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伤了一人之心，乱了一人之心

    九方白离同灯染第二次相遇是在集市中。

    此时，灯染已在那庙中生活了五十年。

    五十年的日日夜夜，灯染在那小破庙中救死扶伤，这些莫清渊都看在眼中。

    他想：也许这就是她同自己的区别。

    他是妖，永远都学不会救死扶伤。

    所以他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仙娥，偏偏是这只小灵鸟有那殊荣同仙尊纠缠在一起。

    他想，如果他也学她救死扶伤，仙尊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一只妖去救死扶伤？噗……着实可笑。

    又五十年过去了，女子容颜依旧，而那山脚下的村民却已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死了一波又一波。

    当第三个五十年过去后，她终于感觉到了寂寞。

    于是，她从那些小乞丐中收了一个根骨还算不错的小男孩当做自己的徒弟，带到了这座小小庙宇中，教他打坐、参禅。

    二十年的时间打马而过，小男孩儿长成了大男孩儿，对她的依赖却不减当年。

    此时，她的信徒也越来越多了。

    终于，在第一百七十年的时候，她带着男儿去集市中买香火的时候遇到了九方白离。

    同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一样，九方白离笑容可掬，身边的饕餮依旧面无表情。

    两人并肩而立，于集市中，宛如最耀眼的两颗明珠。

    这一刹那，她笑了。

    百年都没有笑容的她笑了。

    身边的大男孩儿看呆了。

    莫清渊却在身后绞住了手指。

    饕餮扬了扬下巴，对着一旁拿着胭脂研究的九方白离说道：

    “你的小灵鸟。”

    “什么？”

    九方白离将胭脂收到了袖子里，然后顺着饕餮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到在那人群中，一位白衣胜雪的清丽佳人遗世独立。

    黑色长发倾斜在后背，一双漆黑的瞳孔在经过了百年的红尘滚滚后依旧如雨后初晴的蓝天般洁净。

    九方白离惊喜的吹了声口哨，笑道：

    “真是那只灵鸟啊……”

    语闭，拍了拍饕餮的肩膀，目不斜视。

    “我去去就来。”

    “我回客栈等你。”

    饕餮转身离去，在经过隐去身形的莫清渊身侧时微微顿了顿脚。

    这只小雪妖已经跟了他们许久许久，只是九方白离不知、他也不曾向对方提起，任由这只小雪妖跟着。

    饕餮不解：他难道就不吃醋心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吗？

    集市上，九方白离一步步走向了那白衣女子，然后十分自然的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对方柔顺的长发，唤道：“灯染，好久不见了啊……”

    白衣女子顿时绽放出了这一生最美的笑容，朱唇轻启，唤道：

    “公子……好久不见。”

    一旁，大男孩儿的心狠狠一颤。

    一旁，莫清渊的心狠狠一颤。

    孽缘开始。

    也许，从最初，九方白离便不该将她幻化出人形，带她来到这凡尘。

    也许，从最初，当九方白离将她带到这凡尘的时候就应该洒脱的抽身离去，而不是如此自然的抚摸着他的长发，笑容清隽，对她说：“许久不见。”

    这一声许久不见，伤了一人之心、乱了一人之心，于九方白离而言，这却是一个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