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顾沉舟推着顾疏影到了家门口，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最终还是没有去开门。 “我看着你回家。”顾沉舟推了一下轮椅，刚好停在顾疏影能够到门锁的地方。顾疏影回头拽着他衣袖，“你到这了都不回家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楼道中漫延，顾沉舟用力扳开了她了手，后退一步，皱着眉头说：“以后不准再去学校找我，你去了我也不会再送你回来。” 顾疏影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交织在一起互相捏着，显得非常焦虑，又轻又坚定地说：“不。” “别闹，快回去。” “不，不。”顾疏影仿佛又回到了牙牙学语的小时候，或者说是几年前，说话一字一顿，像个结巴，“你，回家，我，不去。” “我说过了平时在学校很忙……” “骗，骗人。”顾疏影哭丧着脸，”讨厌哥哥，就会骗人。” 顾沉舟差点就要妥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顾疏影叫他哥哥了，自从她知道其实是她比他提前出生一个小时后，保护者的身份就悄然发生了变化，她想承担起一个jiejie的责任。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里面是一个穿着一套白色职装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盘着长发一丝不乱，不难看出顾家姐弟的好样貌都是遗传自她。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重重的“哒哒”声充分说明了来人此刻心情暴躁，段灵挡在顾疏影面前，冷声质问道：“是你把小影带走的？谁准你把小影带走的？” “我没……” 没等顾沉舟说完一句话，仿佛被他的声音刺激到的段灵立即高声尖叫起来，细听之下还有一丝颤音：“你要干什么？你要带走小影干什么？” “……” 顾沉舟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段灵觉得安全的位置，顾疏影一直在试图解释，可段灵根本不听。 “我走了，放假之前我不会回来。”顾沉舟匆匆说完这一句就冲进了电梯里，在电梯即将合拢之时，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小舟。”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叶千帆回学校把学校合并的事情跟苏磊说了一声，苏磊下学期肯定是不住校的。他也没什么住校的想法了。反正住不住校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家里只有他跟住校也差不多。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了，学校一边要赶进度一边要复习，高中所有的内容都会在高二教完，高三直接开始总复习，期末考会采用综合试卷，为下学期重新分班做准备。 不知道合并学校之后会怎么分班？叶千帆转着笔，寻思着去买几套高考卷子做做，他没做过理综试卷，怕考试时时间分配不好。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也许是临近高三，高二的学生出现了两极分化的状态，一种是提前进入了紧张的备考气氛，一种则是抓紧这最后的放纵时间，把未来不能玩的时间玩完了。 叶千帆哪种都不是，或者说哪种都是。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体现出来则是玩得越来越放肆。 苏磊在玩的时候他在玩，苏磊在学的时候他还在玩，甚至连课都不听了，一个劲的刷试卷，简直是刷得上瘾。 叶千帆让苏磊帮他改理综卷子，眼见着分数从200出头直逼240，叶千帆只用了一周。 “我八行了，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苏磊学着叶千帆买了一本45套，跟着他一起做了两套就开始怀疑人生，再对比一下分数就更加心力憔悴了。 叶千帆笔没停，他正做到生物的实验题，还有心情跟苏磊开玩笑，“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我是弟弟。”苏磊继续颓着说，“刷完这套休息会儿吧。” “马上。”叶千帆说。 叶千帆做题的时间安排非常鬼畜，一共150分钟，物理70分钟，化学50分钟，生物30分钟。看起来生物就是个小可怜，但生物的正确率居然是最高的。 按叶千帆的说法就是，“都已经那么简单了就不用多花什么时间了。” 到现在为止在规定时间内根本做不完一套理综试卷的苏磊同学表示不想说话。 大课间时顾沉舟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临近期末这段时间他都老老实实按时上课下课不搞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的班主任是个脾气很好的小老头，不然估计也忍不了他这么久，除了爱唠叨了一些，别的都挺好。 这次是学校安排的教师与学生之间的谈话，之前上课时老班说了高三会跟一中合并的事，本来被复习周压得喘不过气的班上瞬间炸开了锅。有支持的有反对的，有据理力争的还有磨刀霍霍的…… 一中那边也是一样，反正都不消停，之所以在考前一周才告诉他们，就是怕早说了两方矛盾激化，又无心复习。 为了安抚和教育学生，班主任要和每个学生都要聊聊天谈谈心，一方面是为了合并之后的“和谐”相处，一方面是为了高三冲刺鼓劲。 果不其然老班又唠叨上了，“沉舟啊，你家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你的学习情况我还是很清楚的，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未来？ 顾沉舟愣住了。 他以为老班还是要老生常谈些成绩啊理想啊，没想到突然出现这么玄乎的话题。 他从没想过未来，就算再怎么往前看都是一片灰扑扑的，什么也看不到。 见他不说话老班也没什么不虞，顾沉舟一向都是这样，惹事了任骂，闯祸了任打，但要他一句认错比登天还难，能来办公室听他唠叨都算尊师重道了。 老班又说：“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有个盼头吧，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像什么样子？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说……” “先赚他一个亿？”顾沉舟突然打断他。 “嘿！”老班笑了，“你小子难得跟我逗一句，这目标也成，既然定了你就得想，怎么才能赚这一个亿，规划需要多长时间，往哪个方向发展……” “快速赚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了，有时间我去研究研究。”顾沉舟又打断他。 “谁让你违法乱纪了！”老班这才意识到顾沉舟根本没想好好聊，摇了摇头沉重地做了总结性发言：“算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人是为自己而活的，高三一年冲一把考个大学绝对没问题，虽说不只大学一条出路，但总归是一条捷径了。” “嗯，我知道了。”顾沉舟口不对心的说。 这次的期末考试大概是有史以来一中和三中竞争最激烈的一次，两校统考一套试卷，交换考场随机排位，双方教师流水批卷，最终的成绩决定高三的分班，按成绩顺序排名。三中单独把新建好的教学楼划出来给高三提供，但由于两校合并教室实在不够，只能60人一个班划分。 为了跟叶千帆在一个班，苏磊这段时间也是拼了，早上6点起床去上自习，晚上挑灯刷卷到12点，还拖着叶千帆陪他一起拼。 叶千帆并不想拼甚至还想捶死他。 一中是八人寝，每天晚上就见苏磊开着个巨亮无比的台灯，小小的寝室亮如白昼，为了表示对苏磊同学的支持以及防止他被全体室友群殴，叶千帆送了他一套遮光床帘，嗯，粉红色的。 考前一天叶千帆跟苏磊一起去三中看考场，他们都在三中考，考场教室却隔得比较远。 最近一周学校都不再要求他们穿校服，就怕两个学校之间起冲突，叶千帆也没穿校服，然而迎面走来的那个却是大摇大摆的穿着三中的校服招遥过市。 叶千帆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顾沉舟了，久到好像又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但当他走近时，叶千帆又很清楚的认出来，这就是顾沉舟。 以前学校规定要好好穿校服时，顾沉舟就是不穿，现在不要他穿了，他又故意唱反调似的穿起来。 只是这中国式的肥大校服穿在顾沉舟身上一点也不难看。 三中的校服是白底黑纹的，在一众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外卖小哥似的校服中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但顾沉舟那件校服上还画了只巨大的小猪佩奇，不伦不类地搭配却让顾沉舟穿出一种随性感了，非常洒脱。 但这实在是超出了叶千帆的审美范围。 正当顾沉舟走过叶千帆身边时，他就跟苏磊说：“真丑。” “？？？”顾沉舟当即就像被人钉住了脚跟，转过180度逼近叶千帆，他被人说什么都能忍，这次真的忍不了，第一次这人没认出自己，第二次居然说他丑，他这张24k纯金美颜不要面子的啊！ 他跟哥俩好似的搭上了叶千帆的肩，语气倒是十分不友好，“丑？哪里丑了？” 叶千帆抬了下肩没把顾沉舟的手挑下去，就顺着说了：“就您这弱智儿童画风还不够丑吗？能不能自己有点ACD数别浪费别人时间没空跟你瞎扯淡。” “呵。”顾沉舟冷笑一声，领教过叶千帆打架的水平他没有轻易动手，只是突然勾上他的衣领，“还真是，我哪有叶大部长“帅”得有水平啊，大夏天的穿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等会儿出点汗湿透了都能露rou了，您还真是可劲闷着sao啊！” 叶千帆脸都气红了，一肘向后击去。顾沉舟正防着他这一手呢，向下一蹲躲过了这一击，顺便用力扯了一把之前勾住的衣领，顶端衣扣被扯断掉在地上，成功炸了叶千帆脑中崩紧的最后一根底线。 “顾沉舟！！！” 顾沉舟拔脚就跑，一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妈爽，一边又想完了把叶千帆惹毛了可能会挨揍，哎呀又想爽就完事了管他呢别让他抓着了。 所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