰之后，流云峰和揽月峰之间，前后都有守卫，地理位置绝佳，除此以外，其景色也是四峰之最，从峰顶经阁往远处眺望，入眼皆是云海，阳光映照，各色云彩点缀其上，包裹着栖霞山各峰，美轮美奂，视野极好。

    方觉刻意绕路到竹舍不远处的花圃，从剑上跳了下来，收好剑，弯腰摘下几枝含苞待放的茉莉，想着给师尊卧室里的花换一换。

    山上清冷，纵是盛夏，茉莉被师姐精心养护，也只娇羞地开了寥寥几朵，因着湿气，花骨朵上坠着几颗水珠。

    “好哇方觉，你又来偷摘茉莉！”师姐清月抱着胖橘从外处回来，就看到方觉“偷盗”的一幕，气得跺脚。

    “哈哈师姐好，多日不见师姐越发漂亮了！我给师尊送过去！”

    方觉赶紧顺毛，师姐惯喜欢跟他在师尊面前争宠，但也是逗自己偏多，并不会当真计较自己摘花。

    “你少拿师尊压我！你这是借花献佛！你放下，我给师尊送去！”清月说着，作势要上前来抢。

    方觉几个闪挪，避开来，嬉笑着道：“我摘的就是我送，怎么叫师姐辛苦呢！走啦——！”

    自从方觉到达筑基期回到落霞峰后，师尊卧室洒扫都被他揽在了身上，到达金丹期也是一样，只下山历练这两个月由清月师姐代劳，现下他回来了，自然是又重新让他来做啦。

    方觉拿着手里的茉莉，凑到鼻前，轻轻一嗅，沁人心脾的芬芳从鼻尖直通五脏，心情愉悦。

    他满心满意是师尊乖巧吃点心的模样，脑海中勾勒出师尊见到他时会眼前一亮的样子，渐渐从心底泛起了丝丝酥麻来，他的师尊啊……

    归心似箭的方觉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那胖乎乎的灵宠会在清月师姐怀里，而不是在师尊怀里。

    ……

    好不容易到了清净居。

    晌午的光线通过头顶竹林密密匝匝的枝叶投射到地面上，光斑很是好看。

    仔细将身上拍拍，整理仪容，然后拎着糕点推开院门。

    “师尊——”

    然而院里并没有师尊的影子。

    方觉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只好将糕点放在八仙桌上，又把瓶子里的花换掉，把茉莉插进去，还旋了旋，将最好看的一面展示出来，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时间点，师尊不在清净居睡觉，那就是去经阁看书咯，方觉又往落霞峰最高处的经阁去找了一圈，也没人。

    嘶——，师尊去哪儿了呢？方觉挠了挠头，有些不解，按理说他不应该找不到他师尊啊，师尊每次都会在他历练回来这天乖乖等着糕点的啊，今天好奇怪啊。

    总不至于师尊突然不吃了？怎么可能！

    方觉思索着师尊今日可能会在哪，抱着胸不由从峰顶经阁的另一条路往下走，这条路通向落霞峰又一处秘境——碧波泉。

    该泉是一处温泉水，泉眼处加种了些灵草，使泉水伴有疗伤去疲的功效，阮岁寒自小畏寒，这处灵气充沛的温泉刚好可以缓解身体，这也是师祖当年将落霞峰指给她的原因之一。

    方觉正想着师尊怕不是被掌门叫去小聚了，觉得掌门师伯真不会找时间，偏要在他回来的时候叫走师尊，心中闷闷，脚下还不耐烦踢了踢石子，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碧波泉的位置。

    碧波泉是一处小泉眼，顺着山石流下，在下面一点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天然水池，水池很大，被巨石隔档视线，又因为山上清寒，泉水的热气更为夸张，雾气弥漫，白日里也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方觉听着泉水顺着山石往下流动的声音，心道来都来了，要不我也洗个澡去去乏，然后清清爽爽见师尊？

    说干就干，他快速将身上衣物去掉，一个箭步上前，跳进了池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