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撑的
余轻套了件浅色薄外套,盘着腿坐在阳台边上吹风。或许说是阳台并不准确,那只是隔开室内外的一道玻璃门而已,门里门外的地上都铺着竹席,上面随意搭了几个软绒绒的抱枕。 室外连着的,就是昨晚上他们泡的温泉。 隔了整整一夜,木质地板上的水痕和脚印已经完全风干,只留下一些斑驳的印子。温泉边深色的石头被太阳炙烤,泛出的光都能让人感觉出热烫来,那温度就好像是卓盛昨晚看他的目光。 院子不大,周围同样种了一圈竹子,翠绿着跟蓝天搭在一起,被吹得轻轻摇晃,细长的叶子也向下落去,在水面上漫无目的地浮着。这景色是很美,只是昨天两个人都心猿意马,光想着别的去了。 卓盛打开门就看到这一幕,美景衬美人大概就是如此。余轻身上那件轻薄的衣衫被风吹得不断鼓动,像是他心里暗暗翻涌的细小浪花。 他把塑料袋放到一边,也过去盘腿坐下。余轻斜着看过去,突然发觉像卓盛这样手长脚长的人,盘腿坐下的时候居然有一种收拢的舒适感。 “余轻。”卓盛又叫他名字了,余轻歪歪头,示意自己在听,“怎么下来坐着,不疼吗?” 倒,确实没有特别疼,就是又酸又胀,还没力气罢了。 但卓盛问他疼不疼,他回答不疼的话,又会显得卓盛技术很好……余轻倒不是不想夸他,是实在累了,怕祸从口出,于是干脆闭嘴。 卓盛没听见他回答,就双手向后撑着地,整个人往他这边又挪了一块,手里边不知道从哪变了朵艳红的花出来,别在余轻的耳朵上。 “……哥哥。” 又开始了,余轻心想。 卓盛语气又变得委屈,低着声音撒娇:“我以为我回来就看不到你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余轻这么想,嘴上却不以为意:“怎么,怕我羞愤欲死,投温泉自尽?” “呸呸呸!”卓盛赶紧去捂他的嘴,拿下来的时候顺手又拨弄了两下耳边的花,“因为你之前老说不能深夜做决定,容易反悔……我怕这次你也反悔了,哥哥……” ——就差那么一点儿。 “我这不是还在吗。”余轻叹口气,朝卓盛虚虚张开胳膊,确认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少废话,我饿了,西瓜呢?” 卓盛忍下上前抱住他的冲动,视线微微向下,正巧能看到余轻张开双臂后,胸前被顶起的两个小点。而余轻浑然不知,耳边别着鲜艳的花,一脸无辜地向他讨西瓜吃。 咽了咽口水,卓盛克制地咬了下舌尖,将身后的塑料袋拎到面前:“西瓜我帮你冰起来了,可乐也一会儿再喝,先吃饭。” 余轻本来也没想着拿西瓜垫饥,但仍然不满于燥热的天气,在索要可乐这件事上异乎寻常地坚持:“小兔崽子,别管这管那的,可乐给我,我有数。” 卓盛被噎了一下,倒也确实没立场反驳。哥哥比他大,这是卓盛无法改变的现实。卓盛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他们的年龄交换会怎样,而结果大致差不多,都是把余轻从软糯的团子宠成美人,然后,亲手把他弄脏。 但年龄小也有年龄小的好处,除了能仗着余轻宠他而“为非作歹”之外,卓盛还非常享受余轻从牙缝里挤出“小崽子”或者“小兔崽子”的声音。那并不是咬牙切齿的感觉,余轻说话一直懒得张嘴,在这种前提下,用这样的称呼反而显得格外纵容。 “可乐已经不凉了,跟西瓜一起冰着呢。”卓盛捻了捻手指尖,上面还残留着可乐罐冰凉的潮气,“哥哥先乖乖把饭吃了,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余轻这才接受了安排,不情不愿地撕开餐具套装,嘴里还嘟囔着“热死了”。 余轻受不了热,卓盛是清楚的。往往刚到五月初,余轻就会先别人一步开始减衣服,而入秋后他又是穿得最薄的一个。卓盛以前还偷偷怨过余轻这种体质,让他不能在冬天的时候帮余轻暖手。但很快,卓盛发现有得必有失,他可以让余轻给他暖手。 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占便宜,委屈点又怎样,反正哥哥的小手是摸到了。 余轻前一晚累得狠了,又睡了许久,这一顿吃了不少,平坦的腹部突兀地鼓出一个小弧度出来。卓盛看着他有些担心,忍不住问:“哥……你……后面……吃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我饿了啊……”余轻听完,下意识收缩了一下后xue,然后才痛苦地触碰自己的肚皮,“一不留神就吃多了,好撑。” 卓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愉悦地笑起来:“哥哥好像怀孕了。” “别胡扯。”余轻脸上臊得慌,他平时并不是克制不住食欲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这次就没停得下来,“还不都怪你,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饿。” 卓盛没听,反而伸出一只手轻轻贴上余轻的肚子:“既然哥哥怪我,那不是怀孕了是什么?哥哥分明就是被我cao大了肚子,现在动都动不了。” 余轻随手捡起个抱枕摔到卓盛脸上。 “错了错了。”卓盛顺势把抱枕放到腿上,嘴角的弧度依旧没下去,他拍拍抱枕,“哥哥过来,我帮你揉揉肚子,不然都没空吃西瓜了。” 余轻皱着眉又打了个嗝,这才不情不愿挪到卓盛怀里靠着,卓盛的体温偏凉,倒也舒服。手掌隔着衣服在胃部一圈一圈地打转,门外还往里吹着风。 卓盛起先还跟余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后来像是发现余轻困了,便整个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给余轻扯了件外套过来:“就这样睡吧。” 卓盛的手被外套一同盖在下面,并没有拿出来,还在替余轻揉着肚子。余轻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他想说肚子已经不难受了,可以不要揉了,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竹叶的沙沙声就这么模糊着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