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落叶

    裴九歌清晨醒来时，洛迟星人就不在了，旁边的床榻也早已没了温度。

    他还有些迷糊，眨了眨眼，终于想起昨晚的事，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即羞耻又难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他身为师父，居然对弟子撒娇，还、还要糖吃……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短时间内他怕是不想再看见洛迟星了。

    所以，趁洛迟星还没回来，还是赶紧走吧。

    结果一起身，发现自己衣襟大开，胸前风光一览无遗。他愣了下，终于想起自己后面还做了什么！！！

    裴九歌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这床变得像熔浆一般烫手不已，他连滚带爬的下床，发誓这几日再也不要见到洛迟星，可好巧不巧，一开院门就见到了门外正要推门而入的洛迟星。

    “你、你你……”裴九歌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石桌上，见洛迟星眼带疑惑的朝他走来，急的大喊，“停！莫要靠近，我要看书。”

    “？”就很突然，而且书都拿反了，洛迟星欲言又止，还是好心的没有提醒。

    裴九歌紧张的捏着书，眼睛里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觉得那些字好像都糊到了一起。虽然之前在心里发誓不想看见洛迟星，可当人真真切切的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

    有片落叶。

    有片落叶落在了洛迟星的鬓角，发间还沾了些露水，在往下看，那修长白皙的手中还握了枝粉梅。

    裴九歌几乎能想象到，这人是如何慢悠悠的穿过林间，闲情逸致起，便折下一枝梅，慢悠悠的回，连头发沾了露水，落了片叶，也浑然不觉。

    裴九歌不自觉的放下书，眼睛慢慢的又从手中的粉梅移到鬓角的落叶，食指微颤，有些发痒。

    好想，把那片落叶拿下来……

    但是，似乎不妥，又不敢，却又不知为何，不想提醒。

    他的目光落在那片落叶的时间太久，洛迟星心里疑惑，在裴九歌紧张的眼神中将那片落叶拿下来，“不过是片落叶而已，师父替我拿走便是。”

    想到自己还有些事，洛迟星将落叶随手一扔，进来屋子。

    裴九歌看着那片落叶在风中飘动旋转，指尖轻颤，那片落叶便顺着风飘到他身边，打着旋，轻飘飘的落到了书页之中。

    然后文字也逐渐清晰起来。

    “咳咳！”拿反了，裴九歌掩饰性的清咳几声，面红耳赤的合上书快步逃离。

    而后又过几年，裴九歌新收了一个弟子，名唤成安，是个老实乖顺的好孩子，于是洛迟星就从小师弟变成了二师兄，好在他没读过西游记，不知道里面还有个着名人物叫二师兄，不然成安是绝不可能入裴九歌门下的。

    成安平时就怕裴九歌和两位师兄，尤其是洛迟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过年，居然敢给洛迟星送字条希望其能一起吃年夜饭。

    洛迟星只打开字体瞧了眼，见上面龙飞凤舞形如鬼爪的几行字，就不耐烦的丢进了纸篓。

    “成安写的？这孩子难得给你写信，你莫要……”说着，裴九歌弯腰去拾纸团子，打开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这字……该罚抄写心法口诀三十遍。”

    “五十遍吧。他写了什么？”

    裴九歌把字条摊开，整整齐齐的压好在桌上，“他说，想让我们大家一起吃个年夜饭。”

    “你去吗。”

    “……你要去吗？”

    “那就去吧。”

    成安万万没想到，今天师父和师兄居然这么给面，全来齐了，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那个，师父，大师兄二师兄，这是我自家酿的果酒，你们尝尝，可好喝了！”成安殷勤的给三人倒酒。

    洛迟星端起酒杯，轻嗅了一下，“青梅酒？”见裴九歌和叶文竹喝下酒后都一脸满意，于是也小心的抿了一口，“味道不错，我以前都喝烈酒的。”

    话落，一饮而尽。

    “太甜了，不够……”洛迟星甩甩头，撑着脑袋，有些迷糊。紧接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迟星！”

    “二师弟？”

    “二师兄！！不不不，我的酒没毒啊！”

    裴九歌慌忙半跪在地上扶起洛迟星，叶文竹见状，便转头安慰起了吓得六神无主的成安。

    就在这时，晕倒在地的洛迟星忽然醒转，睁开眼睛打量着裴九歌，一句话也不说。

    “迟星？”裴九歌略带疑惑的唤了他一声，洛迟星勾唇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轻佻的抬起他的下巴，“美人～”

    “嗯嘛！”

    “！！！”

    “？？？”

    裴九歌大惊失色，捂着脸，跌坐在地，脸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好像要传到掌心一般；

    成安踉跄几步，大惊失色，嘴里一直念叨，“完了完了，要被灭口了。”

    叶文竹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僵住，眼神阴沉，似有暗流涌动。

    亲了一下裴九歌后，洛迟星又摇摇晃晃的倒下，不过过了一会，外面烟花绽放，就又又摇摇晃晃的起身，嚷嚷着要去看流星雨。

    “二师兄……”成安哭丧着脸跟在后头，他不明白啊，一杯果酒啊，就一杯果酒，怎么就醉了！！

    叶文竹看着二人离开，目光回到跌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的裴九歌，眼神闪烁，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的笑容，“师父……”

    “啊！！二师兄，不好了，二师兄摔下去了！”话音未落，就见刚刚还在地上愣神的裴九歌如疾风一般冲出去，叶文竹僵住，脸上笑容终是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脸色阴沉，双拳紧握，在掌心中掐出道道血痕。

    洛迟星嚷嚷着要到最高的地方去看流星雨，很自信的和成安说自己会法术，可以造出天梯，然后，就一脚踩空掉下去了。

    幸好裴九歌来的及时，在半空中接住，不然真摔下去，不死也残。

    “你啊，不能喝酒就别喝。”同两位弟子告别，裴九歌背着洛迟星，一路上碎碎念。

    直到他看见了回院的小路——两旁点了一排的灯，一直延伸到到院子门口；朴素典雅的院门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门口贴了对联，挂着爆竹。

    “喜欢吗？”洛迟星温热的气息吹进裴九歌耳廓里，然后他晃悠悠的下来，走到门前，点燃爆竹，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裴九歌喉结滚动几番，眼眶发红，许久，才阖眼，在爆竹的尾声中轻声道，“荒唐。”

    “什么？”

    “我是说我……”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