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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杏从窗口往下望的时候,宋翎正点燃新一支烟。 这已经是她守在楼下的第七天,还是穿着藏蓝大衣,脏橘色内衬,牛仔短裤和短靴,与深冬的天气格格不入,鲜亮地烧灼在灰蒙蒙的街道上。沈杏想她是故意的,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这么穿,后来他知道了她还有很多套一模一样的搭配。就像她抽烟永远只抽带爆珠的薄荷味女士烟,垂眼叼着滤嘴,睫毛刷得泛金,和火苗一起轻轻地颤。她用苍白而细长的手指夹着那支更胜一筹的烟,漫不经心地给它印上深红的唇纹,呼气的时候棕色的发丝和烟雾一起在风里散开,飘飘渺渺,勾勾缠缠。 宋翎很会抽烟,她抽烟的时候比一切妩媚。欲望从烟雾中每一个灰白的颗粒里斑斓地往外钻,把沈杏的目光挟持起来。但他抓不住它们——也抓不住用红唇吞云吐雾的宋翎。宋翎抽根烟抽得千娇百媚,可每每在这种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离她更远。她也要随那片烟散了,像散在藏蓝色海里的一团夕阳,只冒出灰白的风,没有斑斓。 但沈杏可以很轻易地被宋翎捕获。过去到现在,从没失效过。比如此刻他就巴巴地冲下楼去,匆忙间只来得及抓上外套。外面很冷,他知道,但他等不了。 宋翎一看见他就笑了。她的脸颊染上了被风吹出的病态的嫣红,眼尾也是,鼻尖也是,又艳又娇,她的笑也是。她斜斜地倚在那棵树上,指尖夹着她的烟,眯眼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勾人。 阿杏。她说。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来干什么?沈杏很想问她。不止这个,为什么见不到我还每天在这等到天黑,为什么穿这么少还站在风口,你冷不冷,你傻不傻,你是不是料定我要心软,怎么你都这样蹲守我了姿态还这么高傲又潇洒,你知道我在楼上看你吗,我一直看到黑暗里树下的一点红光熄灭,知道你灭了烟还没走坐在路灯底下懒懒地闭着眼——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在窗前等了好多天。 他说不出口。沈杏抿着嘴,冷冷地盯着她,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有多挫败,有多难堪。 宋翎朝他走过来,靴跟嗒嗒地踏在青石板路上,把凹陷里的积水踩碎。沈杏的心脏随着那洼水荡开的涟漪发颤,他想后退,但他忍住了。宋翎在距他很近的地方停住,又用那种湿润而绵软的目光裹住他,她一定发现了今天沈杏也穿得和初见时一样,白衬衣,青色的罩衫与长裤,帆布鞋。这一身把他衬得更加像一棵水乡的树,要被来自宋翎的野火烧成余烬,又被来自宋翎的春风复活——又或者她根本就已经不记得那天的穿着。那无关紧要。因为那天只对沈杏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但对宋翎来说不是。她不过又遇着一个合眼缘的漂亮男生,适合当情人,当宠物,当她的香烟和起泡酒,过完瘾就消失无踪。 宋翎很明显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总这样,很轻易地把人看透,随意而笃定。她噙着那抹笑对他轻言细语,阿杏,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帧都记得。我忘不掉。我每天都把那些帧数在脑子里来回地放,就忍不住想,阿杏怎么这么好看,想吻他,想要他。终于我忍不住了,所以我来了。我太想你了,阿杏。 你自己说过不会再来找我了。沈杏盯着她的唇,看她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白气从唇角逃逸,深红的唇珠朦胧地裸露。他想自己的嘴唇应该很苍白,脸色也同样,不像宋翎,永远是风情而鲜妍的润和软。他回想起很久以前为数不多的几次接吻,有些出神。不过,宋翎也说了,他们不会接吻了。包括不会拥抱了,不会牵手了,更别说还没提上日程的zuoai了。在宋翎面前,他正如自己看上去那样,永远单薄,纤瘦,颜色浅淡,宋翎说他是丹青水墨,他却觉得自己只是张空白得天真的纸,毫无还手之力,承受宋翎带来的一切浓墨重彩,任由她把他攥紧再松开。 他只会承受。也只能承受。 是说过。宋翎低头咬住烟嘴,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浅浅吐出来,缱绻的眉眼在烟雾里又一次舒展开,眯眼时有种倦怠而颓靡的风情。但是我后悔了呀。她轻飘飘地说。你明知道我戒不掉你的,阿杏。我舍不得。我那么喜欢你,你要是不下来,我还会在这里站上很久很久,明天也来,后天也来,为你浪费更多夜晚和香烟。但我情愿这么做的,阿杏。我情愿这么黏着你缠着你倒追着你——毕竟我的阿杏这么心软,总会答应我的。 答应你什么?沈杏觉得自己在明知故问,并且这也根本不成一个问题。他恨死了宋翎的漫不经心与胜券在握,笃定自己不会让她空手而归——可他也只能承认这点。宋翎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从宋翎第一天出现在楼下起,他苦苦积攒了很久的冷漠与防备就在坍缩,沦陷,四分五裂。宋翎点燃香烟的那一刻,他照样会被迷住视线,千千万万次幻想与她共用那个染得深红的滤嘴,甚至交换一口薄荷味的烟。 只要宋翎说出那个答案,他立马就会答应。 但宋翎没有说 。 她看了沈杏半晌,轻轻地笑起来,她深棕色的眼线晕开了一点,融进暮色里,给了沈杏一种温柔的错觉。她说不着急,阿杏。不是现在。 不着急什么?宋翎不急着要,还是他自己别急着给?只有宋翎知道。而沈杏只会在她明亮的妩媚的笑意面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