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
邱鸣旸接了一个破产案,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别说品尝小美人了,小王八汤都没时间喝。 等他忙完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但即使再忙,邱鸣旸还是用仅有的时间安排人去查了一下保平安。 保平安,男,22岁,祖籍宣城,久居深城,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失踪,算半个孤儿,一直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死于两年前的一场车祸,之后便一个人生活。住在40平的廉租房里,每个月支付几十块的租金。奶奶生前为他申请了一个月300元左右的最低生活保障金,目前靠摆地摊和低保维持生计。 近两年,他一直在老城区东街摆地摊,每天傍晚都去,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但因为人长得好看,毛衣也织得好,而且他接受定制,纯手工织制,数量少但质量好,所以定价不便宜,每个月有个小2000元的收入。 私人助理站在邱鸣旸办公桌前一板一眼汇报着调查所得情况,“上个月,被人偷拍下卖毛衣的视频上传网络,在网络上有‘毛衣小哥哥’的称呼,视频转载量过万,火了一阵,之后便有人慕名而来。” “慕名?慕脸而来吧?”邱鸣旸没好气地说。 助理继续说:“但保平安只卖东西,不喜欢跟人说话。不乏有网友以买毛衣为借口来sao扰过,曾经有人告白示好被拒后,在保平安深夜收摊回家的路上跟踪,被保平安发现后打伤了,同样遭遇的有好几个博主,不是被打就是被咬。” 邱鸣旸听到这儿终于笑了下,“嚯,牙口这么好,那天晚上我应该再给他查个狂犬病毒检测的。” “那些都是来蹭热度和博眼球的博主,目的不纯为先,跟踪在后,不管是在网上还是在派出所都没捞着好,被网友说‘活该被打’。但保平安咬人和打人也有人抓着说不对,并且智力障碍逐渐被人发现,两方各执一言在网上吵得厉害。”助理接道:“后来依旧有人来保平安摊位上拍照录影等,光是拍他,他并不在意,在一旁安安静静一边织一边卖毛衣。但随着来的人都直奔保平安摊位,别的摊主觉得保平安抢了生意,就跟保平安说让他去新街口卖,骗他说那边的人更多,衣服也更好卖。” 邱鸣旸冷哼一声,“一帮见识短浅的愚昧之徒,我还真没见过把招财宝往外扔的,怪不得一直蹲在老地方下蛋,一下就是好几年。” 助理:“……” 这就开始护崽儿了? 邱鸣旸轻咳一声,“你接着说。” 助理:“原来的老街区城管管得松散,新街区虽然确实如那几个摊主说的那样人流量大,但城管管得也勤,保平安刚搬过来就被抓住了,城管将东西尽数收走。” 邱鸣旸当晚就让助理去执法局给保平安交罚款,把东西全部赎了出来,本想着自己亲自拿去还给保平安的,但回来一忙就没时间了,在听到助理说保平安东西没了,只好去捡垃圾卖的时候,他就让助理赶紧把东西给人送过去了。 但留下了保平安当晚心心念念的一样东西。 邱鸣旸摊开手心,“顶针。” 助理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鎏金顶针递到邱鸣旸手上。 顶针很别致,通体金黄,内圈光滑,外圈是罗列整齐的芝麻大小的小孔,正面雕了个蝴蝶翅膀的样式,上面道道划痕带着久远的神秘感,仿佛承着岁月的沧桑来到邱鸣旸面前。 怪不得傻子一直念着这东西,他那样的家庭,这应该算是个传家宝一样的宝贝。 “对了,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助理将邱鸣旸面前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我查到那晚,就是保平安东西被收那晚,那群城管里面有个叫保锋的人,很有可能是保平安的父亲,至于他为什么不承认身份,那晚刁难保平安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儿子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暂时还没有查清楚。” 邱鸣旸把保锋这一页的资料快速扫了一遍,“两年前来的深城?” “是。” 邱鸣旸将顶针套在手指上转圈摩挲,眼睛盯着‘保锋’二字,思考着什么,渐渐,他目光变得沉冷,“继续查。” “是。” 邱鸣旸拿上顶针独自开车来到保平安家楼下。 他是大白天来的,估计这会儿保平安应该在家,他把顶针装进口袋,心里美滋滋地上楼了。 扣扣扣—— 保平安家除了社区偶尔为应付上面检查来走行程送温暖外几乎没有人来,大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正在织毛衣。 那晚城管几乎剪碎了他近几个月的成果,他本以为东西被收走就再也拿不回来了,那晚他失去的有他未来几个月的口粮——织好的毛衣,有他挣钱的工具——针线包和工具袋,还有他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顶针。 那是奶奶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家里被一群所谓‘亲戚’的人来搜刮了个一干二净,奶奶的衣服都没能留下一件,‘亲戚’们说是家里习俗,去世的人的衣和物要火化掉让老人一并带走。 要不是顶针一直被保平安戴在手上,恐怕也不会留下。 近几年物价飞涨,一个月300的生活费在深城根本吃不饱,更别说添置衣物了,保平安靠着织毛衣卖出的钱才能让自己目前看来衣食无忧。 突然失去未来生活费来源的五分之四,并且连赚钱工具都没有了,他如果想要下个月不只喝稀饭,就必须临时靠别的东西赚点钱,于是他出去捡矿泉水瓶和烂纸壳箱子,暂时把下个月的咸菜钱挣出来,然后再慢慢挣买毛线针和毛线的钱。 头一天他不吃不喝捡的废品卖了16块5毛3,相比卖毛衣,捡垃圾挣得少又辛苦,还得在太阳下暴晒,他皮肤白,被晒了一天后,当晚皮肤火烧火燎地疼,让他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皮肤依旧泛红还脱皮了。 在他纠结还要不要出门的时候,大门也是像今天这样被敲响,他警惕地打开里面的木门,看了眼来人,来人拿着他熟悉的蓝色格纹床单,里面鼓鼓囊囊裹着一团东西。 来人和他说了几句话,他没有太听懂,过了一会儿,那人便把东西放在他家门口,转身下楼了,也是在听到单元门一开一关的响声后,他才打开防盗铁门将外面的东西拿进屋内。 打开床单,里面包裹的是他那些被剪烂的毛衣还有针线包、工具袋和几团凌乱的毛线球,他高兴坏了,抱着东西在地上来回滚,呵呵呵地傻笑。 片刻欢愉后,他翻身起来在那包东西里找顶针,一个小时过去,他确定了,顶针没有被送回来,他想着可能和那晚丢失的钥匙一样,东西太小,被来回拿的时候弄丢了,这就意味着顶针是真的再也找不回了。 他虽然没有想过城管会归还他的东西,但他多少知道顶针被城管收走,他知道顶针的下落,现在连下落都不知道了,他伤心极了,坐在地上抱着破毛衣哭了很久。 今天的敲门声还带着那天惊喜的回忆感,他扔掉手里的针线,拖鞋都没穿就去开门。 ‘砰!’ 大门开启后不到一秒又被重重关上。 你妈,等人高的大门一呼一扇的,把邱鸣旸都吓懵了,像他妈做梦一样。 短暂愣神后,邱鸣旸在被门震落的墙灰未将自己全身覆盖前往后退了几步,稀稀疏疏的墙灰还在往下落,他抖了抖衣服上的灰,甚至怀疑刚才有没有蜘蛛落到他身上。 大门前恢复平静后,邱鸣旸重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轻轻扣了两下门,说:“喂,小傻子,把门打开,我有东西给你。” 随后他听到了木门从里面被反锁的声音。 …… What The Fuck??? 干嘛,把他当大灰狼啊。 邱鸣旸坚持不懈地敲了好久,用噪音把隔壁屋子的门敲开了,还是那天晚上见过的那位中年妇女,打开门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找保平安。 妇女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好心相劝,“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也是网上看到视频来找他的吧?” 邱鸣旸:??? 妇女说:“女的我见过不少,男的还是头一次见。那是个傻子,别光看脸,年轻人好好找个姑娘谈恋爱吧,别总喜欢一些新鲜一时的东西,所有人追逐的,不一定是好的,要适合自己才行啊,你说是不是?” 邱鸣旸冲妇女淡淡一笑,“您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我不是来找人谈恋爱的,我是来带人回家的。” 妇女摇摇头,一脸看帅气癞蛤蟆又纠结又关怀的表情,关门之前撂下一句:“那你别吵着我,不然我可报警说你扰民了。” 邱鸣旸对着紧闭的大门一脸怨气,又朝门里面道:“喂,小傻子,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找开锁的了啊。开锁的知道吗?就是那种拿着‘zeng~zeng~zeng~’会动的刀的人,他会把你的门从中间切开,到时候我照样能进来。只不过你自己选择开门和我强制性开门有一定差别你知道吗,你自己开门,我进去之后脾气稍微会好点,我要是找人强制性开门,进屋后我首先打你一顿。”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邱鸣旸一巴掌拍到防盗门上,铁质防盗门抖了起来,发出陈年苍老的声音。 嗯?邱鸣旸看着颤抖的铁门,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保平安开防盗门时的场景,他学着保平安的样子将手从铁格的空隙间伸进去,摸到门锁位置,但防盗门门锁卡槽和里面木门相隔太近,狭窄的间距根本容不下邱鸣旸的手,别说开门了,伸都伸不进去。 这时候,里面的木门打开了,保平安正好看到屋外的人将手伸进来试图开锁,样子像极了笨拙的‘江洋大盗’。 木门的打开,让邱鸣旸的手顺利摸到门锁转扭位置,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抬头就看见保平安拿着毛线针的尖端对准他的手,像是下一秒就要扎上来。 我cao你妈? 保平安看他手的眼神就像围场里猎人看猎物的眼神,正在瞄准机会呢。邱鸣旸着急忙慌想把手抽出来,结果卡住了,西装袖子的褶皱堆在胳膊上,怼在铁格框上,越着急越抽不出来。保平安举起毛线针,瞄准机会,邱鸣旸一下急了,吼道:“二逼!你敢!!你要是把我手扎了,我进来我就弄死你!我一定弄死你!” 保平安被他一嗓子吼得浑身激灵一下,手里举着毛线针不敢动了。邱鸣旸呼出一口气,趴铁门上指着保平安,“给我放下,立刻,马上,就现在,给我放下!” 可能真的被邱鸣旸身上突然升腾而起的戾气给吓着了,保平安畏畏缩缩往后退去,但手里的毛线针还是没有放下,错愕地看着邱鸣旸轻轻转动门锁转扭把防盗门打开了。 一看邱鸣旸进屋了,保平安转身就想往里屋跑,邱鸣旸长腿一迈伸手抓住他,把他抵到墙上,而后抬脚踹上了大门,保平安手里的毛线针也被邱鸣旸强势调转方向,针尖直指保平安脖子。 一套动作完成以后,邱鸣旸怼着保平安脸上呼出一大口气,“进个屋给我搞得手忙脚乱的,小傻子,你做点人事行吗?我虽然看着不像什么慈眉善目的人,但你有必要干这些狗事吗?” 针尖离保平安脖子就差1毫米,手被邱鸣旸紧紧握住,他根本无法移开针尖,浑身颤得厉害又不敢乱动,邱鸣旸说什么也不敢回话,眼神在自己握针的手上和脖子下面的针尖上飘忽不定。 邱鸣旸伸手进口袋摸出顶针,然后抬手扳过保平安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而后拿顶针的那只手摸到保平安手上,带着保平安的手慢慢举起来压在墙上,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保平安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手,然后和保平安十指相握,灵活的手指轻轻一弹,将手心里的顶针套在了保平安的无名指上。 熟悉的触感让保平安偏头去看自己的手,自己茶饭不思这些天,为此流血流泪的顶针回到了自己手上,他高兴得脑子都要死机了,转过来红着眼睛问邱鸣旸:“你是疯狗吗?” “嘿,你怎么骂人呢?”邱鸣旸扔掉了他手里的毛线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然你怎么有这个?”保平安声音颤得厉害,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被邱鸣旸吓的。 “我帮你赎回来的,”邱鸣旸想了下,又解释说:“就是我买回来的,啧,就是……我拿着钱,从那天晚上,抢你东西的人手里,把这个买回来的,可以听懂?” 保平安眼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映得眼眸泛光,他似哭非笑地说:“你不是疯狗……” 邱鸣旸哪经得住这样的眼神,他突然凑上前去,“我突然想当一下了。”说完用火热的唇覆上了保平安柔软的唇瓣。 我就是疯狗,从你咬我开始,一直想反咬回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