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苏醒终点的开始

    ……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命星已定，做再多都是徒劳，还不如等死”

    “我不想死”

    “天都要塌了，你就从了我吧”

    ……

    被无数噪音吵醒，有人在悔恨，有人在祈祷，有人在怀念，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怨念丛生，阿屿只觉得自己头涨的厉害，皱了皱自己的小眉毛，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湖水之上，一看水中倒影一白嫩圆润的脸蛋，虽然稚气未脱，将来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又重新化成人形，成了7、8岁小童模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顾不得脑海中仍回响着的各种声音，阿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还顾四周，天上漆黑一片，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万千星辰都发散着耀眼的白光，有些离得近的周围缭绕着白色的雾气仿佛摇摇欲坠立马会掉下来一般。再看前方，竟是有一颗巨大的榕树，阿屿只觉得亲切，便不自觉往前走去。

    当阿屿回过神来已行至树下，树叶摇晃，抬起头来，看到树上的藤蔓竟然自己游走聚拢，不一时在面前凝聚出了一个龙头看着自己，阿屿看得有些呆了，也没发现一只藤蔓在他额上一点，耳边嗡嗡的嘈杂声消散才回过神来，刚要道谢，藤龙的传承记忆顿时又醍醐灌顶，“盘腿坐下，抱元守一”，听到古钟般洪亮的声音，阿屿乖巧地坐下，凝神静气，接受了这份迟来的传承。

    ……

    混沌之中，此时天地以分，世间灵植遍地，生灵却只祖龙祖凤，一声叹息响彻山谷，龙凤飞向天际，惊雷炸现，整片大陆阴云密布却仍在酝酿，当龙凤精血耗尽，狂风大作，一场暴雨下了七天七夜，飞禽走兽至此诞生。

    一座青山浮现，而山顶的榕树从开天之初已活八千年，参天之木枝叶繁茂，苍翠欲滴，这场暴雨过后隐约生出一点灵智，突然一具龙褪落于枝干，初生的灵智凭着本能吸收了祖龙龙褪，枝蔓进入龙褪相融相合竟是化作了祖龙之姿，欲念心魔也跟着纠缠上了这出生的灵智，散去的阴云重新凝聚，一道道玄雷落下，初生的灵智不甘天命借着灵木之躯生生不息，玄雷源源不断，整整七天，劈下10080道玄雷方止，祖龙崩，藤龙现，世间地级以上灵植若要生出灵智也要劈上这10080道玄雷方能诞生，天道本欲借祖龙遗骸捧杀了天下灵植，好好做天下生灵的养料，藤龙挣却得了一线生机，也替世间灵植挣得了化灵的希望

    ……

    重归混沌，场景变换，似是凡人达官显贵之家，一白衣青年焦急守在门前，房里妇人似是难产，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听到了婴儿啼哭，青年大喜，不顾劝阻冲进产房，却见稳婆似是受到惊吓，旁边的大夫更是摇头，一看胎儿的脐带竟是棕色如同植物根须，剪刀只能划破些许表皮，而流出来的是乳白色灵液，妇人和婴儿皆面色枯黄。见此情形青年又哪会不知又被天道摆了一道，灵植天生无劫，一呼一吸凝集天地灵气，化灵时才有雷劫，若灵植化灵成人又与人族交合生下子嗣，其子岂不是一呼一吸即为道，一屈一伸即为法，直接白日飞升。心中万千思绪，青年只得抱起妻儿，掐了法决回到山间，青年泪如雨下，妇人靠在藤榕树下一手挽着孩子，一手轻轻抹平青年眉角，虚弱道“夫君莫哭、莫怪，天道不仁也不能仁，无论人妖精怪皆为天下苍生，人族妖族皆承了灵植的情，妾愿化此间山川地脉，庇护此间，也算日日与君相守”说罢，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掐断了脐带，脐带落地生根，女子面色更加土黄，青年握着她的手，喊着“青珊”说着“不要”，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割开自己的手掌把自己的血喂到妇人口中，妇人稍有好转，目光流转饱含眷恋，却又衰败下来，一道雷劫降下没入妇人与婴儿眉间，婴儿与妇人当即化为尘土，青年悲痛欲绝，念叨着“青珊青山，青山里葬青珊……”

    青年在树下痛哭不知几日，灵植的泪水皆是饱含灵力，神念回转时这山顶以生一汪灵湖，青年拿起衣冠，原地却已生出4株榕苗，子叶茎脉中却见三魂七魄流转，有两株长得快神识查探，竟是妻、儿。此界终是承了归岚神君以身化为地脉的养育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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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混沌，青山顶上一汪灵湖中央两株榕树已是相互交缠不分你我，已是不知过了多少春秋，一对青年男女相拥坐在树梢上，观测着浩瀚星空，只听女子一声叹息“你我已守护此界千万年，此界本应于数万年前便碎裂成为若干中小世界自行演化，却因我神格神力埋葬在此的缘故硬生生又拖延了，百年后此界幻灭此界万千生灵承了我的因果怕是再也不入轮回”“天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景儿，躬儿早已离开此界各有归处，便由你我还有慎儿承此界因果，散尽祖龙精血，换回绝弦界破镜重圆的一缕生机，只是可怜我们的小孙子，年纪轻轻便一人背上如此沉重的因果”男子说完便紧紧握住了女子的手。”不管山河变迁，你我岁月静好，不外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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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腰，一简朴的屋内，一女子腹部微微隆起坐在案旁原本艳丽的脸庞显得十分憔悴，又有三人快速翻阅着各种杂记论谈，半响过去，终是从一本皇家修真录里找到了一些线索“找到了，找到了，皇子皇孙即使有灵根但因龙气压制不得筑基，等到兄弟夺权结束龙气逸散完时，不是死于权谋就是行将朽木无缘筑基。为了能修炼此人做了不少研究，还以炼气期修为研制了从母胎开始压制血脉的阵法，但必须就此远离身负同样血脉的人，避免牵连因果，引动血脉，我们只要再稍加改进，便能封印藤龙血脉。”

    男子一直温润如玉，很少有像今天这般喜形于色，女子默然，只是微微一笑，难得露出温婉之态，抬手轻轻抚摸男子眉眼。

    ……

    臧青山顶，混沌归元阵已就绪，两对男女面色凝重站在阵法核心两旁，注视着中央半透明的白莲，一时无话。白衣女子叹了口气道：“阿黛，你本可在10年前诞下阿屿后离开此界的，作为阵眼即使有濯天莲护着，那濯世阵开启到阵成也会不断吸引此界恶念浊气，如同生煎活剥一般。你离开此界，等千年后也好寻慎行的转世。”“我既倾心慎郎，便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要我在其他地方等一个轮回后的陌路人，不如二人同入轮回凭着本心再续前缘。”玄衣女子笑得明媚，戳了戳身旁男人的腰，男子握住了伸过来的手，笑道：“夫人说得是，怎么能让夫人寻为夫的转世，下一世必是为夫八抬大轿求取夫人。”屋外风急天高，屋内却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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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祖龙吟，阵法开始运转，山顶濯世莲快速旋转，混沌之气已然开始溢出，女子沉声道“我们当初还是小看了浊气的侵蚀之力，混沌之气归化清浊二气，濯世莲的涤荡下，还是会有一些小世界的气运会被被浊气侵蚀，如今阿屿不做阵眼，倒是能让他去那些小世界收集天道气运，净化浊气。”

    “阵成之后绝弦界的镜像会自动收集新生世界逸散的天道气运以解放亡魂，若被浊气侵蚀不知生出怎样的变数，倒是多亏了阿黛了。”慎行叹道。

    山脚，玄衣女子举着小黑猫，咬紧牙关，后背已然湿透，当阵纹终是在女子脸颊旁结束，女子松了口气把已昏厥的小黑猫又重新抱回了怀中。

    再然后白光大盛淹没了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阿屿慢慢醒转，心中五味杂陈，有苦涩，有欣喜，也有懊悔，让一个做了10年天真小猫的少年一下子接受如此多的信息也确实为难人，阿屿想开口说些什么，心中又觉苦涩。肃穆的藤龙却抢先开口：“汝，是否愿意背负此界因果，踏遍万界星海，为绝弦苍生换回一世轮回，一线生机。”藤龙的声音无悲无喜，阿屿觉得有些恍惚，想起了自己去村长家偷吃桂花糕被发现，村长还笑呵呵得帮他顺毛，想起了村东头王家二婶的傻儿子每天上山砍柴回来总给自己带烤兔子……

    这世间有人尝尽人性的恶而坠入深渊，自己就是从蜜罐子里长大没受过一点苦，没吃过一点委屈，本来还觉得自己有个渣爹感到命苦，可他爹为了让他顺利出生做了这么努力，不然他早就成了此界天道养料了，百因必有果，就算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也愿意的。阿屿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回了回神，不就是收集天道气运吗，这还不容易，于是便握紧了小拳头说道“愿意”。藤龙依然无悲无喜，自顾自说道“藤龙一族受赠于天，如今结束奉还。”

    阿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白雾包围，向一颗星辰飞去。

    直到白光融于星辰消失在天际，一男子才现出身形，眼眶微红，叹气道：“阿屿，这是阿爹最后一次偷偷看你了。黛儿，来生我们不为天下苍生，必要做对寻常夫妻。”说罢，消散于这破碎虚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