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你说他喜欢我
“……这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祁元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看就不大合身的衣服上,“你身上的衣服,是别人的吧,等会儿给你重新买一套,账可以现在我这赊着,等你空余的时候再还给我也行。” 听他这么说,宿池反倒松了口气,如果祁元白真的什么都不要,他反而会觉得别扭。 屋子里只有一间卧室,祁元白便把沙发收拾了一下,问他:“你晚上睡觉老实吗,别滚下来了。” “不会不会。”宿池抱着枕头,看着他把被褥抖平,他的情绪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了,只是头发丝都带着一种难言的颓丧,散乱地搭在额前,显出几分乖软又低落的意味来。 大概是知道他心情不好,祁元白的语气平和许多,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所幸他没有多问,要不然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就算祁元白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真要说出来,他大概会直接钻到地缝里去。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祁元白效率会这么高,他这晚上被乱七八糟的梦境弄得烦扰不堪,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祁元白刚刚在阳台上打完一个电话,到客厅见他起来了,便示意道:“昨晚找人帮忙问了问,最近有个服装的拍摄还可以加人,差不多一个月之后,你有时间吗?” “有。”宿池连忙道:“一个月之后……会不会太赶了一点。” “没关系,我都跟摄影师和负责人说明了,到时候提前一周他们会找你稍微评估一下。”祁元白道:“这个要求不算很高,不过有双人拍摄,你跟我一起。” 听到最后一句话,宿池差点掉下沙发,如果真的是要跟他一起搭档的工作,怎么可能会缺人,不会是祁元白用了什么私权,把已经选好的人给换下来了吧。 这个想法实在太荒谬了,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看到他困惑的眼神,祁元白又道:“你放心,这是我朋友私下接的活,让我去帮忙,所以我才这么做决定的。” 宿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祁元白看见他乱糟糟的头发,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把他翘起来的毛压了压,“快去洗漱,睡了那么久,等会儿都要吃中饭了。” “麻烦你的收留了。”宿池把衣服往身上胡乱一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等会儿收拾完就走,等我拿到工资就把钱还给你。” 宿池下了沙发,低头扣好外套上最后一个扣子,蓦地察觉到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宿池,我没有要赶你走。” 两人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沙发正好抵在膝弯,让他失去平衡又坐了回去。 祁元白干脆倾身,宿池几乎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和引无数人艳羡的光滑皮肤,听他说道:“你这好脾气或许得改改,以后很容易吃亏。” 宿池愣了愣,他呼吸的气息拂过脸颊,回神的时候祁元白已经重新直起了腰。 “你想住多久都行,我就暂时当一回房东了。” 行至傍晚,红霞把天空烧出半边绚丽的颜色,高中正是这个点下课,部分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地挎着书包准备回家吃饭,宿滦走到校门口,“咔擦”一声把嘴里的糖果咬碎,将棒子丢入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刚过六点,现在回去做饭也来得及,但他也懒得动手了,准备一会儿随便买点吃的。 消息列表里那个灰着的头像无时无刻都不在挑战着他的耐心,他不知道点开刷新了多少次,但两人最后的对话时间仍然停留在几个星期前。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哥哥是个骗子,他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毕竟,答应了他的话,却又一次次失约,把他晾在一边,的确是宿池做出来的事情。 他把屏幕关掉扔进兜里,走到街边的时候,却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这回那辆车没有停远,正大光明地占了校门外最近的一个停车位,宿滦的脚步顿了下来,车的主人应当也看见了他,车门一开,严征下车径直朝他走来。 “宿滦?”严征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我们聊聊你哥哥。” 面对宿池的这个男朋友,宿滦自然没什么话多说,“没什么可聊的,有什么你可以自己问他,而且,他好久没回来了,我不清楚他的行程。” “他昨天没回来吗?”严征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眼看着宿滦就要离开,他唇间吐出几个字,“我和他分手了。” 这句话成功让他的动作一滞,宿滦侧过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严征观察着他的表情,三个字在齿列间磨了许久,“前两天。” “为什么?” “因为你。”严征的笑里面带了点自嘲的意味,“话说回来,分手的原因你会不清楚吗,不过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只是找你聊个天而已。” 宿滦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但他看起来确实有事要说,思索片刻,便应了下来。 学校附近的餐厅的不少,两人随意找了一个环境尚可的西式餐厅,工作日的时间这地方没有多少人,正好合了他的意。宿滦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浏览菜单,心里第一次出现了烦躁与焦急交织的情绪。 若是严征真的只是来找他吃饭,他或许还不会有什么不妥,毕竟为了自己的伴侣来和家里人打好关系是人之共情,但他们刚刚分手,严征还说的原因是他,让他不由得多想。 真可笑,如果他真的能让他们分手,他不就早就做了。 等精致的菜肴端上来,严征道:“不如先吃饭,等会儿慢慢说。” “直接说吧。”宿滦冷道:“别卖关子了。” 严征吞下一口玻璃杯里装的柠檬水,面对他不善的目光,仍不紧不慢地维持着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餐桌礼仪,杯子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近水楼台先得月……到底是我没注意。”严征仿佛在自言自语,目光划过他的眉眼鼻梁,“生得确实不错,但性格好像恶劣了点。” 他的视线像是一把精准无比的手术刀,要剖开他的皮rou,将里头都瞧个透彻,宿滦往后仰了仰,避开那挑剔的目光,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在餐厅柔和的暖黄灯光下,严征的眼中的情绪有些看不清晰,“你马上要高考了吧,过一个多月也差不多成年了,想好以后的规划没?” 宿滦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问题有些奇怪,“你问这些做什么,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严征笑了笑,“宿池既然喜欢你,你当然要当得起他的喜欢,要是以后成不了材,可别当个被你哥养着的窝囊废。” 板凳在地上刺啦一声划开,过于刺耳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宿滦两只胳膊撑在桌上,站起身后挡住了头顶灯管投下的一片光亮,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你刚刚说……宿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