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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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间,泾曲城外细雨绵绵,只是春寒尚未消散,显得这朦胧细雨有些无情。 风景还是宜人的,如果不是城墙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的话。 贺渊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瘟疫时节城门关闭,百姓不得出入,不然那人头估计会惹得一群小孩子哇哇大哭。 知府同知在城门口迎接贺渊,领贺渊进去,贺渊指指那挂着的脑袋,问知府同知:“这是?” 知府同知苦笑:“是知府大人、嗯、前任知府大人。” 知府同知啰啰嗦嗦地给贺渊讲了事情经过。简单来说就是前知府饿死了灾民闹出了疫病,气炸了的皇帝砍了泾曲知府的脑袋,挂在城门示众。 贺渊随口问:“泾曲知府不是小公主的舅爷吗?就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应该留他一命啊。”然后让这个人渣生不如死! “哦,这个啊,本来行刑的官员也不想得罪公主,准备拖到皇上消气了,但是建威将军刚好来驻守,顺手咔嚓了。” ……将军!能不能给陆家留个后路啊啊啊啊! 贺渊头疼地揉揉太阳xue:“将军不是要西征?为何来了泾曲城?” 知府同知混迹官场已久,说得头头是道:“世子,西征本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并不急迫。要是只顾西征,鼎州这边因为疫病乱了才是两头不讨好哪,远不如先让将军快刀斩乱麻,阻止疫病扩散。” 贺渊点点头,正好,他还想着讨好将军好让阿浩早点回来呢。 只是他其实也根本不知要从何下手。 两日后,泾曲城外一座破落的村庄。 泾曲附近疑似得疫病的灾民都被送到了这里。 穿得严严实实的士兵压送着一行三五个平民,把他们丢进一个摇摇欲坠的房子。 对面正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抬了出来,新来的几个灾民见到此景,恐慌地大哭起来。 废弃村庄四处漏风的房子并不隔音,整个村里还有一口气的病人都听到了哭声,一起哭叫起来。 一个皮包骨头的病人不顾荆棘围栏上的尖刺,趁士兵不备翻了出来,栽在地上哭喊:“我没病!我没病!救救……” 他话没说完,一把长枪就准确地落在他的咽喉上,鲜血四射而出。 一个冰冷地声音响起:“一个病人都看不住吗?” 士兵们慌忙跪下,颤声道:“将军……” 陆将军没有理会他们,皱着眉环顾四周,病人越来越多,这个村落渐渐容不下了。太医院那些庸医,说好的三日有药方呢? 这时他的一队亲卫才跟上来,启安快哭了:“将军,您、您怎么进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您快出去!” 陆将军不耐烦道:“我已经按你们所言,把自己包成一个傻子了,有什么不能进来的。” 这时,面前出现一个大夫打扮地家伙,平静道:“将军还是回去吧。” 那人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过陆将军已经收到了他来到泾曲的消息,认出来他:“你怎么在这?” 启安在他背后小声道:“将军,还是叫一声世子吧。” 陆将军无视他,对贺渊道:“我奉命而来,世子管不着我。” 贺渊道:“将军能看守住周围就帮大忙了,至于这里,”他指指地上刚变成尸体的村民,“按规矩的确是要杀了他的,但搞得这么鲜血飞溅的太危险了,将军不懂医术,还是不要进来了。” 陆将军:…… 贺渊对启安道:“把将军带出去,粼刺枪上的血烧干净了。” 陆将军不耐烦道:“你还真当你是我儿媳?” 贺渊:…… 后面的亲卫假装他们是聋子。 贺渊决定不跟陆将军说话了,他对陆将军身后的亲卫道:“你们的任务不就是保护将军的安全,将军深入险地,你们还坐视不管吗?” 亲卫们觉得有道理,蠢蠢欲动起来,又不敢真的动手。 陆将军反驳道:“金贵的世子大人不也在这里吗?” 贺渊道:“我是个大夫,大夫就是干这个的。” 陆将军啧了一声:“你们这些大夫不是说三日吗?” 贺渊烦躁地点点头:“已经有了可行的药方,只是治好的那些人也没地方去。”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太守同意可以把那些治愈的人放出去,只是贺渊不敢说确保的那些人就不会复发,所以那些人不能回到他们原本的村庄,也不可能进到泾曲城,荒郊野外的,真要让他们出去也是送死。 可村落的病人如果越来越密集,好不容易治好的,也很大可能会再次感染。 陆将军嗤笑一声:“燕王世子都没有买粮的银子?” 贺渊沉默片刻,他确实没有。燕王府捐给灾民的粮食,许多都是拿别人送的珠宝摆件换的,那些已经是燕王府的极限了。 陆将军看他一眼:“我让士兵在远处的山上搭建军帐,既然世子说那些人治好了,就放到那里观察吧。” 他带了三千兵马,人手倒是够了。 贺渊愣了一下:“将军……” 超出军务的开支,大约要陆将军自己出钱吧。 陆将军高冷地转身走了。 本次的疫病倒底是有现成的方子,但时隔许久,还是有些差异,大约半个月后。一个眉毛全白的老大夫对房间里的众人道:“新方子确认有效,病人不再复发了。” 屋里的众大夫齐齐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去忙碌了。 老大夫叫住贺渊,在场众人只有他知晓贺渊的身份,他道:“现在控制住疫病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了,世子还是回去吧。” 这半个月终究有几个大夫还染了病,有些救回来了,有两个运气不好,病逝了。在场的大夫都经验丰富,还有不幸中招的,万一燕王世子出事了,整个太医院都要倒霉。 贺渊累得瘦了一圈,他道:“既然没危险了,我更应该留下。” 老大夫叹口气,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他年轻的时候也没什么好怕的。 老大夫又劝了几句,贺渊都拒绝了,他只好道:“那世子回去休息两天吧,累坏身体就得不偿失了,我们还要出人手照顾你。” 自己也确实累了,贺渊点头同意了。 陆将军接到消息的时候怔了一下:“果真?”启安急切道:“是啊将军,听说世子已经昏迷两天了,怎么办?” 陆将军冷哼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时辰后,澜北城内,贺渊暂住的院子。 陆将军把门敲得咚咚响,李临伸出头来刚准备开骂,冷不丁看见陆将军,吓得结巴了:“将将将将军。” 他赶紧打开门,迟疑道:“可是少爷他……” 陆将军冷冷看他一眼,李临唰地让开路,想了想,又赶紧给陆将军带路。 搬山候在贺渊房间门口,看见陆将军,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陆将军无视他,推门进去了,搬山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跟上,他只好问跟着陆将军后面的启安:“启总领,将军来做什么啊?” 万一将军是来揍少爷的,他好上去抱着陆将军的大腿拦住他啊。 启安低声道:“你不是说世子昏迷了吗?将军怕是担心世子染了疫病……” 搬山打断他,抓狂了:“我说得是昏睡!我们少爷是累的,没生病!等等,你说什么?担心?” 启安和搬山大眼瞪小眼半天。 启安:好家伙,这次真的会被将军杀掉的。 搬山:原来陆将军是那种傲娇型的……怎么可能啊! 贺渊这半个月经常几天几夜的熬着,睡觉也就是和衣在房间的一角躺一会。回府之后只硬撑着看完新送来的阿浩的信便睡着了。 他总是梦到阿浩。 说来也奇怪,他以为阿浩不在身边,他会做些旖旎暧昧的梦,可真离开阿浩,他的梦里只有那家伙清浅的笑颜。 阿浩的信讲了钟家的往事,睡梦中,当年的情形也反反复复的晃。晃着晃着,那张模糊不清的钟芸烟的脸就变成了阿浩,钟家老太爷不让阿浩和他在一起,要让阿浩定亲。 他拉着阿浩的手说:你要成亲?那我可去抢亲了。 阿浩笑道:那也行,不能只让我抢对不对。 他忍不住捏了捏阿浩的脸。 然后他自己也被人死死捏住了脸,贺渊被疼醒了,他刚准备大骂玛德搬山你挑衅老子,一个满是不耐的声音响起:“活着没?” 陆将军?贺渊揉揉发疼的脸,坐了起来,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 不对,梦里没有这么疼。 贺渊揉揉眼睛,问陆将军:“将军找我有事?” 陆将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看起来没生病。” 贺渊茫然道:“啊?没有啊。” 贺渊听陆将军低声骂了一句启安你死定了。陆将军正准备走,扫见贺渊枕旁那封信底下的落款似乎是某个废物,顺手捞起来看了一眼,果然是陆浩。 贺渊很快地抢回来,把信压在枕头底下,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陆将军看了他一眼,想到府中养的猎犬,只对主人撒娇卖萌的,护主的时候就特别凶,养不好的话还容易护食。 他嘲讽了一句:“怎么?睡觉的时候还要抱着,你几岁了?” 贺渊翻了个白眼,他一个是怕陆将军给他撕了,另一个是阿浩信里提到了钟家,他怕陆将军发现了又朝阿浩发脾气。 再说他哪里抱着睡了,他只是放在枕头边上好吗? 贺渊的脑子被陆将军气清醒了,陆将军无缘无故来找他肯定有事:“您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看看你活着没。” 贺渊迟疑道:“您是……担心我?” 陆将军鄙夷道:“我是怕你死在这陆浩以为是我干的。” 哦,那就是担心阿浩,贺渊心里想。但他也没敢说出来,只是小声指出陆将军的错误:“这个时期要是看望病人的话,还是带个面罩比较好。” 陆将军转身就走,贺渊忙下了床叫住他:“将军,正好你来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陆将军没回答,倒是停下了脚步。 “过些日子,我能去见阿浩吗?” 陆将军冷哼一声:“世子若是去,我也拦不住。” 贺渊站在他面前,认真道:“将军,直白点说,您是不是也该把他交给我了。” 陆将军“呵”了一声:“我已经让步了,给了你三年不是吗?” 贺渊摇摇头:“三年之约是基于将军对阿浩的宠爱,不是将军的真心不是吗?” “宠爱?你眼神不好?” “将军,你是在害怕吗?” “哈?” “害怕当年的事会重现?” 当年陆将军和钟芸烟不是也遭人反对吗,和现在的情况和那时是不是有点类似? 陆将军自嘲一笑:“是啊,当年没人看好我和陆浩他母亲,事实证明我确实保护不了她。”他的眼神更冷了,“怎么,你觉得你可以?” 贺渊道:“不。”他只穿了青色的中衣,却站得笔直,总算有了那么半分能入陆将军眼的气势,“我只是想问,如果再选一次,将军会放手吗?” 陆将军沉默了,他真的不想和眼前这个傻小子有半分相似,可他也不想变成烟儿的父亲那样,他以前最讨厌钟家老爷了。 半晌陆将军道:“你过些日子会回盛安吧?” “啊?嗯,疫病控制住了就回去。” “我说不定会叫你过来,等着。” 贺渊诧异道,这是,有转机的意思? 他呆呆看着陆将军消失在门外,然后兴奋地给陆浩写回信。 不对,事情还不确定,他不能告诉阿浩陆将军同意他们了,万一陆将军后悔呢? 还有,信里这个钟家二舅父是谁啊,看起来和阿浩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不高兴! “阿浩 抱歉没有听你的话,我还是来了泾曲城,现在疫病已经有了好用的方子,不久就能结束了。 没想到陆将军也在泾曲城,他还是不喜欢我,不过他似乎在担心你。 你的二舅父看出了咱们的秘密,让我感觉有点不安,你小心他一些,别和他太亲近。 我最近瘦了点,我会努力多吃点好好练武,争取能抗衡陆将军。 泾曲有一种点心特别好吃,下次带你去吃。 我也很想你。 爱你” 他又写得很短,他当然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他真的在没法不让阿浩担心的情况下说真多。 说的多了,他就只想写,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不过阿浩应该会期待他的信吧,不知道阿浩看见了会笑吗?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阿浩笑起来就夺目张扬,总会引来周围小姑娘的目光,看着都让人心情变好。 不过阿浩在信里都说想他了,阿浩是不是有点寂寞?贺渊想了一会,觉得他可以画一副阿浩的画像给阿浩送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贺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作品。 嗯,很丑。 贺渊垂头丧气地放下了笔,这种画不能送给阿浩,他需要再练一练。 他是没什么画画天赋,但他见过阿浩画画,大致方法还是知道的,总不至于练习很多次也没有进步吧。 还有,他饿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 贺渊仗着自己世子的身份,厚着脸皮挤到老大夫旁边,看太医院收到的消息:各地都没有传来继续扩散的消息了,疫病基本止住了。 贺渊浑身轻松地去照顾病人。 晚上,他见李临拿着一封信候在城门口,贺渊有些不解,阿浩的回信应该没有这么快吧,而且往日都是搬山等他的。 不过贺渊还是隐隐有些期待,也许是驿站加速了:“这是谁的信?” “少爷,老爷让你回去,皇后、皇后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