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方明远在机场盯着那块电子航班显示牌。 腰身被从身后环抱住，柏嘉把脸贴在他风衣的背上：“猜猜我是谁！”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男人笑问。 “呃……”柏嘉想了想：“有啊！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 方明远松开他的手转身，只见他戴着口罩，一大半脸都被宽松的黑色帽衫遮盖住，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那双眼睛的双眼皮折痕略微明显，下眼睑泛红惹人怜爱。在电视上看不出来，近距离一下子看出这双眼睛又有了新变化。 柏嘉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睛看，主动拿食指指着眼尾：“去日本做了眼睑下至手术。” 看出男人有些不悦，他一边解释一边眨眼睛：“很多人都做了，会显得眼睛更大，睫毛更长，更有神……明远哥哥，好看吗？” 男人接过他身后的行李箱：“好看。” 他的嘉嘉本是一朵玉做的出水芙蓉，却被浮躁的大众审美一点点雕刻出人工的痕迹，远看或许更耀眼，近看则完全没了纯然的灵动。 “但我还是觉得你本来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在脸上划口子动刀子了。不疼吗？” 男人声音严肃，带着教育的味道。 “微整形啊！打麻醉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真古板……” “什么叫古板，好好的眼睛非要割几刀，我反正是不理解。” “哦。”短促的回应。 方明远一回头，他果然冲自己瞪眼睛。 男人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轻笑一声：“嘉嘉，你真的已经很好看了。” “哼！这么久不见，见到我第一面就忙着教育我！是不是不欢迎我回来？”在方明远面前，柏嘉总会觉得自己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可以闹小脾气，可以撒娇。可以收起所有的防备，忘记成人社会的规则。 走到车边，男人忽然把他抱起来，男孩双脚短暂离地，被抱着在空中转了一小圈。方明远说得很认真：“嘉嘉，你回来我很高兴。” 被男人放下来后，柏嘉笑着拉开车门坐进去：“知道啦！回家吧～” 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柏嘉已经坐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感叹一句：“终于回来了！我妈还好吗？” “你没事可以多给她打几个电话，就不用问我了。” “哎，就是不习惯嘛！觉得打电话好别扭……” 柏嘉去韩国训练的第一个晚上，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厕所偷偷给mama打电话，很没骨气的哭了。没想到电话那头mama也哭了，母子二人什么也没说，全程哭了十几分钟。此后，他就觉得，还是少打些电话吧！ “阿姨身体很好，没什么大事。哦，对了，阿姨最近很喜欢吃二条巷的一家桂花糖藕，明天我们一起去买一些，让你表表孝心。” “谢谢你啊，明远哥哥。” 柏嘉连打好几个哈欠，男人奇怪地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嘉嘉，困了啊？” “还行，是有点累了。听歌吧……”男孩在中间的屏幕上戳戳：“哎，明远哥哥，怎么都是Epoch的歌啊？” 歌单里全部都是组合的歌，还有自己的几首单曲。 方明远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 “只有这些歌啊！算了，不听了，这几首每次都唱，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柏嘉在副驾驶座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明远哥哥你最近怎么样啊？” “还和以前一样。” “我高中都没读完，小时候楼上的哥哥已经是大学教授了。”柏嘉揉揉眼睛：“差距好大哦……不过明远哥哥你真的好厉害，我一直都超级崇拜你。” “好了可以了，不要再吹了。” “哈哈哈哈，是真的。哎，对了，明远哥哥，你教的学生里好看的女生多吗？” “没注意。”方明远言简意赅。 “什么叫没注意？”男孩双腿侧放在座椅上，面向男人：“大学教室是不是很大啊？眼镜度数加深了？看不清人吗？” “上课就上课，看人家女学生长得好不好看干嘛？我又不是老流氓。” 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 柏嘉笑起来：“你好奇怪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啊？” 方明远没说话。 车里出现片刻的沉默。奇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传递开来。 “你呢？怎么样？”语气平稳，车速也很平稳。 柏嘉直视夜晚的外环路：“也和以前一样吧……上了几个综艺，前几天录完新专辑的最后一首歌，新专辑快要出来了……” “那我曲库可以更新了。” 柏嘉干笑两声：“听多了会腻啦……” “不会的。” 柏嘉看着他的侧脸，鼻梁高而直，如一笔画下去那样流畅，透着清贵。听说这样鼻子的人很固执，认定的东西不会为任何事情所动，会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 “嘉嘉，我不会腻的。” “哦……” 他很长情，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一直惦记男孩，惦记了9年。怎么也放不下…… 车停在老式居民楼楼下，两人都小声地关车门，怕吵醒此时熟睡的居民。柏嘉机票订在晚上，时间实在太晚，就没告诉mama。因为不想麻烦她凌晨跑去机场，所以跟她说自己明天到家。 他现在要和方明远一起去五楼待一晚，第二天精气神十足地给mama一个大大的拥抱。 打开门，开灯。柏嘉看着熟悉的陈设，百感交集。每次离家久了再回家时，看着几乎没变的摆设，都会生出一股很强的归属感。这里虽然不是自己家，却也在这里呆过无数个日夜。 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都比外面温和。 “明远哥哥，你平时也会在这里住吗？”房子里有长时间生活的气息。 “嗯，这里离学校近，第二天有早课的时候，我会在这儿睡一晚。” 男孩蹲身打开行李箱，献宝一样打开一只精致的表盒：“明远哥哥，上个月你过生日，补给你迟到的生日礼物。这是限量款的，全世界只有八百枚哦！” 看着盒子上的logo，要不是同系的一个女老师最近有意无意的显摆，他都没听说过这个品牌。 “嘉嘉，你送我这么贵的东西，我总有些不敢收。” “还行啦，也就十几万而已，我现在可有钱了。”柏嘉又从行李箱里掏出几个手机壳，从男人口袋里拿出手机，选了个最好看的套上去：“这是有次慈善活动，我自己做的手机壳。” “之前上热搜的，拍出八千的手机壳？” “哈哈，明远哥哥你还刷微博啊？”男孩嘿嘿一笑：“反正是捐款，我也没想到我粉丝那么舍得花钱。不过那条热搜是公司买的，用来炒作立人设的。” 壳子花里胡哨的，似乎是用毛线织的，方明远拿在手里，手感很好。 从箱子拿出另外两个大包小包：“剩下的就是送给mama的了。这个是Hermes鳄鱼皮铂金包，这个里面是上次录完综艺，品牌方送的口红。” 男孩坐在地板上长叹一口气：“每次给你们挑礼物就好纠结，也不知道送什么，就跟风随大流。就好像那只包，虽然很贵，但我妈肯定不会背出去的。” 男人微笑，摸摸他一头柔软的发：“嘉嘉，你回来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 男孩仰头，两手抱着男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小臂摇摇晃晃：“但我送你的表以后要戴着，好吗？我的一片心意，总是希望你们能领会的呀！” “好了，在车上不还打哈欠吗？抓紧时间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