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谈
回到了家中,乐采胭按照主人的礼仪,为李子寰沏了壶茶。 李子寰用手指托起小巧的茶杯,然后细细品了一小口,随后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乐采胭坐在了他的对面,她知道李子寰在踏入房子的第一刻,就已经在观察这个家了。每一处角落,每一处角落,有时候,乐采胭觉得李子寰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他对人的掌握,更多的是他能够机械化地执行相当多的任务,并不带一丝情感地完成。 她太小看李子晟了,也太小看李子寰。 “.....你父母最近怎么样?”乐采胭先开口道。 “父亲于前几日离世,母亲已经从海外回来处理父亲的后事。” 乐采胭的目光瞬间凝固了,她想过在晏笑温离开后,李子晟会遭受剧烈的打击,但她万万没想到,李子晟居然已经到这种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令人想发笑,没想到,李子晟终于还是比我先走了。”乐采胭肩膀开始不可控地抽动起来,在她嘴里的笑声根本无法靠嘴捂住,全部从指缝间溜走,并且回荡在客厅的上空,不断地回响着。李子寰看着眼前这个抽笑的女人,依然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态,平静的目光,仿佛只是在注视着空气。 “不过对他来说,这更是一种幸福吧。”乐采胭停止了刚才的笑声,单手撑起了下巴,眼中带着笑意凝望茶杯中因震动而泛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地缩小着。 “所以,李子晟应该也猜到,你在他走后会做些什么吧?”乐采胭的目光,如冷刃般望向了李子寰。 李子寰抬起了头,对上了这道视线:“我想,父亲应该是知道的。” 乐采胭的目光又转向了杯中的茶水,接着有些讽刺地说道:“也是,你是李子晟的种,我早该想到你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句话,李子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乐采胭凝视片刻,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放在茶水中。接着,她用手指托起茶杯,轻抿一口后,用手指开始轻微晃动着茶杯。 接着,耳边传来李子寰的声音: “我本以为,您在丈夫离开后起码会安分点,没想到.....” “若不是那次在医院碰到李子晟,我也不会知道,” 乐采胭抬起眼眸,目光化为利刃般,抛向李子寰。 “李子晟是如何,在暗地里监视我们的。”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乐采胭像是看透了李子寰,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看小言的眼神,就如同你父亲和我,看小言爸爸一样。” 李子寰目光暗了下去,像是在黑夜中闪烁的猫眼石。 “我和李子晟就是一头随时会爆发的野兽,尽管他最后娶了你mama这么温柔的女人,但她终究不是晏笑温,她抑制不了李子晟内心躁动的欲望。你也是。” 李子寰默默倾听着乐采胭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我们都是一类人。” 就像是被撕开了羊皮的狼,李子寰突然有种释然感,甚至自己本想习惯性地伪装成人类反驳道,但他放弃了,因为理智在告诉他,无论有多少的伪装,眼前这个人都可以把他识破。 “看来,您并不打算把小言托付给我。” “李子寰,你,是我带晏笑言逃离那里的唯一理由。” 李子寰望着乐采胭。 “晏笑温已经走了,李子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但是你,和你的父亲并无两样。” “所以,”乐采胭顿了顿,接着,眼中散发出无比尖锐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是吗。” 李子寰听到对方如此坚决的话语,轻声笑了笑。 “我已经从你父亲手上得到了晏笑温,晏笑言也不会是例外。”乐采胭有些玩味地笑了笑,眼神却冷得如同千尺的冰柱,下一刻,就要刺入李子寰的心脏。 听到这句话,李子寰却露出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笑容,那是一抹带着邪恶的阴沉感,笑容却令这种感觉倍增了讥讽以及玩味,仿佛他只是在看着这场痛苦不尽的人间喜剧: “我不是李子晟,过去不是,未来更不会是。该庆幸您是小言的母亲,所以,这么多年带他逃离我身边的养育之恩,至少会让我留一命。” “哈哈哈.....李子晟和你,都不过如此罢了。”乐采胭先是嘲笑着李子寰幼稚的想法。 接着,她微微抬起眼眸,讥笑地看着李子寰: “我既然能赢一次,那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李子寰走后,乐采胭第一时间发短信给晏笑言,并且问了身处何处。在过了一会儿得到确切答复后,乐采胭的内心才如外表般那样平静。 是的,她内心是在动摇的。 晏笑言不是他的晏笑温,她非常清楚,甚至是拿刀子刻在骨子里的清楚。 所以当年,她夺走晏笑温的手段,她不可能用到晏笑言身上,甚至从关系上来说,她并没有比李子寰占据更多的优势。 晏笑言并不是晏笑温。 而这次,她也仅仅只是晏笑言的母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