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褚颜和项连淮在中学相识，至今已有十多年的交情，比起朋友，关系更像是亲人。

    由于当年结婚的速度过于荒唐，加之有名分没感情，褚颜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心情无比畅快。

    见面地点约在附近的高档餐厅，项连淮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面色肃然眼神凌厉，和沈然握手的时候还暗自用了巧劲。

    “你好，我是项连淮，是老褚的朋友。”

    时隔多年再次装逼，他没能掌控好力度，看起来就是一个格外难伺候的主。

    沈然神态自若，笑着说：“你好，我叫沈然，是褚教授的……”

    他话语微顿，在褚颜有如实质的注视下把“男朋友”三个字憋回去，道：“爱人。”

    褚颜拉开椅子让他坐下，菜单推过去，先用热水烫了一遍杯子才给他倒花茶，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都温柔得过分，过程中淡淡地瞥了一眼项连淮算作警告。

    项连淮看得目瞪口呆，预想中要给对方下马威的想法彻底熄火，满脑子只剩下震惊，这这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褚颜吗？！！！

    这还不算，吃饭的时候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挑刺剥虾盛汤，就差亲手喂到嘴边了，跟伺候祖宗似的。

    项连淮光吃狗粮就吃撑了，眼睛也疼，深切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

    但他想了想，又认为不应该就此屈服，笑眯眯地拉着沈然聊天，把好友少得可怜的黑料拿出来添油加醋地说上一通。

    沈然明显很感兴趣，全程笑着地听他说，偶尔也会插两句嘴。

    项连淮本来就觉得他顺眼，聊下来更是满意得不得了，直呼老褚眼光真好找了个宝，说到兴起时还哈哈大笑，成熟稳重的人设完全崩塌。

    “说真的，他这个性子，我以为他这辈子要么孤独终老要么随便找个人结婚，没想到能遇见你，他真是三生有幸！”

    沈然就笑：“遇见他也是我的幸运。”

    项连淮一阵牙疼。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项连淮开了车来，沈然和褚颜打算走路回酒店。

    在路口道过别，项连淮没急着发动汽车引擎，嚼着戒烟糖看向前方左侧的人行道，沈然和褚颜手牵着手慢悠悠地散步，路灯昏黄，两人的背影忽明忽暗，连脚下的影子都极其般配，幸福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他们身上。

    他真心为好友感到高兴。

    正感慨着，车载支架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电显示是“宝贝儿”。

    项连淮眼睛一亮，立即按下接通，语调欢快地喊道：“老婆！”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似在疑惑他心情为何这么好，抑或是感到无语，片刻后，一道清冷的男声从听筒中传出，“怎么？”

    “我半个小时后到家。”项连淮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眸光暗下去，喉结滚动，嗓音低沉微哑：“宝贝儿，我想cao你。”

    “……好。”

    沈然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腰酸腿软有些气喘，使用过度的某处也不大舒服。

    “我打车。”褚颜说着往路边走，想要招手打辆出租车。

    沈然拉住他，唯一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眼睛亮晶晶的，盈满笑意：“你背我，教授。”

    这双眼睛漂亮又深情，褚颜也忍不住跟着笑，柔声说：“好。”

    他的背宽阔结实，很有安全感，步伐平稳，一步一脚印地往前走。

    沈然无聊地在心里帮他计数，感觉有什么随着风飘落在睫毛上，他抬起头，看见零星的雪花自高空中缓慢坠落，在朦胧夜色里跳了一支曼妙的舞蹈。

    他惊喜道：“教授，下雪了！”

    “嗯。”褚颜温柔地应声。

    沈然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雪势，没一会儿便要求褚颜放他下地。

    “干嘛？马上就到酒店了。”

    “教授，我想跟你接吻。”

    “……回酒店再亲。”

    “就在这儿！雪地吻，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褚颜怔了一下，继而无奈失笑，弯腰将他放下来，怕他站不稳还用手扶着：“小心。”

    沈然迫不及待地绕到他面前，扯下半边口罩，微仰起脸将双唇贴到他的唇上。

    温暖和微凉相碰，心脏像是被细微的电流击中，刹那间酥麻一片，流转其间的爱意径直传达至彼此心中。

    他们在路灯投落的光影里静默拥吻，有行人谈笑着路过，声音由远及近又逐渐远去，褚颜却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强烈又清晰，源于他无法掩藏的心动。

    确实很浪漫，他想。

    眼前人就是浪漫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