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水中和陈俊zuoai被林疏撞见,两男人达成默契浴室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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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风雨飘摇之中,这一幕被定格了许久。 表妹被吓得坐在了地上,看着那暴雨之中如烈火般摇曳的模糊人影。 她的唇哆嗦着,问:“他不会开枪的……对吧?” “我们……我们是自己人啊,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王彭摇摇头,什么都不敢说。 此时此刻,已经无法用常规和理性来定义一切了。这满地的血让在场所有人的神志都失了控。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或许就是枪声响起,接着林疏倒下。 小树苗向前走了两步,嘴唇在雨中已经被泡得发白变肿,声音也飘若雾气。 “陈俊。” 她试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但是距离太远了,雨又太大,没有人听到。 “陈俊。” 她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雨水冲刷着天地的一切,夺走她的所有声音。 她想大喊,但是喉咙里竟然发不出什么喊声。 所有的力气都殆尽了,只剩心跳声咚咚咚咚,剧烈得仿佛就在耳膜边上跳动。 陈俊端着枪,一动不动,像是一个从地狱浮上来索命的无常。 雨水从他栗色的刘海流淌而下,流淌进他的衣领里。 小树苗看到,陈俊的食指微微动了。 他决定要扣动扳机。 “陈俊!” 她想要冲过去,但身体却被钉在了原地。 下一刻。 ——“砰”的一声枪响! 林子中的树叶簌簌往下掉落,几只惊鸟扑着翅膀飞起。 所有的心跳声仿佛都停止了。 陈俊开枪了。 表妹吓得快要晕过去,王彭赶紧扶住了她,示意她去看雨中另外一个方向。 刚才一个始终趴在地上假死的黑衣人,趁着此刻众人分心的关头,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旁边的一把枪……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实质性的动作,陈俊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他“砰”、“砰”两下。 果决,淡漠,没有留任何一点退路。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唯独陈俊注意到他了。如果不是陈俊,那人或许真的就成功了。 那黑衣人动弹了两下,最后彻底趴下,没有了反应。 而陈俊在开完这两枪之后,也面无表情地丢掉了自己手中的长枪。 他依旧站在雨中,带着一张面部线条锋利而冷冽的脸。 过了片刻,他终于微微俯身,伸出手,握住了……洞坑里的林疏伸出来的那一只手臂。 男人一个用力,林疏就被拉了上来。 两个兄弟又肩并肩站在雨中了,如同他们半个小时前曾经肩并肩在生死前一起战斗。 王彭重重地松了口气,一摸自己的手掌心,竟然全都是冒出来的冷汗。 小树苗此刻也终于一腿软,倒在了泥泞的草坪之中。刚才用掉了太多的力气,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筋疲力尽了。 林疏淡淡松了口气,轻轻一拍陈俊的肩膀,给了一句真诚的: “谢谢。” 陈俊却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搭理这句谢谢。 他只是转过身,朝着小树苗的方向走。 走到她面前,他低低开口。 “……你让我救他,我做到了。” 小树苗抬头,正好能看到陈俊的眼底。 那眼里神色极深,又极脆弱。有什么光似乎已经从他的眼底湮灭了。 她动了动唇,想说一句“谢谢”,但没有来得及说出来,陈俊已经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走去了。 他朝着林子深处走的时候,身形带着一些踉跄,好像是身上受了什么伤。 没有人去拦着他,也没有人敢问他究竟想去哪里。他如同一个功成身退的寂寞高手,远离了众人,只朝着一个人的方向孤独而去。 * 一屋子的人都回到了别墅。 屋子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掉下来的玻璃碎渣子,地上都是血。战斗的痕迹让这里千疮百孔,所有家具都被射成了窟窿。 表妹去查看了一下门和窗。门只剩一半,吱嘎吱嘎地摇曳作响,窗户基本都碎了。 不久之前,她还在庆幸这个灯火明亮的屋子是他们在暴风雨之中的温暖避风港;可现在它四面漏风,像个残骸,挡不住风雨也挡不了严寒。 林疏、王彭、表妹三个人在默不作声地打扫着屋子。 林疏在路上听王彭把所有事说了,他一路保持了沉默。王彭自然也不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局面,恐怕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打扫现场花了很多时间。外面的风雨也越来越大。 王彭:“哎,你说陈哥怎么还不回来啊?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表妹:“……或许他就没打算要回来呢。” 王彭:“啊?可是外面风雨越来越大了,天色再黑一点可能就彻底找不到人了。当然,他肯定是不想回来面对我们,但……咱们现在在一个孤岛上,不应该团结一下吗……” 王彭说着说着,一惊一乍起来:“哎呀,你说我陈哥会不会忽然想不开了啊,他会不会寻什么短见啊?” 表妹:“你别乱说。” 小树苗突然站起来,淡淡开口:“你们先在这里忙着,我去外面找人。” 林疏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小树苗停顿一下,“……或许他现在不太想见到你。” 这句话像是如有实质,把林疏顿在了原地。 最后小树苗披上了一件雨衣,匆匆忙忙就往外面去找人了。 她心里知道,陈俊是那种性格很坚硬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王彭口中一言不合感情受伤就要“寻短见”的人。 寻短见的那些人都是情感脆弱的人,无法对生活有所抵抗,所以逃避一切。 陈俊不是。 况且,他对她的那点感情恐怕还不至于要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或许欺骗与背叛让他难受,但“喜欢”这件事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人和人之间并不是非谁不可,她又何必总是把自己想象得太过重要。 女孩穿过了屋前,又穿过了后林,最后回到了刚才陈俊离开的那片空旷地。 他好像就是朝着林子深处的这一个反向走的。小树苗就沿着他走的那个方向一路走过去。 走了很久,天地之间只有雨和摇曳的树,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天色彻底变成了黑夜。 黑夜中的风雨来势更加汹涌,她踩了好几个泥泞的大坑,还被荆棘绊倒,一路叫着陈俊的名字一路寻找,最后穿出了整片林子,前面就是海了。 前面就是海,就代表没有路可以走了。 整片林子都找遍了,都没有人……那么陈俊究竟会去哪儿? 小树苗有点不淡定了。 朦胧的黑夜中,只看到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原本看不清晰,但借着海面上雨水的反光,可以艰难地辨认出来是一个人的衣服……衣服边上还有泛出来的一圈红色的血…… 小树苗心中一惊,跌跌撞撞就跑过去。 “陈俊??……陈俊?!……” 陈俊投海了? 不是吧,他真的就这么想不开了? 她想也没想,一头就扎进了水里,扑着水就要去扒拉海里的那个人。 但她忘了自己水性也不怎么样,没扒拉两下就差点要沉下去了。绝望关头,一个人把她用蛮力一把拉扯了出来,浮在了水面上。 “……你找死啊?” 陈俊一抹脸上的水,想也没想就劈头盖脸地大骂。 “你刚才差点淹死了你知道吗?” 小树苗看清了对面的陈俊,第一反应也是破口大骂:“你特么没死啊????” “你没死我刚才叫那么多声,你一声都不应我啊?搞得我以为你投海自尽了!” 小树苗此刻也看清楚了,漂在海面上的只是陈俊的衣服而已。他外衣上大概血迹太多了,他就直接把衣服一丢给扔海里了。 还好,人没事。 她的一颗心忽然就安稳了下来。 陈俊拉着她,一路往她往岸边上拉扯,边拉边说:“你不必来找我,反正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我真死外面了,恐怕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小树苗也不甘示弱,反嘴就说:“怎么没有关系了?岛上就这么几个人,你死了我不得替你收尸?那也是增加体力活儿啊!” 陈俊回头,看了她一眼,艰难地咬了咬后槽牙:“……大家好歹认识一场,我要真死了,还不值得你为我掉几滴眼泪吗?” 小树苗抹掉自己脸上的水:“人死不能复生,我会好好往前看的。” “往前看就是和林疏一起好好过日子是吧?”陈俊忽然就不往岸上拉扯了,而是停下来,压着一点怒火,“……所以我更不能死了,我要死了,你就真和林疏好好过日子去了。” 小树苗:哟呵,你看。 陈俊肯定不是“寻短见”类型的。他是攻击战斗型的。 “你还要怎么样?强取豪夺?”她提高音量,让自己的声音盖过海浪声和风声,“……但是你别忘了,我和林疏已经领证了,我们是合法夫妻!” 这下陈俊倒是忽然又不说话了。 他和她就这么静静漂浮在水里。他抿着唇,良久看着她。 最终他缓慢开口。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不需要时时刻刻拿出来强调,以此提醒我。” 他又说。 “……我真害怕自己哪天真被你气死了。” 小树苗抹掉脸上的雨水,说:“那大概是你心胸太小。” 陈俊轻笑出声。 他想把她一脑袋给摁进水里,咕咚咕咚像气球一样灌水。 但想想,她本来就没那么聪明了。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得。 起起伏伏的水花中,他说。 “……现在我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你可以不气我了么。” “……至少现在林疏不在,你可以稍微对我好一点。”他顿了一下,“哪怕好一点点,也可以。” 女孩想都没想:“你的意思是林疏在的时候,我就可以不拿你当回事儿了吗?” 陈俊沉默了一秒。 下一刻,他把她一脑袋给摁进了水里。 小树苗:“……!!!!” 卧槽陈俊你祖宗十八代……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几秒后,陈俊放手。 小树苗像个圆滚滚的气球一样浮了上来,画面充满漫画感。 她呛着水,气愤极了,表情凶神恶煞。 “陈俊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踏马——” 陈俊冷静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按住她头顶的正中圆心,然后,往下一戳。 我踏马——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几秒后,小树苗浮了上来。 “现在想好应该怎么回答我了吗?”陈俊很平静,看着她,“如果没有,我可以再送你下去思考思考。” “你有病吧!!!!” 她抹掉脸上的水,咆哮:“你敢再这么对我一下你试试??我跟你同归于尽你信不信?” 陈俊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给了一个字:“行。” 小树苗:“……???” “同归于尽,听上去也是一个挺不错的结尾。” 陈俊苦笑一声,忽然又成了那个在树林深处踉踉跄跄着孤独走远的人。 他忽然一放手,小树苗就被浪花带着给冲出去。她“呀”一声,下意识就抱住了陈俊的手臂。 风浪太大,如果她不抱住陈俊,那可直接就要漂到大海里去了。 陈俊把她揽过来,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低开口。 “如果我放开这块礁石,我们两个就会都会浪花卷走。所以,要同归于尽真的很简单,”他语气沙沙的,有点哑,“……只是一念之间而已。” 小树苗这才发现,原来陈俊的一只手一直都抱着一块礁石,这也是他们两人能在风浪中稳住的原因。 “那我们愣在这里干什么啊???”小树苗咆哮,“还不赶紧上去!在死亡边缘游走很好远吗?” 陈俊低声:“不。” “……?” “我不想。” 他揽住她,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吐出一声沙哑的呢喃。 “……回到陆地,你又成别人的了。” “……?” 他轻笑一声。 “只有在这里,你才是我的。” 他蹭着她的颈窝许久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有一滴很热的东西滴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树苗诧异。 “陈俊……你哭了?” 男人埋着头,一动不动,只闷声一句:“没有。” “老子才不可能哭。” 小树苗的情商智商大概都在刚才的水里被“咕咚咕咚”走了。她竟然想都没想,就义正言辞地反驳。 “你明明就是哭了!” 一副尖子生非要争出一个正确答案的样子。 “你看,雨水是凉的,海水是冷的,但刚才有一滴液体,是热的,我分辨得出来。”她很笃定,然后抛下一句总结,“你就是哭了!” 陈俊:“……” 忽然又很想用一根手指戳住她的脑袋圆心,往下面一按。 男人不要面子的吗? 他正咬牙切齿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女孩放软了语气,柔声道。 “喂,你别哭了。” “或者,我们等你哭完了再上去吧,这样回到陆地上的时候,这里发生的一切就等同于不存在。” 女孩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安抚一只小狗。 “不在陆地上发生的事,就等同于没有发生。此时此刻,我们把这里当做时空的间隙。” 陈俊沙哑地闷笑一声。 “原来你也有可以‘像个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会气我。” 小树苗:“毕竟对你满负亏欠的人是我。虽然我没说出来,但是……但是我都知道的。” 陈俊:“如果对我愧疚完之后,你就要转投林疏的怀抱了……那么,我宁愿你对我不要愧疚。” 他声音很哑,大概是风浪太大了,每一道声线都在风中发着颤。 “我希望你恨我、恶我。哪怕是觉得我阴魂不散,那也是一种惦记。总好过……对我什么都不剩。”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更哑了下去。小树苗发现,男人的眼眶竟然在慢慢地变红。 她是第一次看到陈俊这样脆弱的模样,看得她有些惊奇了。 坚硬如一把冰刃的陈俊,竟然也会有掉泪的那一天吗? 你会相信一把冷兵器掉泪吗? 她被揽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喃语出来的话,好像在风里都带着易碎的声线。 她也不知怎么就脑子抽了,回了一句:“那、那好吧,那我就恨你,厌恶你,觉得你阴魂不散……” “你给我闭嘴!” 陈俊忽然就暴躁了,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谁允许你恨我了?谁允许你厌恶我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觉得那是老子的初衷吗?!!” 他忽然俯身,像是报复一样地咬住她的唇瓣,咬得很用力。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唇瓣上都沾染了血。 他看着她,神色忽然悲伤。 “我总不能说,我希望你……” 小树苗一眨不眨看着他:你希望我什么? “ai”字的那个口型,停留在陈俊的唇齿间许久。 他始终都没有发声。 最后,陈俊当着她的面,掉下了一颗清泪。 没有任何预兆的,那颗泪珠从他眼底坠落,划下笔直的一道线。 陈俊没让这颗泪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没有泪痕,没有湿润,什么都没有,它就这么直直坠下去,迅速在海里化为了一滴水,快得就仿佛它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样。 某些时候,他连哭都哭得那么坚硬,不给世界留下任何自己曾脆弱过的痕迹。 可小树苗依旧被眼前的脆弱美感……所震撼住了。她看呆了。 她也明白过来:陈俊可以说世间任何话,但唯独无法启齿那句…… 我希望你……“爱”我啊。 他也无法向世界承认,他方才说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话,只是为了……可以乞求,得到你的爱啊。 她愣愣地伸出了手,但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 最后,她的手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她轻轻地把他的睫毛,一根一根地,梳理着,替他把上面沾湿的泪痕给抹去。 陈俊一动不动,任由她这么做。 等她抽回手的时候,他忽然把她的手指咬住。 咬住之后,一根一根地舔舐,就好像是在回报她替他梳理睫毛时候的恩情。 小树苗虽然知道此情此景自己说这样的话非常破坏气氛,可她还是没忍住说了—— “你是狗吗?” 陈俊没搭理她。 他依旧认认真真舔着她的每一根手指。 等他把每个手指都舔舐完了一遍,他抱住她,额头抵着额头,说:“我是狗。” “你的狗。” 他嗓音很沙,很悲伤。 “所以……你可以不把我抛弃吗?” 小树苗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指。 每一根指尖都被他含在嘴里舔舐过了。 每一根手指,到现在都仿佛被电流击中过,细密的起伏在指尖跳跃。 她愣愣问:“你知道你这样的举动有点危险吗?” 陈俊:“我知道。” 他在她的颈窝里轻轻蹭着,吐出炙热呢喃的气息来。 “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不在陆地上发生的事情,可以当做不存在?此时此刻,只是时空的间隙?” “是。” 陈俊深深看着她,然后,俯身再度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不是报复的啃咬,而是认认真真地亲吻着。 他吻得这么认真,缠着她柔软的舌不放。 十分钟后,她终于从亲吻中挣脱出来。 陈俊却不肯,俯身再度咬住她的唇瓣,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小树苗:“够了没!我腮帮子酸了!我咬你了!” 陈俊轻喘着气:“好,你咬我。” 他这么说着,却是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早就已经在雨中湿透了的衬衫,被他随意揉起来像是一团垃圾一样往后头一丢。男人赤裸的身体在雨中,guntang、火热,好似烧起来的火焰。火焰包裹住她,亲吻她的眉眼,啃咬着她的唇瓣。他结实的、肌rou分明的手臂缠绕住她的肩膀,如同一把柔软的伞,将她护在其中。 小树苗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了。 “陈俊。”她低声叫他的名字,试着推开他。 他纠缠得不死不休,把她重新揽进了怀里。 “就在这里。” 他轻轻喘息着,呢喃着她的耳廓。 “此时此地。” “我还是你的。” * 小树苗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明明是出来找人的,但是怎么事情的发展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 实在是有些揣测不到。 她当然知道此时此地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时间好地点。 林子中还呼啸着暴雨。海面上刮过冷冽至骨髓的风。 他们浮浮沉沉在愈发汹涌的浪花之中,只靠对方的体温彼此牵绊。 如果她还是那个理性的小树苗,她一定会选择先回去再想想解决的办法。 但此刻,或许是被眼前炙热的男性身体给包裹着,理智被融化了一部分;也或者是陈俊那一句“你敢不敢”刺激挑衅到了她,让她毫不思考就回了一句,“有什么不敢的?” 陈俊埋在她的颈窝里,啄着,吻着,轻喘着,每一声呢喃都满含炙热。 同时,又满含绝望。 她侧头打量他,发现陈俊的睫毛还是湿的。雨水让他看上去更加脆弱。 “我不能放开你。” 女孩抱住他脖子的时候,在他耳边说,“如果放开你我会沉下去的。” 陈俊仰头,气息颤着:“那就信我。” 他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 林疏冒着雨,在林子中行路。 天色愈发黑,所有草木都被暴雨拍打得焉焉巴巴。他行走在烂成一团的泥泞路上,裤脚被溅上了泥巴。 他要出来的时候,王彭和表妹还试着拦了他一下。 王彭表情犹豫,显然是觉得林疏也出去找陈俊的话,只可能越找越是找不着。毕竟他家老大现在可不像是愿意见到林疏的样子。 见不到还是其次,就怕老大一个人在林子里沉思了一会儿就后悔了,后悔刚才那枪怎么没有开出去。没准等林疏出去找的时候,两人一见面,仇敌分外眼红,咻咻咻就是在林中展开新一轮枪战。 为了避免死伤,王彭非常努力地拦在林疏面前:“林医生,meimei已经出去找了,咱们在这里等等吧。” 林疏表情冷静,瞳孔漆黑,像是无悲无喜的一尊像。 他只说:“我是出去找她的,和陈俊没有关系。” 他侧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踏出门槛的那一瞬,仿佛踏过一道光影交界线,暴雨瞬间倾在他身上。 他背对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人越走越远,渐渐被雨淋成很小的一个点。 林中。 他已经寻找了小半个小时了。 耳边只有雨声与风声,这冷冽的潮湿密林像是一张细密的网,要把人吞噬。 林疏手中握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很短的距离。 每一次走到狭路或是尽头,需要折返的时候,林疏就会忍不住想:女孩是否也和他一样,还在这个密网一样的林子中徘徊? 他和她置身在同一片阴暗地,淋着同样的雨,走着同样徒劳无功的泥泞路。所以他了解她曾有的处境:每一步都需要毅力、意志,还有在黑暗中独自抵抗孤独的能力。若是稍微脆弱一些,或许就很容易在这浩瀚无边的黑夜之中痛哭起来。 那么,她该是有多么想要找到陈俊,才会始终徘徊在林中呢? 又或者,自己究竟是多么想要找到她,所以义无反顾踏上她曾经走过的路呢? 林疏忽然很想苦笑。 心脏的位置其实已经很痛了。好在淋在暴雨之中,能让人触觉麻木。 他的手电微光穿过几颗树木,脚步依旧不停。风中传来了一些人声,含含糊糊,听不清晰。 他凝神,极其专注地辨别着人声的方向,然后循着那个方向向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就听到风中混着的这些人声里,好似带着一点断断续续的喘息。 林疏的脚步停顿住。 他很熟悉这种喘息声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之中会发生的。 所以,他也非常清晰地明白,如果他继续往前走,究竟会看到什么样的事。 风雨在这一刻像是完全包裹住了他。他衬衫湿透,唇角透着一点青色的苍白。 他在雨中淋了许久,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此刻,站在混着断断续续的喘息的风中,一张脸就更加像是透明了一样。 停顿了几分钟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仰头,任由雨水笼罩在他的面庞上。 然后,他就继续向前走了。 * 陈俊仰头,轻轻喘息着。 他背对着女孩被压在了礁石上,两只手抱住了礁石,身后则被进入。 有好几次他的下巴磕在了冰冷嶙峋的石块上,混着潮湿的青苔,透着一种绝望的冷意。 后来他挣扎着转过身,想要抱住她。因为他想要看清她的脸,想看她的眼睛,想看她眼底瞳孔倒映着他的模样。所以他转身抱住了她,彼此身体更紧地相贴。 女孩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腰,像是一只挂在他身上的小动物。两人在雨中咬对方的唇瓣、锁骨,水波随着他们一抽一顶的动作而泛出纹理。 最后女孩射在他身体里。高潮灭顶的那一刻,他眼前发黑,有一种迷离的坠落感。 在这种强烈的余潮之中,他紧紧抱住女孩,带着脆弱的哭腔埋入她的颈窝里。 而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个不停,无法抑制。 小树苗拥抱着他,一动不动地拥抱了很久。 两个人谁都不想放开手。谁也不想率先结束这一段很快就会不存在的温存。 到最后,小树苗发现自己累极了。开口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嗓音有点沙沙的。 “……陈俊,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秘密。” 陈俊轻轻喘息,眼尾带着红,轻声问:“是什么?” 女孩却没有回答了。 她累得靠在他的脖子上睡着了。 他轻轻动了动她,她也没有反应,只喃喃说:“……让我睡一会,一会会儿就好了。” 陈俊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眉头一蹙:“你很烫。” 她的身体很烫,显然是发烧了。 “我送你回去。”陈俊说。 小树苗却不让,只喃喃:“……我真的……只靠在你身上睡一会会就好了。” 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穿过叶子打了过来。 雨幕之中,这点手电光如同一点微弱的萤火,落在陈俊和小树苗两人身上。 是林疏。 他的身影从湿漉漉的丛林之中走出来,一路穿过潮湿的密密麻麻的树影,由小及大,变得清晰。 从林疏的角度,能看到临岸的海水里,一颗礁石边,有两个人的身形拥抱在一起。 陈俊和女孩彼此赤裸拥抱着,贴得很紧。虽然他们的下半身都隐在了水中看不清晰,但是,女孩的身后,有两条修长的腿抬起,盘住了她的腰。 如果不看女孩身后的场景,只单看两人的上身,或者旁人只以为他们是相拥而已。但陈俊抬起的小腿,无疑是在告诉一个事实:两人的下体自始至终都结合在一起。 林疏握着手电筒,短暂的沉默。 接着他就冷静地走了过去,手电筒的光束如同萤火一样在林子中跳跃。 陈俊回头,用手背挡住了刺眼光源。 此刻,林疏已经走近了,收了手电筒,蹲下身来。 此时此刻,看不透林疏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唇线抿得很紧,唇色苍白,一张脸在雨水的冲刷下没什么温度,像纸一样透明。 半晌后,林疏伸出手,示意陈俊握住。 他想要拉他们上来。 那伸出的手定格在半空。场景仿佛回到了之前在洞坑边的时候:陈俊伸手,把林疏拉了起来的那时候。 陈俊望着林疏,久久地沉默着。 两个男人的瞳孔在此时对视,彼此之间有呼啸而过的冷冽的风,和摇曳的丛林碎影。 陈俊哑着嗓子,低低开口:“……我自己带她上去,不用劳烦你。” 林疏全然不在意陈俊言语里的敌意,只是冷静地看了一眼女孩,说:“她发烧了,让我先带她回去。” 林疏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像一道情绪屏障,轻易屏蔽掉了对方压抑的怒火,只一针见血提出当下最要紧的事。 这同时,也是两个人最关心的一件事。 陈俊沉默了。 林疏的手依旧平静地停留在半空。他的声音也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不是在和你争夺她的占有权,只是现在,她需要立即得到照顾。” “把她交给我吧。” 黑夜无光,海上是粼粼的水浪。 沉默了片刻,陈俊终于动了。 他缓慢把自己怀中的女孩递过去。 林疏接过,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裹住了女孩赤裸的身体,然后打横抱起了她。 说起来场景也十分荒诞,在不久之前还要刀枪相见的两个男人,此刻竟然难得默契地同意了同一件事,并且有了“配合”的过程。 林疏打横抱住湿漉漉的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带着她一路穿过丛林走回去。 陈俊则从海里湿漉漉地爬了上来,带着身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踉跄着,像一只黑夜中浮水而出的精怪。 两人之间隔了一百来米,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跟在后面,淌着水、湿漉漉的,一前一后穿过了黑暗丛林。 从陈俊的角度看去,只觉得林疏抱着女孩的姿势,娴熟、沉稳,像是无数次那么做过。 在这个风呼啸而过的夜,他恍惚地回忆起,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林疏就是班级里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一个;大学时候论坛有“女孩最想嫁的学长榜单”,林疏常年蝉联榜单第一,直到毕业都还是一个传说。 所以……女孩最想嫁的男人,就该是林疏这样的吧? 陈俊很少承认自己的脆弱或无力。譬如此刻,他在夜色中迅速用手背覆盖住自己的眼睛,不让任何的软弱在此刻留下痕迹。 他很羡慕,或者说是嫉妒。 他嫉妒那个走在他前面的男人,这种丑陋的情绪快让他像恶鬼一样发狂。 * 而此刻,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林疏的手指也正在微微颤抖着。 因为只有他自己听到了。被他横抱在怀中的女孩,正在高烧的昏迷之中喃喃着“陈俊”的名字。 她念着“陈俊”,一遍又一遍。 每一声,都让林疏的胸膛闷颤一下。 只是他克制得很好,他没让自己被看透任何的失态情绪。 但,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如何才能不嫉妒呢?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第三人”。 他只靠一纸婚约、一个随时可以被撤销的身份,艰难地遮掩自己的弱势,伪装出他的镇定和从容。 一旦这种伪装被洞破,所有人大概都能看到躲在残破的壳下,正软弱地痛哭着的“小孩”林疏吧。 * 别墅里。 表妹和王彭正在焦急等待着,忽然听到外头有了动静。 他们立刻起身去查看。摇曳树影之中,赤裸上身的林疏横抱着一个安静睡着的女孩,踏着风浪回来了。 他进门后不久,后面赤裸着上身的陈俊也回来了。 表妹其实很想问:你们两个男人的外衣是都不翼而飞了吗?为什么一个两个像是参加美男肌rou选秀一样,湿漉漉地水光淋漓地就回来了?你们怕是不知道自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性感”两个字吧? 只是她发现此刻气氛非常凝重,没有人说话,林疏只是转过身看看陈俊,陈俊也只是看看林疏。 只是对视,别无其他。 屋子里灯很暗,什么也瞧不清。即便对视,彼此大约都只能看到对方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罢了。 最后,林疏上楼了,把女孩带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安顿。 二楼的地上还散乱着许多东西没有来得及打扫,陈俊一路走上二楼,一路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屋子里还被丢着几只枪,他捡起来,查看了一下弹匣。 这时,身后的浴室有了哗啦啦的水声。陈俊转身,看到林疏已经把女孩身上罩着的外衣剥去了,正要在灯下清理她柔软赤裸的身体。 “嗒”一声清脆声响,陈俊上膛,冷冷把枪对准林疏:“别动她。” 他的护食行为出于本能,全然不受他自己的理性控制。 林疏动作一顿。 他没转头,也没侧身,自始至终只是侧对着陈俊,不带情绪起伏地开口:“我在帮她清洗身体。她不能淋着一身雨就睡,烧只会越来越严重。” 陈俊沉默不语,但枪口始终还对着林疏。 林疏睫毛低垂,淡淡说。 “况且,我和她是夫妻,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画面让你不舒服,那么,该适应的人或许是你。” 说完,林疏就自顾自继续帮女孩清理身体,全然不再在意陈俊和他手里的枪。 听着浴室里继续传来的哗哗水声,陈俊沉默着,缓慢放下了枪。 他带着些颓废地把枪丢在了地上,像是丢掉一个自己也极其厌弃的垃圾。 沉默几秒后,他走进去,喑哑开口:“我和你一起。” 林疏侧头,看到陈俊赤裸着上身,站在幽微的一盏顶灯下。他身形很高,堵住了后面大半个玻璃门,让整个浴室的空间都忽然显得狭小了。 * 这是两个男人头一次做这样的事—— 帮他们共同喜欢的女孩清理身体。 两个大男人蹲在狭窄的玻璃门内,在哗啦啦的温水下揉泡沫。一个抱住女孩身体的时候,另外一个打湿毛巾;一个挤乳液的时候,另外一个帮忙换手。 或许是林疏陈俊两人彼此已认识很多年的缘故,他们在并肩战斗的时候富有默契,连在共同帮女孩洗澡的时候,也该死的很有配合。 当陈俊在女孩的头发上打上了泡沫,正打算抬手开花洒的时候,林疏就已经先一步帮他开了花洒。 水哗啦啦地冲洒下来,两个男人在水帘之中彼此对视。 陈俊沉默了一下。 有某些时候,他真的厌恶这种该死的默契。 * 帮女孩洗澡的场面很是荒唐。放在一天以前,无论对于林疏还是对于陈俊,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一小时之前他们甚至刀枪相见。 可现在,画面出奇地和谐。两人专注低着头做着手中的事,看着泡沫在水流中流走,水声清晰,彼此都默不作声,没有说话。 两人都在适应这种全新的局面,适应这种原本应该只有两个人出现的私人空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旁观且参与的第三个人。 泡沫搓到了女孩柔软的胸部,两个男人彼此飞快地、闪电般地对视了一个眼神,接着就迅速移开。 女孩美好的、柔嫩的身体,就在这么无知无觉的状态之下,大大方方地对他们两个人敞开。某些绮丽的想象画面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脑海,某些话题已经无法避免、退无可退。狭小的空间,布满了热雾,干渴和不自然的状态让两个男人的喉结都动了动。但他们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泡沫搓到了女孩的下腹,水流顺着她白嫩的大腿哗哗往下。林疏虽然平常做惯了这样的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寻常;可是当这一切是在陈俊的注视之下做的,他依旧觉得耳根开始发热。尤其指尖触碰到她安静垂落着的、形状柔美的“多出来的”性器时,他指尖发烫,几乎是被烫着一样的收回手。 对面陈俊的目光又深又幽暗。 过了一会儿,陈俊低低地问:“你和她,在床上……?” 林疏没有直视他的目光,只低头做事。他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 “……和你一样。” 说完这句话,他又帮女孩清洗着身体。对面的陈俊了然地沉默了。 这是两个男人第一次直面探讨到上床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陈俊又问:“她,对你……” 他沉吟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斟酌用词。 “……她对你,温柔吗?” 林疏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两个男人的心跳声都在此时快了起来,连水声都遮掩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林疏才说。 “……有时候很粗暴。” 他抬头,看了陈俊一眼。 “……就像当初你受了伤,来我的诊所找我的那样。” 陈俊沉默。 小树苗刚跟他的那段时间,他的确会因受了“那方面”的伤然后去林疏的诊所医治。虽然每次都谎称是打架受伤的,但恐怕从来没能瞒得过林疏。 在某些方面……他们竟然达成了共识。 陈俊的喉结动了动。 林疏的睫毛也多颤抖了几下,颤得很快。 哗啦啦的热雾下,热到喉咙里的闷渴。陈俊单膝跪在地上,膝盖处的裤子布料已经洇开了水,湿透了。 林疏也湿透了。 其实两个人都对对方床上的事好奇得要命,想知道得要命,但一两句的试探已足够越界。两人都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有些话,再度成了闭口不宣的默契。 此刻,两个赤裸着上身、裤子半湿不湿的男人,彼此挨着对方的肩膀或者手臂,在热气腾腾的朦胧中,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而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女孩柔软的身体。最要命的,还是全裸的身体。 这么近的距离,和在床上3P有什么两样?只要谁稍微动一下,三个人就可以无缝隙地拥抱在一起。 陈俊在进来之间完全没想到这么多。当然了,林疏也没想到这么多。可当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彼此都开始感觉到不自在起来。空间太狭小了,气氛太热了,身体距离防线的打破,让某些暧昧的、不自在的浮想浮现在了脑海。 但事已至此,谁都不可以率先站起来。 继续留下来可以当做这些尴尬并不存在,但一旦站起来离开,这就等于,你承认了那些浮想曾在你脑子里。不存在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变成真的。 不管是林疏,还是陈俊,都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假想过这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