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温情脉脉
与繁华的内城相比,外城显得格外僻静。 入夜,老城南空无一人的外街边上,一幢红砖青瓦的独栋洋房立于树影之间,与两侧同色调的连排小楼连成一片,显得平凡无奇。过往路人往往会忽视其存在。但若有精通侦测或地形的专业人士自高处俯瞰,便会发现一丝端倪:这幢洋房虽然距离军署政务楼不算太近,但却是军署周边距离最近的一处民宅,而且两点之间的直线地面没有其他民宅,只有街道、公署和练武场。这在民宅密集的外城南一带,实在是过于难得。 此时的洋房暗沉一片,仿若无人居住。只是二楼西侧的窗口处,有些微光影自厚重帘布间隐隐泄出,透露出主人行踪。 灯光下,林正文举着碳条,修长手指熟练地在白色画板上快速勾勒。笔下逐渐显现出一位容貌端庄、姿态恬静的西洋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莹白圆润、憨态可掬的幼小婴儿——正是西洋名画中的经典场景。与原画家更加重视人物块面结构的绘画特征相比,林正文笔下人物线条没那么严谨写实,反而多了些风流写意。寥寥几笔,却将母亲神态中流露的nongnong爱意勾勒得淋漓尽致。 书房中的人如此专注,仿佛遗忘了世界,孑然独立在眼前的方寸之间,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形成一团带着温度的莹莹光圈,寂寞而美好,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掌按上他的双肩,熟悉的麝香气息迎面扑来,与林正文身上清冷的茶香自然交融。 “还没睡呢?”蒋奉杰低沉的嗓音在林正文耳边响起。 林正文惊讶回首,“怎么回来了?今晚不是宴客吗?” 蒋奉杰暧昧地咬了咬林正文微凉的耳垂,状似不满:“回来不好嘛……” 林正文耳朵敏感,耳尖下意识地抖了抖,赶紧偏头转身推开作恶的脑袋:“好自然是好,就是这一身酒气,太臭了。” …… 洋房二楼空荡荡的主卧里,暖黄的灯光下,是落了一地的男人衣服:从外穿的洋服、马褂、腰带、长裤,到贴身的绸褂,短裤……自卧室门起,一路向西,终结到到盥洗室的门口。 隔着盥洗室不太厚的门板,荡漾水声夹杂着暧昧喘息,时而响起,为原本清冷的夜色带来几许魅惑。 黄铜铸造的西式浴盆里,赤裸的rou体上下交叠,将盆内空间占据得满满当当,水流随着躯体震动,翻涌起伏,沿着盆边层层溢出。 酒后的蒋奉杰一向禽兽,今晚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格外磨人。他自身后将林正文按在盆中,就着水中浮力托起林正文的腰跨,一个猛扎冲了进去。林正文一声惊呼来不及发出,就被肩上刺痛转移了注意。 “你干什么?啊!” “咬你……”男人低语,看着面前肌肤留下的清晰齿痕,莹白中泛着血色的齿痕与边上一圈隐约可见的陈旧齿痕并列而居,边缘一致,正是他在上次酒醉时留下的印记。 曾经他以为是黄粱一梦,如今却是美梦成真。 蒋奉杰沿着齿痕轻轻咬啮,舌尖自林正文的肌肤轻柔舔过,引来身下人一阵轻颤。 “嗯……你……快动一动。”林正文不耐的轻哼,因生育丰盈许多的臀部不自禁地向后送去,倾诉着欲求。体内被插入的roubang在他的动作下又胀大一圈,更加坚硬如铁。 “唔……”男人低吟,明明已经箭在弦上,却还死死撑着,非在林正文的身上“指点江山”,不依不挠。 “你……你着了什么魔,慢慢腾腾的……”林正文难得着了恼,却被肌肤上的阵阵战栗和下身处喷涌欲出的情潮打破了言语,“唔呃……啊,快,快点……啊……”吟声渐往高去,最后只余了碎音。 “说,你是我的,我就给你。”身后的男人贴在耳边低低言语,话却说得蛮横霸道。一面说,一面将身子向前顶了顶,带来阵阵爽意。 “啊……”舒服的滋味在脑中开花,令人食髓知味。“我……是、是、你……的……” 男人听到回应,终于不再刁难,挺身而动,一下下充满力道的抽插,撞击在内壁敏感的点位上,带来如潮快感。 “舒服嘛?” “舒……服!唔~~啊~~快要到了……呃啊……”真是酣畅淋漓。 即将到达极限时,蒋奉杰突然抽身而出,清亮的jingye汩汩而出,喷洒在林正文臀上,又很快被动作间搅起的水流冲落。 “……”林正文侧过脸来,看向身后的蒋奉杰,“其实你留在里面也没事。” 蒋奉杰帮林正文转过身,更加舒服地仰躺在浴盆里。“那样你会怀孕的。” “怀孕不好吗?”林正文认真看他,“再生一个,养在我身边,我觉得挺好的。” 蒋奉杰俯身摸上他脸,轻柔地吻了吻,“你要是觉得好,那就生。不过我不想你这么频繁生育,太伤身了。等你身子养一养,我们再生。” 林正文笑了,眉梢眼角皆有春风拂过,眸中星光点点,“好,听你的。” ******************** 江城画报社,四五个江大实习生聚在一处,一边上色一边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上学期教我们西方美术史的林老师回来了。” “真的假的!我男神回来了?!”边上一女生刚嚎了一嗓子,就听“哗啦”一声椅子挪开,一个脸庞微黑的年轻人站起身,旋风般冲到说话的同学身边:“你确定?林老师回来了?!” “我昨天去学校看见教室门上贴的课表了,那还能错?唉,对,今天下午就有课,是什么来着……”男生嘟囔着,却惊讶看见对方已经收拾了画具,拿起外套,冲了出去。“喂,喂,魏进武,你上哪儿去!今天活还多着呢!” 魏进武头也不回,向身后摆了摆手:“跟社长说,我辞职啦!我要回学校去做助教。” 魏进武在江城的街道上一路奔跑着,超越了徐徐行走的路人,超越了急行的黄包车,超越了拥堵在街道中的小汽车,将一条条街道、一幢幢房屋抛在身后,最后直直冲进了江大教学主楼。 疾驰身影带起一阵清风,引得江大主道的学生阵阵惊讶。 “唉,那人!怎么跑那么快啊!” “赶着上课?还没到点啊!不用那么积极吧!喂!” 此时距离下午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教室大都空着,三三俩俩的学生不急不徐从外面步入教室。 魏进武跑进教学楼后终于缓下步伐,往美术系平常上课的几间教室依次查看过去,很快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老师……林老师……”许是“近乡情怯”,魏进武感到一阵紧张,迈向教室的步子停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前方。自从上次表白就再也没见过老师。老师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恼了自己?见到自己会怎么反应?要跟老师说什么呢? 林正文总是习惯提前进入教室,做好准备。此时,他正独自一人站在讲台前,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整理待会要用的材料。突然,他感受到一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下意识抬头望去,与魏进武的视线就那么直直地对了上去。 林正文:“……” 尚未做好准备的魏进武:“……” 片刻后,还是林正文先反应过来,招着手示意魏进武进来。“你不是找了实习吗?怎么来学校了?” “老师,我想回来继续做您的助教!”魏进武端身直立,两手垂直放在大腿两侧,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大声地对林正文说道。 说完就xiele气,紧张小心地瞄着林正文。 “唔……”林正文有些意外,沉吟了一下。他其实并没把魏进武上次的表白放在心上——他觉得那不过是学生对老师的一种仰慕而已。只是懵懂的学生情窦初开,尚不能分辨,何为情爱。所以此时,他看着魏进武,依然是与往日一般的拳拳之心。 “进武,虽然老师尊重你的选择,但老师不太赞成你的这个决定。” 看魏进武急着要解释什么,林正文抬手制止了一下:“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讲完。” “进武,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学生,你愿意回来做助教,老师很开心。但是,你已经大四了,你要考虑谋生。助教的职位薪水微薄,并不能给你的生活带来太多改善。你要偿还求学的贷款,以后还要成家立业,你要尽快找到一份可以长期发展的职业才好。就这点而言,实习才能更好地帮助你。” “老师,我只是想待在您的身边……”魏进武涨红着脸嗫喏道。 “不,你并不需要待在我这里。”林正文并没有给自己的学生留有余地,“老师有自己的爱人,你也会有自己的爱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 魏进武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了。 林正文看着学生年轻而伤心的背影,心中默默地祝福。 五月的时候,因洪总理被免职,军阀派系间争斗一下子被摆上明面,一些旧日遗老也不太安分,打着复辟旗号浑水摸鱼,战争一触而发。 到了年末,战火已然蔓延到江南,蒋奉杰也领兵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