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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白路蘅先指了最左边的男生。他好像挺紧张的,是那种长得很帅、却又有点害羞的样子。 真的很清纯。真的也很青春。 她让我把裙子往上拉一点,然后招呼那个男生跪在的我的腿下面。 “他们这两天刚好在学这个。” 我尴尬起来:“……啊?” 白路蘅边玩手机边搂住我的脖子:“哎呀,他们可愿意了。做这行的不就想着傍个富婆么?你长得总比那些心宽体胖的太太长得好吧。”她叫了一声跪在我前面的那个小男生的名字,问他:“你也这么想的吧?” 他脸还有点红,但是整张脸却已经埋在我的腿间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把我的内裤扯到了另一边,随后一个湿热的东西就伸进了我的yindao里。 我实在是有点不能接受,腿下意识地夹紧了,只能强装镇定地看手机。在这样年轻的面孔下,我的脑海的确产生了一些难以启齿的空白和眩晕。但这种性却渗透着显而易见的单薄与纯粹,好像和宁嘉泽、和宋慈在一起时有着明显又微妙的不同。 我想:这些男生还是太小了。 我很难接受年纪太小的床伴,这也许是因为傅辛。他来我这里时只有十三岁,一开始的几个月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我当时刚上大学,为了照顾他,我还特地选择了走读。 我的大学生涯最多的时间是提前实习, 然后就是辅导他。他从小寄养在某个乡下亲戚那里,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纠正他的英语口音。那时候的我觉得好像抚养孩子也不过如此,从没有想过他的十八岁会爬上自己的床;我目睹着他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长大,变成了一棵冰凉而美丽的寄生草。 傅辛比我小五岁。在我的十八岁,他就是一只柔弱而稚嫩的生物。 然而现在的我二十九、他二十四。时间模糊了原本的遥不可及。 想到傅辛,再看向这群年纪不大的学生时候,我会感到一种铺天盖地的衰老。因此我往下拉了拉裙子,伸手扶住了在我腿间的那个男生的脸,花了几秒打量他。他有一双透黑的、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张淡红的、有点湿润的嘴唇。 他其实长得有点像最近挺火的小偶像。 不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算了。 - 我走出大门的时候,看见有个模糊的黑影靠在路灯的阴影里;他的脸透出一股洁白的、冷淡的美丽,让我想起那些遥远到完全隐没的过去,不过这种想象没有未来。我被白路蘅灌了两杯白酒,这已经是我能保持清醒下的最大酒量了。 也许没有有清醒。我想。不然为什么会看见宋慈呢? 我扶着额头勉强再靠近了一点,才发现的确是宋慈。他穿着一件长风衣,里面黑色毛衣的领子高高的,显得他有些无缘无故的寂寥。他伸手给我递了杯美式,那只冰白的手穿破冷冷的空气,就像五年前的无数个黑夜一样靠近我。路灯的光从他的鼻梁打下来,而时间又对他是如此偏爱,使这一幕简直是一种旧事的重叠。 它上面还飘着雾;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他问我:“你不喝吗?” 我试图用委婉的口气告诉他:“……以前做项目的时候喜欢熬夜。” 他表情好像愣怔了一下,不过好像也没有。在以前,我每天要花很长的时间猜测他的表情代表着什么,然而现在却没有这个必要了。他把手插进了自己大衣侧面的口袋,声音轻飘飘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靠我太近了,他那道轻轻的声音好像笼罩了我: “那你现在喜欢喝什么?” 我说都还可以。 他嗯了一下,也就不说话了。我想问他是什么时候到这来的,毕竟现在已经是凌晨;我还想问他为什么要在酒吧外面等我,以及他是如何预料了我会去那里“寻欢作乐”。 不过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时间会让所有的无话不说变得无话可说。 我脑子晕得厉害,很想让他赶紧回家,但他好像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毕竟我之前曾经无数次地自作多情。 在他刚走的那几个月,我给他找的理由几乎可以哄骗所有人、除了我自己;如果宋慈愿意对五年前的不告而别做出任何解释,那时的我可以忽略里面一切明显的或不明显的逻辑漏洞,重新和他依偎在一起。然而当我在宁嘉泽的床上接通他打过来的电话,我却觉得他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宗慕。” 我在一片混沌中听到他叫我。 我往前又走了一步,在我鼻尖碰到他胸口的一瞬间,他也抱住了我。 他的声音显出了不常见的温柔,可能是我喝醉听错了的原因。他说: “……回家吗?如果现在还不算太晚的话。” 真的是听错了。 - 我还是把宋慈带回了家,这个家里没有傅辛,不过保洁公司会一直派人来打扫。我试了三遍密码,后来才想起来可以用指纹;宋慈帮我找到了那双粉色的拖鞋,然后赤脚站在了地上。 我说:“我去拿一双一次性的来。” 他让我把位置告诉他,先把我扶到了沙发上。 在他去拿拖鞋的时候,我勉强找到了我的睡衣和换洗衣物,摸索着去了自己房间的浴室。在弥漫的蒸汽里,我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点可以用来思考这混乱关系的闲暇,比如宋慈究竟在想什么,比如我到底要和他如何相处。但是喝醉的人并不适合思考,因为他们只能进行短暂的重复。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打开了我房间的门;但这一声实在是太过模糊,很像是听错了。 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宁嘉泽。他和宋慈同龄,两人都长了一双幽深而摄魂夺魄的眼睛。有所不同的是,宁嘉泽总是傲慢的,充满着对一切的审视;但宋慈是如此冷淡,以至于对一切都投射着理所当然的漠视与无情。 我想,我的眼光的确不是很行。 我的思考只持续到我穿上衣服那一刻;在我走出浴室之后,我的大脑彻底罢工了。 我知道,自己至少应该把客人安排得妥善一些;但宋慈应该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我躺下的时候,我看见宋慈高高的身影靠在我的房门口;他的目光逆着客厅的小灯落在我的身上,露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朦胧。我想,比起五年前的风光霁月,他的身体好像多出了几分莫名的阴郁和潮湿。他在国外生活得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然而这一切都成为短暂而模糊的影子,因为消弭的意识指引我倒在了床上。 睡前的最后一刻,我突然想起: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换下来的内衣不见了。 - 宋慈就这样在我家住了下来,而在市区的别墅,傅辛就像我的外室,开始不厌其烦地拨打我的电话。我告诉他应该去准备自己的实习了,他却绝不接话,只是从后面抱紧了我,他的鼻尖靠紧我的肩膀,就像菟丝子在缠绕一棵摇摇欲坠的树。 我想起之前陪他高考的时候,也是我创业最忙的日子。成长是一件痛苦的事,而我又如此地不擅长沟通。好在傅辛除了没有预兆的低落,几乎承担了一切本来应该由其他人承担的工作,比如做饭、比如打扫、比如在我熬到半夜三点的时候回头,看见他蜷缩着睡在我书房的躺椅上。 我对傅辛有太多的感情;因此我无法敷衍他;但是在这场到底回去哪一个家的斗争中,又势必有一个胜利者。因此我干脆住在了公司旁的复式里,偶尔和傅辛打视频电话。 傅辛一直想来做我的助理,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我让小顾去找那些办校招的人帮我多加留意。很快人事部就告诉我,有两个应届生都很符合我的要求,问我到时候面试的时候要不要去参加。 我想这是自然的,因此很快答应了她。 结果我刚走进面试处,就看见了傅辛冲我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对他的简历,说不定比他自己还要了如指掌。而他对我生活习惯的了解,就更不是宁嘉泽、或者是宋慈能够匹敌的。小顾对我说,新来的小傅虽然拿着行政助理的位置,却好像干着她的事。 我思考了一下:“那就把你的工资扣一点给她。” 小顾装作很生气地对我说:宗老板,你不可以这样。 我一旦忙起来,就会忘记时间的概念。如果不是电台告诉我“又是一天星期五”,我已经记不起自己又多少天没有去看宋慈。因此我下班稍早了一点,开车去了新区的联排别墅;我以为宋慈会在吃晚饭,然而我打开房门,迎接我的却是没有一盏灯亮起来的房子。 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人回答。但是拖鞋也不在鞋柜那里。 我又去了他住着的客房,里面的床被却整洁到好像没有人使用过。在无法言说的预感里,我推开了自己的房间。在洞黑之中,我看见了床上起伏的、赤裸的背。 也许大理石可以还原这种冷漠的却又温情的、禁欲的却又潮湿的脊背。 他应该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不过他也并没有回头。我看见自己那件消失的内衣交叠套在他硬挺的yinjing上;他用一种淡漠的、湿润的目光看着我,然后稍稍侧过了头,射出了自己的jingye。 他平静地告诉我:在他出国的五年里,他从没有自慰过;因为他无法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