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

    你和阿乐见面变得频繁了。

    你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也不喜欢在工作和与工作伙伴交际的间隙还要抽出神来跟人聊天，因此虽然你们俩的关系越来越近，但你们在社交软件上的聊天并不太多。

    你和之前的男友分手，大多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不能常常见面，而对方非要摁着你跟他发一堆微信消息。如果你不及时回他的消息，或是讲话不够全面体贴，或是回消息数字太少态度太冷淡，对方往往会觉得你不重视他。而后冷淡，闹别扭，争执，丧失吸引力，最后分手。

    你原本还有些担心，但阿乐碰巧和你一样不喜欢社交软件。似乎是因为他不擅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和你当面聊天，亲吻你，在你做事情的时候安安静静地贴着你。

    有的时候他来到你家里，你原来是靠在沙发上看书，后来就靠在阿乐身上看。阿乐总是拿着电脑敲敲打打，你看了两眼，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不过也不会主动跟你讲他在做什么。他对你的毫无保留也许是因为信任，也许只是因为他确信你看不懂。

    不过你确实是看不大懂，阿乐从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期刊上标出一大堆你看不懂的英文，然后噼里啪啦地在空白文档里打出一堆英文字母。那些复杂的句式结构和大量的奇形怪状的生词，你看了就头皮发麻。偶尔还会出现阿乐从外网的什么网站搞来的日文、韩文资料，还有许多是你根本辨认不出来的文字。

    这些东西涉及的范围非常广，各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等，人类的发展历程，阿乐说他对人类的生存状况非常好奇，你说这听起来真厉害。你喜欢看阿乐很认真地研究这些东西的样子。

    但是阿乐好像有点没常识。有天天气冷了，你打开新买的爱迪生灯，经典款螺旋状的钨丝灯泡烤得人暖烘烘的，阿乐挺有兴致地研究了一会儿说这是什么，你说这是钨丝灯泡，爱迪生发明的。阿乐转过头来看你，他很认真地说，爱迪生是谁。

    灯光下他的眼睛漂亮得像一块宝石，微微张开的嘴唇看起来也很可爱。你跟他讲了爱迪生发明电灯泡的故事，他点点头说爱迪生真厉害啊。你笑倒在他身上。

    笑了一会就停了，你们开始接吻。

    当你们都沉醉其中的时候，阿乐的眼睛像起了雾的湖。他的声音变得更软，微微沙哑着好像在抚摸你，他会无意识的缠住你，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仿佛流淌的蜂蜜一样包裹住你。

    当你使坏把他翻过身去的时候，他挣扎了几下，没太用力，像条有气无力的鱼在你怀里。他大口喘息的时候你几乎觉得他像是在用鳃呼吸。这次你有些过分了，让他保持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他呜咽着转过身来，你扣住他劲瘦的腰激烈地和他接吻。

    你们结束的时候，他无力地伏在床上休息，低低地喘着气。你俩都出了汗，你抱住他，觉得他身上哪怕是汗味也不难闻。他慢慢转过身来。大腿内侧的肌rou在颤抖，你觉得很漂亮。

    你温柔地吻他的嘴唇，他闭上眼。他轻轻颤动的睫毛也很漂亮。

    你把手往下伸，在你温热的手碰到他的大腿根时他有些惊慌地睁开了眼。

    你忍不住笑了，你说，“我帮你按摩好吗？”

    闻言他放松下来，你努力按捺住你使坏的想法。其实你本来没想做什么，真的只是想帮他放松一下肌rou，但是阿乐的反应总是那么有趣，让你忍不住想多欺负他一点点。

    “下个月有个品牌找我去走秀。前前后后大概要十几天。”你一边给阿乐按摩一边说。

    “嗯……”阿乐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继续说，“去上海。”

    阿乐又嗯了一声，他转过头去。你观察他的表情，没有看出什么。

    这是你俩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要面对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其实你的工作大多在北京本地就能完成，但是这场秀是你个人很喜欢的一个小众品牌，早就定好的工作。你在自己的抖音号上还发过之前跟他们家合作的vlog和礼物的开箱视频，反响都还可以。

    你看着阿乐的侧脸，有些不舍。其实你想过很多关于以后的事情了。但是你还没有跟阿乐表过白。阿乐也没有。你不清楚阿乐是不是那种喜欢自然而然就默认一段交往关系类型，但是你喜欢把话说清楚。

    “艾乐，”你当然知道阿乐的大名，但是你更喜欢叫他阿乐。

    阿乐转过脸来看着你，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一贯没什么表情。你看着他，忍不住微笑。阿乐身上熟悉的蜂蜜一样的甜香让你觉得安心。

    “你想做我男朋友吗？”

    阿乐说得话让你觉得他浑身冒傻气，他呆呆地说：“做你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嗯……”你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觉得阿乐不应该对男朋友这个词都没有概念。

    你想了想，讷讷地说，“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出去玩，呆在一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偶尔做，就……就跟现在一样？”说完，你感觉自己也很傻。

    阿乐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你很少看见他笑。你忍不住也笑。

    阿乐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