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耽美小说 - 【总攻】安忒洛斯之矛在线阅读 - 一段旧爱,一段流亡。

一段旧爱,一段流亡。

    尤利安的母亲是个低贱的女奴,是个来自塔奎尼拉的战俘,没准儿曾是个王族旁支之类的角色,看她浅到透明的贵族小姐标准发色。

    就像穆都王族标志性的黑发一样,浅淡的头发和眸色是塔奎尼拉贵族的象征。由于她惊人的美貌成为了献给国王的礼物,只是献美之人可没想到这是一步烂到家的臭棋。

    安东尼——没人想到这个多情又优柔的男人对尤利安的母亲艾格尼丝小姐一见钟情,在后续的交往中安东尼更是深深的,不可自拔的爱上她了,他其实不适合成为一位国王,但确实是个还不错的爱人。由此看来命运女神对尤利安的母亲实在称不上狠心。

    除了神圣婚约他给不了以外——安东尼早就有位出身高贵的未婚妻,是手握重权的大长老的长女玛莉娅。更别提尤利安的母亲只是个女奴,法律甚至不允许自由人和奴隶通婚。

    安东尼把除此以外他能给的所有的爱情都给了这个来自遥远国度的美丽脆弱的女人。他从未把她当成奴隶看待,尊重一个战利品女奴,这说出去绝对要被斥为异端的。

    他对尤利安来说也是位好父亲,他把来自玛莉娅夫人那些恶毒的咆哮挡在了尤利安和母亲的世界外面。私生子、奴隶生出来的孩子只能是奴隶,可尤利安获得的是真正的父爱,属于王子的教育。

    玛莉娅是个和她父亲一样野心勃勃的人,她当然接受没有感情的政治婚姻,本来她也不爱甚至看不上这个在她看来软弱的除了地位一无是处的男人。但她不能忍受的是,她的丈夫不爱她就算了,居然离谱到和一个女奴谱写罗曼史。还有丈夫的长子,他怎么能把神庙占出的那个名字,属于下一任王的名字给了一个奴隶生的孩子。

    她时而冷冰冰地质问:“您在开玩笑吗,和一个低贱的奴隶玩家庭扮演游戏?我想第三军团和长老院都不会认可您的行为。”

    时而她得意洋洋的暗示伊纽斯家族的肌rou,即使是个国王,没有军权也得不到什么真正的尊重。安东尼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也知道她想要什么。

    于是,安东尼不得不和玛莉娅生了个他厌恶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才是真正的王子,拥有王族应该拥有的黑发黑瞳。

    安东尼看着自己怀里天使一样的男孩:尤利安那亚麻色的头发和最上等的琥珀一样的眼睛都证明着这是他和爱人的结晶。这是一位诞生自爱的真正高贵的人。

    而尤里乌斯被他的母亲以最严苛的那种斯巴达式的教育养大了,伊纽斯家族的传统。虽然他不会承认,但这个冷血的帝王幼年期也曾期待过来自父母的爱。

    可他只有一个几乎从未见面的父亲和一个永远冷漠的母亲,即使他在学业上做的如何出色,那也是理所应当的,玛莉娅夫人践行的真理是弱者才需要夸奖,强者永远自我攀登。

    玛莉娅夫人当然同样不爱这个孩子,尤里乌斯是她摘取诱人的权力果实的工具罢了,毕竟一位王后必须有她的儿子,才能在丈夫死亡后掌握这个国家。

    她厌恶那个小奴隶,她得有个自己的儿子。只是这儿子的名字也令她恶心,她威逼利诱神庙祭司得到了一个给孩子的名字,和她本应有的那个那么相似。伊纽斯家族的尊严上的污迹将要用鲜血洗去。谁是赝品?她要证明艾格尼丝和她的下贱儿子才是赝品。她要拨乱反正,一切必须重回正轨:让狼撕碎那个男孩,再把他的母亲丢到营妓群里去,那个她本该在的位置!

    尤利安想到他们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尤里乌斯。

    他们的父亲对他要求很严格,处理政务之外的时间常年陪伴着他和母亲,像真正的一个家庭,安东尼和艾格尼丝把他培养的骑射技术高超,神学和法律、政治都学的很出色,安东尼想让尤利安成为一个祭司,神殿的地位超然,这能保护他们,尤利安也就跟随知识之神的祭司学习,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进入神庙基本已板上钉钉。能力以外,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将他养育成了一个真正光明而温暖的人。很多人喜爱他,他有很多朋友,既然国王认可,那也没谁敢把他当奴隶看。

    学业之余,这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经常呼朋引伴出去玩,大家都挺喜欢和尤利安相处的。

    他和伙伴们打猎时遇到的那个俊美的黑发少年,他优雅得体,拥有高超的谈话技巧,很快融入了这个小团体。尤利安一直以为他是个小贵族的次子,和他本来那些朋友一样。

    直到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而后成为了恋人。他都不知道这是从王宫偷溜出来处心积虑接近自己的异母弟弟。

    少年的尤里乌斯青涩热烈,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这个夺走属于他的父亲的哥哥,可他就是被爱神射穿了心脏,这个月神一样的男孩在消磨他的意志,他再也无法复仇了。

    少年人的爱恋可是很纯洁的,年少的时光就像幻梦一样,尤里乌斯并没有后来他逐渐展现的血脉里的自私冷酷和暴虐。他们像林中的鹿和夜莺,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luanlun的秘密被尤里乌斯隐藏的很好,这个沉重而苦涩的话题他并不想让尤利安知道。

    他要让尤利安无拘无束的和他恋爱,一同成长,他们一直很甜蜜,穆都并不忌讳男子相恋:甚至学院和军队里都一直有这种传统,尤利安的朋友还曾祝福他们呢。

    而后人生急转而下,风云骤变。即使尤利安被安排去神庙,不会污浊她那俗世意义上的权柄,可经过这些年的努力长老院几乎都站在伊纽斯家族身边后,玛莉娅再也等不及了。军队哗变前,安东尼有种食草动物的敏锐直觉,尤利安和母亲很快被父亲安排远走,这些年尤利安还是交往了几位忠诚的朋友,他们和国王一起为母子俩掩盖了行踪。

    玛莉娅夫人杀死了安东尼国王后想处理掉那对下贱的母子, 但他们早已消失了。

    这位野心家只好说服自己:

    “他们被流放不会有好下场。”

    之后也不再去刻意追杀他们了,有一部分原因是心力不济,于统治国家和征战她还是新人,这可比处置蝼蚁重要多了,总不能舍本逐末吧。

    尤利安再见到尤里乌斯是母亲去世后,彼时他已在这个广阔的帝国游历了很久,这时候玛莉娅夫人已经挑起战火一些年了,穆都的版图在持续的扩张。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人,父母俱在时他的阶级不会接触到的那些人。出身平民的学者,可以毫无保留的给予陌生人爱的农户,充满智慧的年迈老人。还有更多的时候是人们的生存空间的持续被压迫,使一些质朴的好人变得残酷狡诈。在人间的体验,尤利安深刻的理解了战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什么,穆都的荣耀和伟大建立在无数人的尸骨上,人应有权利和价值、反对战争,他在民间认识的老师的学派可能有些进步的过于惊世骇俗。他和老师一起撰写学说着作,学习占星术和医学,处理农务,生活的很充实。

    只是尤利安从来没有忘掉他黑头发的爱人,他还是很爱他,但可能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吧,偶尔尤利安眺望着星空淡淡的想。

    尤里乌斯想要掌权,从尤利安从他生命中消失的那一天起。他本来就是国王了,通过一些年的周旋,和他展现出的在军事上惊人的天赋,“国王尤里乌斯必将为穆都带来无上荣耀。”墙头草一样的长老们像抛弃安东尼那样抛弃了伊纽斯,站在了这个年轻的国王身边。

    他囚禁了母亲说要为父报仇。他终于大权在握。

    尤里乌斯又找了尤利安几年。权力和欲望早就侵蚀了尤里乌斯,他的血被改变了,或者说真正的觉醒了,来自他曾经痛恨过的母亲。他和玛莉娅夫人逐渐变得一模一样。

    实际上爱情对这时的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尽头的政务让他甚至对恋人的印象都消散很多了,是他的不甘心在作祟,是他要得到一切。

    后来在他的军队征服了周边所有小国,那次他亲征胜利后,一部分军队回到原本的国境线,在一个边陲城镇,尤里乌斯穿着光可鉴人的铠甲,骑在高大、肌rou健壮的战马上,俯瞰着这个穿着亚麻袍子,除了俊美一些以外与其它平民看起来别无二致的哥哥。他看着这个这个曾经的恋人,他们终于又重逢了。

    尤里乌斯不知道尤利安当时在想什么。他们只是很快的再次滚上了床。

    尤利安当时其实在想曾经神庙贤者的预言:尤里乌斯会觉醒战争和死亡之神的血脉,带来无尽的征伐,他将点燃大陆和海洋,使穆都再次伟大,直到他成为新的神。

    曾经他父亲一直都觉得那是玛莉娅夫人买通了贪婪的贤者和战争神殿伪造的假神谕。

    “你为什么不专心?”尤里乌斯看着怀里满脸汗水的青年,他们彼此太过熟悉了,还是那是来自亲兄弟的心灵感应?尤里乌斯善于在尤利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情绪。他听到哥哥问他:“你早就知道。”

    性事后他们爆发了第一次争吵,尤里乌斯坚称自己曾经并不知道尤利安的身份。最后还是尤利安妥协了,他说他明白了。尤里乌斯第一次没猜到他明白了什么。

    他们的爱情本来开始于欺骗,尤里乌斯会让他知道吗。

    他早就学会不再期待什么了,尤里乌斯不会被动等待任何事,穆都的皇帝,伟大的征服者需要去爱谁吗。

    他会像征服别的国家那样征服他的。

    尤里乌斯带着尤利安回到了穆都的王城,尤里乌斯宫廷的穷奢极欲震惊了这个没见识的假王子。

    弱国的穷奢极欲是灭亡的祸根,尤里乌斯的穷奢极欲是胜利者的理所应当。

    他像训犬一样的训诫他哥哥,反复无常又软硬兼施。

    他告诉他哥哥自己当然不会只属于他,他带尤利安观赏自己那些调教的完美的性奴和“家具”,让尤利安看他的暴虐和性奴的乖顺。

    那些夜晚却又对哥哥那么温柔,好像他们少年时代那样。他让哥哥看看那些风格各异的美好rou体,又告诉哥哥他作为一个魔鬼仅剩的感情全给了他。

    他让尤利安体会最极致的性爱,却又吝啬的不给他太多。他让尤利安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他。他还要尤利安嫉妒,他告诉尤利安:“这是你欠我的。”

    他又会给他施展才华和抱负的机会,尤利安当然可以成为他最信任的人,处理那些作为一个集权皇帝他以前从不让人沾手的军政要事。甚至他做了那幸福的一家人都渴望但无法实现的一件事:把艾格尼丝移坟到皇陵与安东尼合葬。

    最终尤利安说:主人,我会忠诚于你,屈服于爱,就像我的父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