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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下的枕头被取走的时候我才发觉已经结束了,但我依旧感觉有东西在我身下来回搅动。 温愁解开了我身上与手上的绑带,我却持续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枕头已经湿完了,是我哭的,或许还有汗。 温愁收拾好一切后,帮我将姿势恢复平躺状态并盖上了被子。 他将我头顶上的灯关闭,让我休息一会,他说他出去给我熬粥。 其实我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我也没多余的精力拒绝他。 重新恢复到最舒适的姿态,我的意识慢慢回笼,但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 “小秋,小秋。”谁,谁在叫我。 “小秋。”大骗子?不,不是。 突然我的心猛地下沉。 刚刚上药的时候,温愁叫我小秋。 在顶楼的时候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所以,温愁到底是谁。 我忽然想到了他极似我那位故人的眉峰,恍恍惚惚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但这个猜测让我变得惶恐不安,我希望这世间没有如此荒唐不羁的事。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怎么可能呢,大骗子早就走了。 房门又被推开。 温愁端了一碗粥走了进来,房间的灯又被重新打开。 这灯今天被反反复复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就像我的心情一样,起起伏伏,忐忑不安。 温愁将我扶了起来,他架起床边的小桌子,将碗房子桌子上,碗里的白粥冒着热气,一点一点蔓延到我眼前。 我坐在床上像一桩枯死的树干,僵硬,笔直,我不知道我现在该不该问,该怎么问。 “不想吃吗?白粥确实没有味道,但你现在只能吃这个。”温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或者要我喂你吗?”说罢温愁就端起了碗,坐在了床边。 我抬头看向温愁,但是粥的热气迷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模样,模模糊糊的,我使劲眨我的眼睛,想努力把他和记忆中的人分离。 “你怎么哭了?不舒服吗?要不你再睡一会。”他放下碗,作势要离开。 我叫住他,“等一下。” 他停下身来,望着我。 可我却怔住了,想问的话在嗓子里,但怎么也吐不出来,我渴望得到答案却又害怕得到答案。 他见我迟迟不说话,又端起了粥,“不烫了,喝点吧。” 明明没过去多久,粥还冒着热气,我看得出来他在逃避,这让我更笃定我的猜想。 他可能已经猜到我猜到了,毕竟,骨子里我俩不是陌生人,可是现在我们俩心照不宣的都闭了口,一个不问,一个不提。 我顺势端起碗,听他的话,喝着粥,只是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无味的粥更无味了。 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看着我,可我此刻却不敢抬头望他。 一直是沉默,只有勺子碰到碗的声音。 “小秋。” 他先败了阵,今晚好像躲不过这个话题。 我说,“嗯。” “你……认出我了?” “没有。”我赶快回复。 …… “怎么认出来的?”他追问。 我继续自欺欺人,“我说我没认出来。” “奥,这样啊。”他笑了一下,陪我继续编造谎言。 “那小秋准备什么时候认出来?”他继续问。 什么时候?“四季没了春天的时候。” 他端过我吃剩的碗道:“好,小秋能认出来就行。”说罢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着一举动却让我心慌。 我以为坦白的时候我会伤心,会难过,我会逼问他当年为什么违背了约定,留下我一个人,但是突然发现,不是这样的。 当着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你其实会坦然接受,因为原因不重要。 这几年,老实说,我习惯了每天对人摇尾求食,低声下气,我习惯了看见一个人就先对他下跪,我习惯了在床上为了少受点苦,做着最肮脏不堪的事,喊着最污秽的词。 最开始我还会自我厌弃,嫌弃自己恶心,觉得自己无耻,但后来也就慢慢接受这件事,我已经将自己与垃圾为伍。 所以就算我现在知道小春就在我眼前,叫着我的名字,让我享受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我知道,我和他不一样,我们迟早会分开,所以他当年离开的我原因不重要,因为我们还会再有一次离别。 他现在对我的温柔也会一天天耗尽,因为他会逐渐发现,我已经不是小秋了,只是编号103的商品而已。 这一切也只是时间问题,就在刚刚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温愁收走碗后嘱咐我好好休息,让我赶快把身体养好便又出去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只能东想西想。 我想是什么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小春被收养后两周,院长就退休了,换来了一个新的院长。 自那以后便是我另一个恶魔的开始。 新院长上任后第一件事是扩大孤儿院,说要多多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并且要努力为他们找一个可以无忧无虑生长的家庭,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健康幸福快乐的长大。 然而,孤儿院是扩大了,但我们的饮食质量确实直线下降了。 我们不再有一周一次的鸡腿,也没有人均一碗的白米饭,桌上绿色的蔬菜明显多了起来,我们的主食也渐渐变成了稀饭,捞不到米的那种。 但是被收养的孩子确实多了起来,老院长在时一个月能有一个孩子被领养已是万幸,但自从新院长上任,每隔两三天,就有一个孩子可以被领养,与此同时,没过多久就会有一批孤儿被送进孤儿院。 我看着小花,小草,小铃铛一个一个的都被送走,没过多久,我也被告知我即将被收养。 我还记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仲夏的夜晚,窗外的蝉在呻吟,此起彼伏地扰乱着我的心,那时候的我还在想,如果我也被领走了,那么小春以后是不是真的就找不到我了? 即使那个时候我还在怨恨着小春,但其实我还是不自觉相信他会遵守我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