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每日例行身体检查依旧,境遇和心情却已大不相同。 南纯不知道家主到底跟南临哥哥说了什么,但是从那天开始家主总是来看望他,而每次他都识相地在门外等候,留给二人独处空间。 他也曾经十分不要命地在门外偷偷瞄了一眼屋内的场景,却没有他脑补的那些甜蜜。屋内两人疏离地一坐一躺,家主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地跟南临哥哥说着什么,然后南临哥哥恭敬而顺从地回应。 好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呀。南临不知道脑子里冒出这么不要命的想法,赶忙疯狂甩甩头,疯狂压抑着自己如野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的好奇心。他将南临的病床摇高,然后放下小桌板,将刚刚疗养院送来的晚餐整齐地摆好。 “开饭啦!” “哇,今天是西湖牛rou羹诶!”南纯打开餐盒的盖子,一股牛rou,鸡蛋和香菇混合的香气立刻飘散了出来,馋的南纯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能犯馋了,这是给南临哥哥的营养餐,家主说要看着南临哥哥全部吃完的。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其他的小餐盒,琳琅满目的小菜摆了一桌子,每个分量不多却足够精致,从摆盘到颜色都是极为讲究。 谁知南临只是皱了皱眉头。 “小纯,我今天.......” “今天没有胃口?又是这句话。”南纯傲娇地掐着腰,轻轻叹了口气,小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嘴撅得老高:“您怎么就不爱吃饭呢?不吃饭病怎么能好呢?” 南纯的态度很坚决:“您今天怎么也得把粥喝得能看见底......还有这小菜,怎么也要吃掉一半吧......” “您每次都喂给我吃,这样您身体怎么才能好啊。” “而且这些都是家主吩咐给您特意准备的,要是让家主知道了......” “家主如果知道了会怎样。”南纯的话音未落,只听门口传来曲茗未冷淡的声音,吓得他腿一软跪伏在地,哆哆嗦嗦地求罚。 “家......家主,奴知错了,求您狠狠责罚奴......” 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什么时候突然站在门口,南临也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地请罪。 “主人,奴辜负了您的好意,自知有罪,求您严惩。” “是奴没有胃口,勉强小纯替我吃的,不管他的事,求您饶了他。” 曲茗未被南临卑微的请罪激的一愣,心里莫名得发堵,竟有一瞬间觉得憋屈又委屈,紧接着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来。 他咬着牙走到南临的床边,冷冷地质问。 “你是不是吃饭都要我派人看着你才肯吃。” “不吃饭身体能赶快好起来吗?啊?” 他这话说的委屈得很。曲家主家烹饪技术最好,最合他胃口的家奴他甚至都没多想就派到了疗养院专门负责南临的饮食,而南临却不愿意多吃几口。 他更担心南临的身体。南临的胃不太好,应该就是从前饮食不规律加上长时间饥饿导致的,又有很严重的贫血和营养不良,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食补。 想到这,他搬了把椅子坐到南临床边,轻轻端起南临面前的热粥。 “我喂你。”他盛起一勺放在南临嘴边,正对上南临惊诧而惧怕的眼神。 南临慌乱地抬起左手,想要接过粥碗,小心翼翼地告罪。 “主人,奴知错,奴一定会吃干净的,奴......” “张嘴。” 就算他不喜,就算强迫,曲茗未也一定要把南临这个不爱吃饭的陋习扳过来。他皱着眉头,凌厉的眼神打在南临脸上。 “你非要我给你灌进去吗?” 他说出这话以后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凶神恶煞了,会吓到南临。 可是效果却是极好的。 南临在曲茗未眉头皱起的一刻,立刻凑过去喝干净了勺子里的粥。 然后曲茗未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筷子还没伸过去,南临就极为乖巧顺从地偏过头张口吞掉。 曲茗未在一刹那觉得自己爱上了这种感觉。 南临已经许久像这样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纵使再没有胃口,他还是乖乖顺从主人的心意,一口一口吃掉了主人喂给他的饭菜。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食,也许是因为一次惹怒了主人曾经罚他两天两夜不许进食,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床奴的调教。 他从前是很爱美食的。年少的他甚至被自己的小主子曲茗未惯出了些少爷毛病,竟然挑嘴起来,第一次在滨溪上大学吃到厨房的饭菜竟然有些嫌弃。 “你怎么这么挑食啊,你才是真少爷,我才是假少爷。”他大学的好友承谦惟曾经这么打趣他,而当时他只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心中却是暖暖的。 因为被主人善待,他的生活和学习条件甚至要强过大多数人,除了要习的家奴规矩和功课比较多,他简直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 这都源于主人的恩赐。 他早就知道主人对奴隶的宽容不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因为主人的善良;而当真的有一天主人将一切收回,残酷无情地对待他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是那么痛苦。 如果早知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这样对待他,这样他就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承受着满身伤痛,蜷缩在角落里卑微地靠靠温暖的回忆苟且偷生。 被主人强迫之后,他开始认清自己的身份,甚至就这样坦然地接受了床奴的调教。 很累,很苦,很残忍。他开始不能吃正常人的饭菜,戒荤腥戒油腻,戒甜戒咸戒辣,逐渐戒掉了他一切爱吃的东西。 一年的训练他只能吃流食,淡到发苦的汤水和稀粥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味觉,而他的日子就和这吃食一样,变得同样苦而平淡。 即便后来调教结束回到主人身边,他依旧需要恪守床侍的规矩,不管主人想不想使用他,为了保持身后的洁净他都需要每日清汤寡水。 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久而久之,他再也不想念从前疯狂喜爱的美食,无论什么食物在他嘴里都味同嚼蜡,不过是用来果腹,让他不至于在工作或者伺候主人的时候晕倒。 可是今天,他好像又恢复了味觉一般,尝到了些许不同的味道。 他心下有些茫然,不知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眼见着这粥就见了底,曲茗未从粥中挑出最嫩的一块牛rou喂到南临嘴边,眼见着南临用舌头舔进嘴里,然后迅速用另一只手搂过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薄唇吻了下去。 南临一惊,却很快顺从地接受了主人突然的强吻,乖乖地任凭主人灵巧的舌头撬开他的贝齿,卷走了他口中的牛rou,却留一阵清爽的薄荷香气在他口腔。 曲茗未满意地松开南临,自顾自地拿着南临用过的勺子将剩下的粥都刮了个干净,连一丝汤水都没留。 他得意地咂咂嘴,竟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狡黠而顽劣的笑容,竟让南临想起了那个很久未见的,单纯天真的漂亮少年。 南临本应该早就习惯了主人总是突然玩弄他的,可面对着这样带着些许可爱的笑容,他的脸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泛出些许红晕,竟也羞涩地垂下眼眸。 “粥不错。”曲茗未将粥碗放回小桌上,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擦嘴,然后又拿起一张新的,有些粗鲁地捏起南临的下巴,在被他吻得微微泛红的嘴唇上轻轻摩挲,擦掉被蹭上的些许汤水。 然后他的嘴唇贴了过去,在南临的面颊落下一吻。 “可是感觉还是你更好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