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陆韦辰出事

    陆韦辰的科主任是他博士生导师，听他说不想去非洲的理由是为了追女朋友，本来想板着脸骂他几句，却还是绷不住笑了，“你小子，早点把那个女孩子带给我看看。”

    “好。”陆韦辰笑着回答，心里想着算上F国那一次，和小小认识了快两年了，他应该给她准备份礼物，两人去旅游一趟。

    结果周五导师又找到他，让他还是准备好去非洲，原定另一个医院的带队医生妻子突然小产，家属情绪很不稳定，导师又安慰了他两句：“去吧，韦辰，这是市里的任务，本来最开始就是定的你，三个月也不长，回来后论文职称女朋友都有了。”

    “我回去说说吧。”

    陆韦辰心里很矛盾，知道这次不去不行了，可他答应了小小……

    傍晚他开车去诊所接她，女孩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小小，我可能要食言了。”他把今天导师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你不要生气。”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爱发脾气吗？”小小故作轻松笑道，“我就是担心那边不安全。”

    陆韦辰长长松了口气，抓着她的手放自己胸前，“放心吧，那边援助的医院设施齐全，也有很多同事在，我每天都会和你联系的，等我三个月好不好？”

    小小点点头，齐茂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她去的各种场合，前几天就站在租住的单元楼下，手里夹着只烟怔怔望着她，这段时间她都没大和陆韦辰出去吃饭了，害怕刺激他。

    她和齐茂生活多年，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霸道偏执，占有欲十足，疯起来很吓人。

    陆韦辰去非洲一段时间也好，那么远齐茂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吧，她又上网查了江州援助的地区，整体环境还过得去。

    “你去吧，我等着你。”

    陆韦辰到非洲后，每天给她发信息保持联系，说自己的工作行程让她不要担心，当两个多月后看到电视上播报埃博拉病毒又开始蔓延，就在江州援助的城市，她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那天她打电话，陆韦辰没接，又给他发了好多信息：

    【你在干嘛？怎么一直不回信息？是不是很忙？空了就给我回个消息。】

    【网络不太好吗？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希望这一波疫情快过去啊……】

    ……

    陆韦辰一晚上没有回复，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信息：

    【对不起小小，昨天一直值班现在才回到宿舍，病房不允许带手机进去，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发信息，这里信号也不太好。】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小小忍不住哽咽了：【你知道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吗？我担心死了，你眼里只有病人。】

    那边电话立马打了过来，男人疲惫的嗓音伴着丝丝拉拉的电流声：“小小，我错了，回来我一定好好陪不是，这边疫情严重，昨天到现在，我基本没睡，你千万不要担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不觉女孩已经泪流满面，她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答应让他去的。

    “好了，不哭了，你一哭我心里也不好受，还有一周，就有其他同事轮岗了。”

    “你要早点回来。”

    “放心吧。”陆韦辰愉快地笑起来，“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你等着我，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也要兑现了？我可又等了三个月。”

    “你回来我就告诉你，你早点回来。”

    “好。”

    她相信陆韦辰，他们认识后，他答应她的每一件事都会努力完成，还有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

    那是八月十三，小小永远记得那天早上，陆韦辰回国的头一天，她在诊所上着班看到医院同事匆匆赶来，望着她欲言又止，一种不详的感觉顿时笼罩全身。

    “怎么了？”她声音颤抖问道。

    “……韦辰出事了，昨天下午他去附近超市买东西，遇见抢劫，他护住自己的包，被捅了一刀。”

    “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抢救，失血过多，情况不太乐观。”

    好像一只手握住了心脏，小小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浑身血液凝住，哭着说道：“我要去看他，他答应了明天就回来的。”

    同事点点头，“行，你抓紧准备下，今天院里也有领导一起过去。”

    匆匆办完手续登机后，整个人浑浑噩噩，不停给陆韦辰发信息，哪怕知道他现在无法回复，她也要告诉他，她想好了，等他回来，她答应做他女朋友。

    她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也跟着他们上了同一班飞机的齐茂，很快撇开眼，她现在满心只想着一个男人。

    陆韦辰，我来找你了，你一定要平安。

    齐茂心里也很急，他一直关注着陆韦辰，虽然恨他恨得要死，可今天听到他在非洲出事的消息，心猛地一震，脊背窜过一抹凉意，是惊惧、是害怕，在江州重逢小小的第一眼，他就下意识看她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戴任何东西。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如果陆韦辰在，他能好好战一把，决出个输赢，可现在陆韦辰出事了，如果救不回来……

    小小会不会永远忘不了那个男人？

    援建地区发现病毒，管控严格，机票和签证手续都是他安排人走的特殊渠道弄的，他不放心，他也要去非洲，他要陪着他的小小。

    一行人到机场后匆匆赶去医院，门口已经站着江州医院的同事，有位女医生看见院里领导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小小眼眶通红，上前问道：“陆医生怎么样了？”

    女医生紧紧蒙着嘴，摇着头哭了起来，“陆医生……”

    一阵天旋地转，女孩身子一软，倒了下去，齐茂立马抱住她，紧张喊着：“小小，小小。”

    小小躺在他怀里，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是骗我的对不对？根本就没有这种事对不对？我肯定是在做梦。他说了他马上就回来、他还有礼物要送给我，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骗我！”

    “小小你冷静点。”齐茂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痛不已，他爱的女孩现在把柔情和牵挂都给了另一个男人，可他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是他错了，他当初不应该想着和秦家联姻，放弃了小小，如果再回到从前，哪怕局面比当初更艰难，他也要他的宝贝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小小剧烈挣扎起来，大声喊道，“陆韦辰，你个骗子，你说过不会对我食言，你就是个大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

    她不要他死，这辈子从来没有人这么珍惜她，这么如珠似宝地对过她，他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愿意拉着她的手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女朋友，她不用再扮演那些不光彩的角色，可自己却没有及时答应他。

    陆韦辰出发的时候还开玩笑说道：“小小，我是发过誓要陪着你的，可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能就要食言了。”

    当时她嗔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啊，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好好好。”男人马上举手告饶，“你说的对，我是胡说八道。”

    ＊＊

    “小小，我心爱的女孩，当你看到这信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食言离开了你，去非洲之前我就写下了这封信，我希望你永远看不到它，从进医学院第一天宣誓开始，我就做好了为职业献身的准备，那时候没有遇到你，我并不怕死，可一想到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我突然害怕了，我给你存了一笔钱，银行卡在我房间床头柜的抽屉里，密码是你生日，如果我不能顺利回来，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在F国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爱上了你，如果以后有人比我更爱你，放心吧，我不会嫉妒，也不会吃醋，未来的日子里，他能代替我来照顾你，我很开心，我很想看你穿上婚纱的样子，你一定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以后你要是结婚了，你可以来看看我，也可以带着他来，好吧，我承认，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吃醋嫉妒，可是不好好看他一次，我始终不放心，你那么好，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走完剩余的路，有时间的话，帮我多去孤儿院看看多多，那也是个可怜孩子，当医生这些年我见了太多生生死死，可因为有了你我还是舍不得，对不起了，小小，我最爱的女孩，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早点遇到你。”

    物品是思念的阀门，一打开，就会泪流不止，回国后，小小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见。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同意他去非洲，她明明可以不同意的，陆韦辰肯定会听她的话留下来，那他就不会死了。

    是自己害死了他！

    她这段时间浑浑噩噩，分不清外面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屋里有好几箱矿泉水和零食，水还是上次陆韦辰出国前帮她搬上来的，她拧开一瓶灌进去，呛了下，找纸巾擦拭，才发现家里没有了，也不想管，躺在沙发上继续睡觉。

    齐茂是第四天破门而入，看着穿着睡裙的那单薄身体，心如刀割，抓着她到镜子面前，吼道：“小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再这样自暴自弃会死的，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