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活着 - 活着就好

    17

    夕阳散发着橙黄的光，病房里的百叶帘拉着，光线被帘子筛成了温柔的细线。

    毕竟是大病初醒，秦铮醒来没说了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危重医学科、神经外科、神经内科、呼吸科、骨科的主任都被叫来会诊。

    每个主任医生后面都跟着助手，呼啦啦一下子站满了病房。

    金熠从开会途中被喊来，挤进病房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这辈子没在一个房间里同时见过这么多医生。

    秦铮一直睡着，会诊结束后，主任们都走了，留下一位医生跟邢唯先和金熠聊病情。

    “病人紧急送医的时候，CT结果肺部感染严重，脑部CT没有发现出血，因此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控制感染，保住他的生命，”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前的状况，我们还是倾向于并不是由事故直接引起的。肺部感染时间拖的比较长，如果感染到中枢神经，是会有并发症的。比如，急性播散性脑髓膜炎、自身免疫性脑炎等等……如果确诊以上的几种病情，那么记忆障碍、语言障碍、或者肢体运动上的障碍都是可能发生。”

    “那他现在什么情况？”邢唯先冷冷开口道。

    “仅凭他醒过来的几句对答，没有办法确诊——我们已经安排他进行核磁共振，脑电图等检查，相关的血液指标也会关注，等检查结果出来，能够初步确诊之后，再定具体治疗方案。”

    邢唯先铁青着脸，不出声。

    金熠看气氛尴尬，连忙对医生说谢谢。

    医生看了看邢唯先，懒得跟他继续搭话，点了点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秦铮被推走去做检查，邢唯先在病房里的沙发上颓然坐下。

    金熠试图安慰他。

    “不管怎么说，命先保下来了，其他病慢慢治就好……这里治不好帮他去外国找医生，总有办法。”

    窗外落日已尽，只在天空中留下了一些淡淡的光。

    邢唯先看着空荡荡的病床，轻声说道：

    “活着就好。”

    ……

    秦铮的检查报告第二天直接传到了邢唯先的手机上，他直接给医生打了电话。

    “核磁检查的结果，颈椎MRI　C3－4水平脊髓信号异常，炎性病变不能排除。”

    电话里，医生解释道。

    邢唯先直接问：“那是什么病？”

    “不排除急性播散性脑髓膜炎和自身免疫性脑炎，”医生说，“具体要看症状。”

    邢唯先语气很冷：“昨天你说要检查结果，检查结果有了，你还是说不确定？”

    “是的，比如自身免疫性脑炎，目前几个指标均未检出明确的诊断标准，但是，即使这样，如果病人持续记忆障碍的症状，我们仍然无法排除可能性。”

    医生回复道：“病人家属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要理解的是，对于所有的疾病，我们能够迅速诊断并且治疗的，只是一部分。”

    “有些时候，医学并不是科学——尤其对于神经内科而言。”

    双方的对话以邢唯先直接挂断电话结束。

    挂掉电话之后，邢唯先立即赶往医院。

    昨天他和金熠留到很晚，走的时候，留下了得力的护士和护工照顾秦铮。

    病房里，一切如同昨日一般。

    秦铮昏昏沉沉，时梦时醒，邢唯先进来的时候，他正好醒着。

    见到邢唯先进来，他动了动没受伤的手，对邢唯先说“Hi～”。

    邢唯先一愣，在他身边坐下。

    “好点了吗？”

    “还行，打石膏的地方有点疼，偶尔咳嗽，经常睡着，别的没什么，”秦铮朝他笑笑，“你是？”

    邢唯先想了一下，说道：“我是你的……同事。”

    秦铮不解的看着他。

    “你现在……你几年级了？在哪个学校念书？”

    “大二呀，S大医学院。”

    秦铮答得理所当然，似乎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奇怪。

    邢唯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大二的时候，被星探看中，然后从S大退学，去唯先娱乐做练习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你说什么？”秦铮看着他，皱起了眉头，“我从医学院退学，做练习生？”

    邢唯先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搜索了一下，然后把手机递给他。

    “练习一年多之后，你顺利出道了，参加节目录制的时候出了意外，直接从录影棚被救护车送来了医院。”

    秦铮接过手机，点开娱乐新闻报道，一字一句的认真看了起来。

    因为公司没有向公众公布过他的具体病情，所以报道并不详细，只是写清楚了时间地点人物，附上了一些图片和视频。

    看完以后，秦铮把手机还给邢唯先，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邢唯先试探着问他：“医生昨天帮你做了MRI，脊椎有一些异常信号，你现在除了记不起来这些事情，还有什么……”

    他没说完，秦铮忽然转头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有没有通知我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