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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沈长林没找着慕白容,到听何西说她在早上就翻墙出去了。 何西见他冷了脸,没敢问他们昨晚干嘛了,只拿眼去瞟他脖子处被校服衬衣领堪堪挡住的一点红。 沈长林挑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她说:“哦,我下午就回去了。” 他问:“你干嘛去了?” 她说:“不用等我放学,我直接到家。” 他:“……” 她说:“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啊。” 慕白容的回答点燃他的怒火,可语气却很平静,“你不愿意告诉我吗?”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他问,“随意逗弄的蠢货,还是发泄情欲的工具?” “……” 那头的慕白容没有说话,随之而来的是两人的沉默相对。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才听见她说让自己好好考试,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沈长林握着手机的手发紧,片刻后才深呼吸平静下来,将手机揣兜里回了教室。 本市到沿镇坐计程车上高架需要两个半小时左右。 慕白容挂掉电话揣回了包里,提着保温瓶回了病房。 “你这孙女儿挺孝顺的又漂亮,多大了?” 病床上躺着看电视的干瘦老头儿撇嘴,“十八,真是越来越像她妈了。” 临床问话的妇人见他这样八卦起来,“像妈不挺好嘛,她妈怎么没来照顾你?” 老头儿冷哼一声,“哼,没个好的东西,也不知道造了哪门子的孽,娶了这么个儿媳妇。” “怎么说啊?” …… 慕白容站在门口,听她爷爷絮絮叨叨地细数儿媳妇的不孝,做了个深呼吸后才推门而入。 病房里的人见她进来都噤了声,老头儿看都没看她一眼,临床的妇人有些尴尬的对她笑了笑。 慕白容将保温瓶放在桌子下面,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他。 “这里有三千块钱,下个月的时候我会给你儿子再汇三千。” 老头儿瞥了眼,没接。 “拿着吧,就算他们离婚了,该花的、不该花的你不还是用的好好的嘛。” “拿走!我花的我儿子的钱,管你们啥事,啊?!”老头儿激动地坐起来,枯柴一样的手一巴掌拍落了信封。 慕白容只是弯腰捡起,放在了他床头柜上,“随便你怎么处置,我走了。” “滚滚滚!什么东西,一个两个的我是欠着你们了……” …… 沿镇是个小地方,三四十分钟就能从镇头走到镇尾。 慕白容坐在小卖部门口躲避炽烈的太阳,小的时候她也经常像这样坐在这里,买上根冰棍或者零食啥的分给其他的小伙伴,再玩上一下午,直到姥爷找来,带她回家吃饭。 这样想起来小时候更快乐,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老是怀念过去。 “你是容容吧?” 微胖的妇人打断了她的回忆,慕白容认出妇人是白姨的jiejie阮宛琳。 “琳姨。” “哎哟,我就说嘛是你。”阮宛琳满脸堆笑,“你很久没有回来呀,还以为你跟你妈走了呢。” 慕白容笑了笑,“嗯,我就回来看看。” “哦,你来看你爷吧?”阮宛琳挨着她坐下,“医生怎么说的?是不是还是那个病?” 见慕白容点头,她又念叨起来,“早就说别抽那么多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怪呛人的……” “不过也是,你爷那个人要是听得进去就不是他了。” 阮宛琳瞄了一眼没接茬儿的慕白容,斟酌地问,“你白姨,没有去找你?” “没有。”慕白容垂眸看着地面砖块上的裂痕。 “哦。”阮宛琳没再问下去。 两人沉默了会儿,阮宛琳起身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儿要做就先走了。 慕白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良久,然后起身在小卖部买了包烟。 抽完一支,打车回去了。 海面波光粼粼,咸腥又温暖的海风吹过,夏季就要结束了。 阳台纱帘被风撩动,画架依旧安静的站在角落,烟雾缭绕,窝在藤椅上的人遥望远方。 慕白容吸了口烟,深深的在肺里打了个转才出来。 时间指针转动,她按亮手机,这时候已经放学很久了。 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蒂,她没处扔只能丢在地上,却发现酒瓶也散落一地,可她还很清醒,清醒到麻木。 华灯初上,沈长林拿着钥匙转动门锁开了门,才进屋便闻到一股烟酒味。 他将背包和塑料袋放在桌上,开了灯,阳台藤椅上歪着的人看了过去。 栗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大眼里是疑惑,饱满红唇轻轻吐出他的名字来。 “沈长林?” 沈长林走过去,绕过满地酒瓶将她横抱了起来,然后进屋放在了沙发上。 “怎么喝这么多酒?”他接了杯水喂她喝,语气柔和絮叨说,“不是说要戒烟了么,饿不饿?” “我排了很久的队买了你爱吃的小炒牛rou。” 慕白容握住了他手,感受到他从手掌心传来的暖意,各种情绪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沈长林。”她有些哽咽,攥紧他的手,“能再抱抱我吗?” 眼中含着水汽,眼前的人逐渐模糊起来,只感觉到自己被他拥在怀里,那只温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背脊。 怀中的人无声的落泪,肩膀抖动,颤抖的厉害,沈长林亲了亲她额头,拂去她脸庞的泪水。 吻在了她紧咬着的红唇上,“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认真的又郑重其事的样子,就像那时他们第一次水rujiao融后所表白的模样。 “为什么?责任吗?”慕白容问他。 “是因为我喜欢你,才和你交好,想要对你负责。”沈长林注视着她,“慕白容,我对你的感情你看得懂。” “我爱你,真的。” 他说,爱她。 从喜欢到爱需要多久慕白容不知道,她不明白像沈长林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其实她很容易依赖上一个对她好的人。 慕白容将唇送了上去,浅浅一吻,她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从小到大她得到的爱屈指可数,那些在深夜里徘徊不去的孤独此刻竟然被他驱散,此时此刻,她觉得冰凉的身体温暖了起来。 慕白容笑了出来,擦着泪水,“你这颗好白菜被我给拱了,主任非气得生烟。” 沈长林也跟着笑,慕白容抱着他不撒手,埋在他怀里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压抑的小声嘤咛。 许久之后在他的安抚下她渐渐止了哭。 “你怎么不问我都去了哪儿?”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不想你同情我。” “嗯。” 沈长林拉着她坐到桌边,“我心疼你是建立在喜欢你的基础上,而不是因为同情你才心疼。” 慕白容有些头晕,站不稳当,“不一样吗?” “对我来说不一样。”沈长林扶稳她,“吃两口再去睡觉。” 慕白容听话的刨了两口饭,便头点桌面打起了瞌睡。 沈长林只能将她抱回床上,打湿帕子替她擦脸,换上睡衣,做好一切后,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面颊上酡红的她,沉绵情意在眼中流转。 他知道她不是表面上看到那样,她的心墙筑得很高,几乎没有留任何缝隙,他只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她离不开自己。 他慢慢会等待,等到她放下戒防,等到她真心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