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是去谈心
市中心的公寓交通十分便利，上班的时间与在别墅里住着的时候相比能省下二十分钟。我习惯了公司里那些嚼舌根的女人的视线，因为有陆廷湛给的身份，所以她们不敢找我的麻烦。的制作在叶诗澜的导演下顺利进行。在S市近一个月，我的工作和生活有了一定的定位，我总算产生了些安定感。 周末，我在家里享受难得的休憩，门铃被摁响了。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玩。” “我们不熟吧。” “你真冷淡。”陆迟浅扬起一道明朗的笑容，“我来看看我哥新买的房子，总可以了吧。” “新买的房子？” “对呀，他不是特意买了这套房给你吗。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还真不知道。 陆迟浅随意换上鞋就往屋里走。“哇，我哥的品味真是没得说。” “陆先生……”我跟在四处乱逛的陆迟浅的身后。 “我就随便看看。放心，我不会进你的房间。” 陆迟浅简单看了一下公寓的布局回到了客厅。“你今天有空吗？” “你想干什么？” “我等一下要去录歌，楼阁的，你要是有空就和我一起去吧，我想听听你对角色的见解，好把握情绪。” 陆迟浅要献唱楼阁第四作男主角的部分。 “他和你一样是歌手，初期隐忍恋爱感情，与女主共同成长，到后来成为优秀的台柱，女主为他的青春添上一抹亮色。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 “是楼阁里难得的积极故事呢。” “诶？” “楼阁的八个单元作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第四作，尤其是结尾机场告别那段。” “……” “怎么了？” “我没想到你会看楼阁。”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因为喜欢，才接下这个通告的。” 和陆迟浅吃火锅的时候，他是有提到这么个事，但那时我完全不知道他说的作品是。 “本来是我哥要找你签约，不过季晨寰抢先一步，所以他才签了荆诺诺。我对没什么兴趣，就拒绝给荆诺诺录歌了。” “陆总想签？” “对啊。”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陆迟浅接起电话，“好，我现在就下去。” 仅两三句，他结束了通话。 “我的经纪人已经在楼下催了，我们走吧。”他拉起我的手。 “我可以跟着去吗？” “当然可以。” 我就这样被陆迟浅邀请去了录音现场。 我人生中没有造访录音棚的经验，看着录音室里戴着耳机，对着麦克风投入感情演唱的陆迟浅，我不觉弯起了唇。 两个小时的收录不算长也不算短，我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陆迟浅推开录音室的门，“怎么样？” “是我想要的感觉。”我说出了十分主观的一语。 陆迟浅弯下深亮的双眼，“我今天的通告结束了，一起吃个饭？” “你不怕又被记者拍到？” “要是被拍到，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吧。” “……”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 “无聊。” 我拎起包就走，陆迟浅追着我出了录音棚，“沐音霜。” 我回过身，陆迟浅不再是那副开玩笑的模样。“我以后可以约你出去玩吗？” 回到家，我有些后悔答应陆迟浅了。他是随时被聚光灯照耀的明星，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怎么就答应他了…… 我抱着抱枕，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门铃又响了。 平时无人造访的公寓，今日却意外地有生气。 液晶显示屏上映出门外站着的西装立领的男人，犹豫片刻，我打开了门。 “陆总，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陆廷湛沉默着迈进玄关，把我抵到墙边，毫无预兆地含住了我的唇，一阵浓郁的酒气混杂着高贵的香水味充斥鼻腔。 我听说男人喝醉了会想去找他喜欢的女人，但像陆廷湛这种不缺女人的男人的出现不会让我多想。 指节分明的大手滑过我的后背，温润的舌瓣侵入我的口中，我睁圆了眼，身体条件反射地做出反抗，“你醉了唔……”陆廷湛擒住我的双手，薄唇夺去了我说话的权力。 我支撑着陆廷湛那结实的躯体，把他带进客房，放到床上，他一下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倒在他的身上，“别走。” “你放开！” 陆廷湛抱着我，毫无松手的意思。 “陆廷湛！”我使劲锤了他两下。 “很痛。” “放手！” “不放。” “你发什么酒疯！”我又用力锤了他几下，他捏住我的手腕，“你敢这么打我？” 清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慌忙抬起头，陆廷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被我敲打的肩骨，“你打人真痛。” 明亮的瞳色让我知道他酒醒了。 “陆总……对、对不起……” 被下属又打又叫名字的，他肯定会不开心。我心里一慌，忙从床上站起来。 陆廷湛扯了扯领口的领带，像是被勒着喉咙不舒服。“对不起，我喝多了。”低沉的音色里带着些沙哑。不得不说他这样真的很色气。 “我去给您倒杯水。”我心跳加速，随即找了个借口逃离这异常的氛围。 晨曦透过窗玻璃洒进卧室，我睁开睡眼，下意识地往身旁看，床上只有我一人。昨晚陆廷湛酒醒后，睡在了客房。 我走出卧室，陆廷湛已经坐在了客厅里，他静默沉思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扰这份宁静。 听到我的脚步，陆廷湛向我投来视线。“醒了？” “陆总早……” “睡得好吗？” “陆总呢？” “去换衣服，跟我出门。” 陆廷湛和我一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去哪？” “公事。” 陆廷湛半强硬地把我带出门，保时捷开进了一幢外观熟悉的写字楼下。 电梯口，我抗拒地想要甩开陆廷湛的手，他稍一使力就把我拽进了电梯。 “我不去。” “只是去谈心。” “为什么要去？” 我想要按下最近楼层的按钮让电梯停下，陆廷湛从身后把我的手束缚了起来。“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近期的工作压力和办公室里的氛围，很大程度影响了我的心情。有一天我在茶水室里焦躁地抓着头发，正巧被Vera撞见。难道是她告我的状？ 我会这么怀疑Vera，是因为公司里很多人都想要把我从陆廷湛的身边拉下去。 “我不去……”我的嗓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是我十分抗拒心理医生的证明。 “抑郁症需要适当的疏导。” 陆廷湛的话让我停下了反抗。“你怎么知道我有抑郁症？” 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是抑郁症患者的样子。 陆廷湛松开我的手，“里表现得很明显，后记也有提到。” 电梯到了，陆廷湛牵着我，把带着我进了曹祾序的办公室。 因为事先没有预约，曹祾序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廷哥？” “有事想拜托你，现在方便吗？” “嗯，刚和一位小姐谈完。进来坐吧。” 陆廷湛拉着我就坐。“我想让你和沐小姐谈谈，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陆廷湛的话虽简短，但曹祾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沐小姐，别紧张，我们可以放松点。” 看出了我表情下的心理活动，曹祾序从抽屉里拿出一袋棉花糖，递给了我。我收下糖，心情还是很不悦。我赌气似的地撕开棉花糖的外包装，嚼着口中的棉花糖，甜腻的味道让我烦躁的心安稳了一点。 “我这有张测试表，可以的话你先填一下。” 我接过表，这是一张抑郁程度测试表。 他怎么知道我是抑郁症？我诧异地看向曹祾序，他像是会读心术。“那天晚上我看你有些焦躁的症状，所以就在想你会不会有这方面倾向。” 心理医生真讨厌。 曹祾序的话引起了陆廷湛的注意。“那天晚上？” “上次你带沐小姐打完针，她说她忘了带钥匙，联系不上房东，我就让她在我的休息室里住了一晚。” 那天陆廷湛亲眼看着我进了别墅，一听曹祾序这么说，他立刻拧起了眉心。 我忽略陆廷湛那严肃的目光，快速填完表，把它交还给了曹祾序。曹祾序简单浏览了一遍，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现在开始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我就好。” “嗯。” 我不太抗拒和曹祾序对话，是因为他的声音有一种让我愿意回应的魔力。而且他帮过我一次，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患上了抑郁症？” 我伸出手，曲着手指计算了一下，“六年前。” “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或是采取其他治疗措施？” “没有。” “为什么不考虑看医生？” “我从小就讨厌医院、医生，还有打针吃药。” 我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听曹祾序，还有坐在我身旁的陆廷湛。 曹祾序心领神会，继续问道：“有做过自残或自杀的行为吗？” “……” 我突然停下回答，陆廷湛又是眉心一锁。 曹祾序知道我这是在默认，于是他开始细问：“几次？” “就一次。” “什么时候，做了什么？” “……” 四年前用碎玻璃划了一下手腕而已，这样的话我没办法说出口。 玻璃划破手腕渗血的瞬间我还记得，可笑的是，只划破了一道小口，血很快就止住了，没有人发现我做出的这个愚蠢的自杀行为。 “我的抑郁症已经好了，不需要看医生。”我放下手中的棉花糖，快步逃离了气氛压抑的咨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