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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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 陆元静静听着亲兵的报告,当年保护贺无瑕的皇家侍卫共有五人,一人已经病故,其余四人并不在一处,甚至有一个的还远在凌洲。 本来各个击破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若是打草惊蛇……陆元觉得以父亲对此事的执念,是绝不会冒一点风险的。 总归要让父亲决断,陆元正想去禀告陆将军,那亲兵却又道:“大少爷,二少爷今日出现在了凫河庄。”陆元一惊,陆明也察觉到了吗。他略略沉思,道:“不用管他,任他去。” 陆明所为如今已经影响不了大局了。 那亲兵恭敬应是,又道:“三少爷出入燕王府,我们不好跟的太近,会被燕王府侍卫怀疑。” “无妨,确认他身在燕王府就可。 亲兵点点头,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陆元想起近日后位不稳,牵连太子,愈发觉得心里有一团阴云。 希望是他多心了。 倒是三弟……他想起那日侍卫报告说陆浩是让贺渊寻回去的,陆元轻轻一笑。 陆府不知前路如何,姑且相信那小子能护住自家弟弟吧。 陆浩爬起来,闭着眼睛把中衣穿好。 贺渊被他逗笑了:“你就是困,也把眼睛睁开再穿衣服啊。”陆浩这才勉强睁开眼睛:“谁知道十九岁的身体如此睡不够,我觉得咱俩当年没这么困啊。” 正好此时搬山在门外问能否进来。 贺渊应了一声,搬山便捧着一沓衣服进来了。 陆浩看了一眼:“怎么?世子需要这么多身衣服吗?”贺渊无奈:“那是你的,我忘记说了,娘让人做的。” 陆浩愣了一下:“我为何不能穿你的?哦对了,你的衣服我还不能随便穿。”他示意搬山把那摞衣服放下,他捡起一件看了一眼,也没看出来好坏:“那我穿你平日在城北穿的那些就行了啊。” 平日在城北,贺渊并不想暴露身份,只是穿普通的衣服进行义诊。 贺渊边穿自己的衣服边说:“娘喜欢,随她去吧。” 搬山这才找到插话的机会,苦笑道:“陆少爷,那些衣服只用了普通的布料,怕您不习惯。” 陆浩懵了一下,奇道:“区别很大吗?” 贺渊看他,笑道:“差点忘了,陆少爷可不穿这些凡物。” 陆浩白了他一眼,倒也无从反驳,原身对吃穿向来格外讲究。他便拿来一件换上,随口问:“怎么尽是青色?” 贺渊震惊道:“你不喜欢青色了吗?” 陆浩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茫然道:“喜欢是喜欢。” 贺渊这才高兴起来。 陆浩换好之后,径直向外走。贺渊便跟在他身后,被搬山拦下了。 搬山小声道:“少爷,您倒是夸一句啊。”陆浩听到了,回头笑道:“又不是小姑娘,换了新衣服还要人夸?” 贺渊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就是没想到什么好话,只说青色很适合你好像太敷衍了。 搬山觉得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他真心实意道:“陆少爷穿青衣,真是和少爷非常相配。”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搬山觉得自己说的可能还不够好吧。他没注意到,前方两人通红的耳朵。 陆浩没去大理寺报道,直接去了城西,接着昨日的案子调查。 步韦跟在他屁股后面,陆浩还抽空问他和乔姑娘如何了,步韦哭丧着脸说并无进展。陆浩心里翻了个白眼,想活该你单身。 涉案官员本是要带到大理寺审讯的,但不巧的是这位官员的家眷各个都是疯婆子,一个劲闹腾。折腾到下午,好不容易大理寺那边有了证据,能强行抓捕他了,那官员一口咬定他贪污的金银是要进献给皇后的。 墙倒众人推啊,陆浩摇摇头。 陆浩自个琢磨了会,问身旁一个寺副道:“皇后一案的结果还没出来,这人这么说不怕皇后无事,那他可要倒大霉了。” 那人笑道:“陆寺丞可别小瞧这些小官,他们趋利避害的本领比谁都强,若是连这些人都不看好皇后,那么……” 原来如此,他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啊。 陆浩看看天色,借口去城北调查一个失窃的案子,和众人分开了。 等他到了城北,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陆浩犹豫了一下,没有先去办案,而是向贺渊提过的村子行去。 城北的城墙外,聚集着相当多的一群贫穷百姓。大部分难以在盛安城内找到安身之所,只好依靠城墙而耕作。 代代积累下来,盛安城外分布着数量不少的村庄。 当年钟芸烟暂住的凫河庄,就是北郊相对富庶的村庄,被皇上赏赐给陆将军。不过贺渊所在的祈福村离凫河庄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陆浩到达祈福村的时候,贺渊正穿着一身棉布青衣,蹲在地上给老人做什么,陆浩猜想大约是在正骨。 老人坐在竹椅上,贺渊抬头对那老人说什么,脸上是秋阳般温和的神情。 陆浩轻轻一笑,洊至依旧这么喜欢医术啊。 说来隐居起来行医,又吃穿不愁,就是贺渊一直以来的白日梦,没想到真有实现的一日。 身后阿山咳了一声:“少爷,虽然您是看一天也看不够,但咱们时间有限。”陆浩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只是不好打扰洊至行医罢了。” 过了片刻那老人被家人抬走了,贺渊回身对他招了招手。 陆浩这才知道贺渊早就看到他了,他快步走向贺渊,贺渊对他笑笑:“最近不是很忙?怎么有空过来?” “顺路。” 阿山在背后翻了个白眼。 贺渊点点头:“要去医馆看看吗?不远。”他默认陆浩同意了,已经开始向前走了。 阿山想了想,留在原地。 陆浩没注意阿山,跟上贺渊,问:“爹呢?”贺渊道:“隔壁村有人被牛车碾了一下,爹赶过去了。” 陆浩还有点担心那个被车碾了的倒霉蛋,贺渊没多讲,只是问:“你脸上怎么了?” 陆浩摸摸自己的脸,耸耸肩道:“刚抓人时那人的老娘发疯,把东西扔的到处都是,不小心被碎瓷片划了一下,我看过了,无事。”贺渊无奈叹气,抬手在他眼睑上抚过:“差点划到眼睛,你当心点。” 陆浩愣了一下,想到现在还在村里,好笑道:“光天化日的你收手。” 贺渊含笑收回了手。 村里人不多,路过的村民都向贺渊打招呼,叫他小贺大夫。不过看到陆浩时,村民们明显十分紧张。 陆浩奇怪:“我没穿官服啊?” 贺渊扶额:“陆少爷,您这一身绫罗绸缎,能不显眼吗?”陆浩这才明白过来,打量打量自己,琢磨是不是要换身衣服。 到了地方,陆浩才知道,贺渊说是医馆,但是连个匾额都没有,不过是借了村里一户空居罢了。 陆浩心想,旁的不说,先帝要是知道燕王天天就乐意待在贫穷小村庄里,非得气活不成。 进屋一瞧,药倒是十分齐全,便是太医院也不过如此。屋里满是草药的清苦味道,就是贺渊身上总是带着的那种气味。 陆浩环顾四周,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搬山他们呢?” “王烛和王灯跟着爹去隔壁村了。”贺渊气道:“搬山那家伙,我让他跟着你,他倒甩给阿山,我让他留下看家。” 陆浩笑了几声:“你个小气鬼。” 贺渊正打算给陆浩倒杯水,便有一个中年妇女扶着一个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陆浩忙让他们坐下,顺手替贺渊拿来腕枕。听他们说了几句,陆浩便猜想这男子应当是染了风寒,就是拖的久了点。 贺渊号了脉,写好药方,陆浩顺手接过,去抓了药。 那黄姓农妇千恩万谢:“贺大夫不收我们的钱,我们也不能白拿,我家里那只鸡送给小贺大夫好了。”贺渊见这夫妇的衣服都缝缝补补,便摇摇头推辞了。 黄姨还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陆浩,吓了一跳:“这位公子是……” 贺渊忙让她别紧张,他顿了顿,道:“这是我朋友,陆浩。”陆浩心里一涩,表面上未露出异色,笑着对黄姨行了礼。 黄姨手忙脚乱地回了礼,目光在他的扳指上停了一下。她的相公又咳了几声,黄姨便急忙告辞,扶着男人回家了。 路上,黄姨喃喃自语:“那刘家还想把女儿嫁给小贺大夫,我就知道不可能。” 她的丈夫病得昏昏沉沉,哑着嗓子反驳:“那刘家女儿漂亮的很。”黄姨瞪他:“你知道什么,小贺大夫手上的扳指你看到了没?” 男人又咳了一声:“看到了,小贺大夫便只带了一件饰物,显眼的很。”黄姨道:“我刚看那位陆公子手上也有扳指,和贺大夫的分明就是一对。” 男人愣了一下,也不咳了:“难怪,那陆公子看着就出身不凡,竟来咱们这地方。” 黄姨很是发愁:“小贺大夫是个好人,偏偏牵扯进那些大人物里,谁知那陆公子人品,这如何是好啊。” “那种人物能来咱这种地方呆着,就为了小贺大夫,我觉得靠谱。”男人只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你倒是先担心担心你相公我。” 这边贺渊顺手也给陆浩把了脉,感觉陆浩的体质似乎好了不少,自觉前些日子开得药有效果,这才满意了,问陆浩:“爹让人在北边城墙那边教人医术,你可要去瞧瞧。”陆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摇摇头:“我去了反倒添乱。” 贺渊顺手把陆浩给他自己倒的茶水拿过来,抿了一口,劣质的茶叶苦涩,贺渊并不在意:“我见你近来没看医书?” 陆浩见他喝完了,把自己的杯子拿回来:“你看的时候我还是瞅了几眼的。” 贺渊露出有点狡黠的笑容:“那你刚才取药材的时候倒是并不生疏。” 陆浩一顿:“哪有这么快就能忘记啊。” 贺渊眯着眼睛看他,陆浩只好又道:“我又不是彻底放弃医术了。” 贺渊笑笑:“你不如干脆点承认你非常舍不得?”陆浩无奈:“非让我说出来。” 贺渊见他表情轻松,知晓他并未真正放在心上,便问:“你不去办案了?” 陆浩喝茶的手一停:“罢了,我不想去了。” 贺渊笑容不改,重复一遍:“不想去?” 陆浩这下乖乖起身:“好吧,那我走了。” “等一下。” 贺渊起身从旁边木柜里取出一个药盒,洗了手,陆浩不解地看着他,贺渊只是将里面药膏抹在陆浩脸上的伤口处。 那人的手太温暖,陆浩不太自在:“些许擦伤而已。”贺渊没理他,擦好之后道:“去吧,晚上见。” 之后几日,陆浩倒是寻得不少借口去城北,虽然他便是去也就是帮贺渊抓抓药,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挑城北的案子处理。 皇后案愈演愈烈,终于牵连到了太子,今日太子已经被禁足东宫,许敬宗对他道如今皇上似乎已经相信,皇后确实和大皇子、二皇子之死有关。 陆浩知道许敬宗说了这许多,无非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太子要被废了。 不过此事说来既与陆府无关,亦与燕王府无关,也不会牵连他一个小小的寺丞。陆浩就没太放在心上。 等陆浩回到陆府,诧异地发现贺渊今日竟然比他回来早。 贺渊正拿着本,连他回来都没注意到。陆浩看了他一会,见他一页都没翻。陆浩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贺渊吓得手上的书差点掉了,他见是陆浩,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注意。” 陆浩见他回神,问他用过晚膳没,贺渊摇摇头。陆浩笑道:“难得今天能和你一起吃饭。”贺渊有时在城北待得比较晚,最近很少能和陆浩一起用膳。 贺渊笑笑:“不过一起吃个饭,看你还挺高兴。”陆浩道:“你这言外之意是不想和我一起吃了?” 贺渊无奈:“欲加之罪。” 陆浩之后像往常一样讲了讲今日办案的趣事,他讲了一半,见贺渊神游天外,有些奇怪,往日洊至总是认真听的。 陆浩反思了一下,今日讲的内容很无聊吗。 这时贺渊感觉到陆浩盯着他,歉意道:“抱歉,阿浩,刚才走神了。” 陆浩怀疑地眨眨眼,这厮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啊。 到了晚膳时,贺渊在贺院使和贺夫人面前倒是神色如常。 夹菜的时候,陆浩和贺渊的眼神交汇了一瞬间,贺渊很不自然的避开了。 哦?陆浩眯起眼睛。 晚膳结束的时候,贺院使说问问陆浩太子案的情况,让贺渊陪贺夫人散散步,今日悬仁堂忙碌,贺夫人累着了。 陆浩便讲了太子案的进度。 贺院使沉吟道:“此案最可疑之处便是似乎无人获利,五皇子远在姜岐,而且生母卑微,六皇子又尚在襁褓。若是寻仇的话,莫非四皇子和太子还能同时得罪什么人?不过只要因利而起,出手之人的目的总会暴露。” 陆浩钦佩道:“许大人也是如此说的。他还说此案最可疑的地方便是大理寺当初藏下了案子,皇上却还是知道了,宫里有人故意传出了消息。” 贺院使点点头:“此事一出,有人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陆浩一惊,好在贺院使又道:“不过府上暗藏了不少皇上的人,平日碍眼,如今倒也能摆脱嫌疑。” 陆浩心道自己还以为此事牵连不到燕王一脉,还是想的太简单啊。 他正琢磨,贺院使突然道:“此事你听听也就过去了,倒是贺渊,你且看顾些。” 陆浩想到贺渊刚才的表现,皱皱眉:“出了何事?”贺院使摇摇头,并不回答:“那小子有时候倔得很,交于你了。” 陆浩无奈地看着贺院使走远,心道贺院使特意支开贺渊和贺夫人,大概不是为了太子案,而是为了这一句吧。 他回到景泽园时,贺渊已经坐在垫上,依旧拿着那本肘后备急方,陆浩看他也没看进去,发愣居多,索性挥手让搬山退下,直接问:“今日在城北出了何事?” 贺渊一怔,苦笑道:“你如何知道的?” 陆浩坐到他旁边:“就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贺渊把手中的书合上,没说话。 陆浩看了他一会:“我猜是没有给病人治好?” 贺渊露出个勉强的笑:“现在看来有人这么了解自己也有弊端。” 陆浩把手覆上他的手背:“不能告诉我吗?” 陆浩感觉到贺渊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贺渊没有看他,低头道:“有个病人我当是平常的发热。” 他顿了一下,陆浩没有插话,静静听着,贺渊轻轻闭上眼:“今日那病人病发身亡。” 贺渊几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我看错了,他其实是染了虫。” 陆浩叹口气,将他拥入怀中,贺渊的手怀上他的腰。 陆浩轻声道:“想哭吗?” 贺渊把头埋进陆浩怀中:“哪里轮得到我哭。” 这不是你的错,那村民暴毙而亡,便是你看出来了也不一定来得及。陆浩心里这么想,可这么不痛不痒的话,他说不出口。陆浩低头道:“我在呢。” 贺渊沉默片刻:“可能……我并不适合做个医师吧。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其实没什么悟性。” 贺院使是有名的神医,天赋出众,本是在药房当学徒,被太医院的大医看中收为徒弟,年纪轻轻就走到了院使的位置。 但贺渊比起贺院使,天资只能说是寻常。 陆浩叹口气道:“你有多喜欢医术,又多努力,我总是知道的。” “……可若我仔细一点点,那个村民便不用死了,叫我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贺渊的声音渐渐嘶哑:“我明明知道,我明明知道,一条生命是多沉重的事,我却让他的家人失去了他。” 陆浩掰起他的脸,强迫贺渊和他对视:“我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于我来说,你最重要。” 贺渊轻轻叹口气:“阿浩,这么想太自私了。” 陆浩没有移开眼神:“你关心他们,我关心你,并无冲突。” “你之后想怎么补救都好,给那家钱财也好,给他们家人道歉也好,自己努力学习医书也好,现在我希望你轻松点。” “你犯了多大的错我也会原谅你,所以你若良心不安,就怪我太溺爱你。” 贺渊的眼神柔软下来:“你会把我惯坏的。” 陆浩轻轻一笑:“求之不得。” 贺渊与他对视片刻,陆浩只觉得他的眼睛多了些自己不明白的东西。片刻,贺渊收回眼神,笑道:“害你担心了,放开我吧。” 陆浩摇摇头,心结哪有如此易解,贺渊可骗不过他:“你何时不难受了,我何时放开你。” 贺渊抗议道:“毕竟是我的错,我又不是没心没肺,哪能不难过。” 陆浩挑眉道:“你若难过,可会影响我,你忍心看我难过吗?” 贺渊无奈道:“说不过你。” “怎么?”陆浩威胁道:“病人比我重要?” 贺渊知道他故意如此说,却也没有反驳:“自是你重要。”他无奈道:“插科打诨。” 贺渊自忖便是一直消沉也无济于事,多少平复好了心情,还有精力打趣陆浩,在陆浩耳边道:“你便就准备一直这样抱着?” 贺渊的气息打在耳垂,陆浩僵了一下,很快松手,转移了话题:“既是染了虫,别的村民亦可能感染,你可要让村民们仔细些。” 贺渊心里一叹,他果然亦是在意。毕竟,阿浩曾经如他一般,一心想成为一个好大夫。 陆浩见贺渊又拿起了那本肘后备急方,思忖还是转移贺渊的注意力比较好,便道:“今日还是放松下比较好。” 贺渊犹豫道:“可我……” 陆浩轻轻替他合上书,提议道:“要看我作画吗?” 贺渊诧异道:“你什么时候会作画了?” 陆浩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们不会,他会。”贺渊知道原身之事是陆浩的心结,怕他难受,忙道:“好,你画吧。” 贺渊本想让搬山拿些朱砂什么的,陆浩拦住他:“不用那么麻烦,我还不知道能否画出来。”他取了宣纸,指指砚台,贺渊乖乖磨墨去了。 陆浩提起笔,斟酌了一下,先试探性的勾勒了一只鹤。 贺渊在一旁看呆了:“这画技,相当高超啊。” 陆浩打量了一下,见那鹤线条精细,却并不灵动,遗憾道:“我终不是他,手感尚在,技巧也具知晓,却远不如他。” 贺渊一笑:“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晓,白来这么大本事,还不知足。” 陆浩亦是一笑:“确实,刚只是试笔,我再好好画一副。”他又取了一张纸。贺渊小心把那副白鹤图晾在一边,又匆匆给陆浩磨墨。 陆浩虽画艺惊人,贺渊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脸上。等陆浩唤他时,贺渊惊讶地发现陆浩都画好了。 他是看了阿浩多久啊。 陆浩担忧道:“不喜欢吗?” 贺渊这才把目光放在画上,这才发现,陆浩画的竟然是他。 画中的贺渊捧了本医书,斜倚在椅子上。 陆浩的画风并不是很写实,贺渊却觉得非常像他,不如说比他本人潇洒多了。 “我很喜欢。” 陆浩微微勾起嘴角:“唯有画你,我有自信比他画得好。” 贺渊摸摸他的头,笨蛋,你这么说我会误会的。 陆浩便抬笔准备署名,贺渊看出他的意图,手轻轻按住陆浩的笔:“你打算如何写?” 陆浩不明所以:“随意写个陆浩就行,何时何地我不打算写。” 贺渊道:“你若题名,便写贺渊吧。”他放开笔,陆浩一愣,笑道:“你啊,只是一个名字罢了,我若写贺渊,那你呢?” 贺渊并未回答,他小心地把宣纸移开一点,“别把墨滴在画上。” 陆浩正准备说点什么,贺渊看着他:“听话。” 陆浩便无奈抬起笔,写下了他最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贺渊伸手示意陆浩笔给他,陆浩递出笔,便见贺渊在他所写两字之下,小心地写了“陆浩”二字。 两人的笔迹自是极为相似,若是旁人看来,绝对会以为是一人所写。 陆浩忍不住看向贺渊,贺渊冲他笑笑,陆浩只觉得心里某种感情慢慢涌上来。 他看向贺渊,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于贺渊来说,他叫陆浩或者别的什么并不重要,只是他是那个人,仅此而已。 这是他和他的羁绊,此世独此一家。 晚上,陆浩躺在贺渊旁边,身旁的人好似很快就睡着了似的。陆浩并无睡意,但他还是闭上眼,保持安静。 过了大约半刻钟,他感觉到贺渊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睡不着?”陆浩轻声问。 贺渊微微一惊:“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陆浩轻笑一声,转身朝向贺渊,并未正面回答:“我便猜你睡不着。” 贺渊稍稍沉默,低声道:“阿浩你给我说了许多,可我一闭眼,尽是那个村民。” 陆浩无声地握住他的手。 贺渊紧紧回握住他:“我很后悔,可是比起后悔,我更应当向前看,如今这个状态,明日如何看诊?” “人之常情,你不用怪自己。”陆浩轻轻地环住贺渊,“你休息几日吧。” 怀中的热度称得上灼人,陆浩却不想松手。 贺渊才吐了半个音,陆浩知他想说什么,抢先道:“非是逃避,只是对病人负责,你神思不属,反是累了病人。” 贺渊像是累极了一般闭上眼:“好。” 陆浩犹豫了一下,微微动作,与他十指相扣:“明日可以与我一起去看看案子。” 贺渊还是闭着眼,倒笑了一声:“这叫大理寺的人如何说你?” 陆浩亦勾起嘴角:“那些无关之人,支开就是了。”他见贺渊心情好转,正准备放开贺渊,贺渊觉察到了,按住他的手:“今晚不能有个特殊待遇?” 陆浩稍稍一顿,贺渊便借机凑得更近,陆浩无奈地看着怀中之人:“下不为例。” 贺渊的头发很柔软,蹭得陆浩心猿意马,他情不自禁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贺渊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味道?什么味道?” “草药的香气。” 贺渊抱着他深吸一口气:“你身上也总有酒香,真奇怪,原来人会带酒香啊。” 陆浩不明所以:“有吗?我没喝酒啊。” “应该和喝没喝酒无关,一直都有,很淡。” “哎?原来陆三少这种酒鬼会自带酒味啊,我闻不出来。” 贺渊拿鼻子蹭他的脸:“挺好闻,我再闻闻。” “痒死了,你走开!” “离得远就闻不到了嘛,让我抱抱。” “你这不是在抱吗,赶快睡觉。” 贺渊突然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落下一个吻:“晚安。” 陆浩怔住了。 应该是洊至今天受了打击,在对他撒娇吧…… 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