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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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别再说下去了,免得吓坏我们的鸾夫人。」老鸨斜斜地看着玉鸾,笑道:「一旦飞黄腾达,当了曲爷的妾,立即听不得这些腌臢话吗?」 玉鸾慌张地跪下来,连连磕头道:「奴……奴家谢谢老板的提携。如果没有老板教诲,单凭奴家的蒲柳之姿,曲爷怎麽会看上奴家呢。」 「我可受不起你的跪礼。」老鸨向旁边的软榻抬了抬下巴,打着饱嗝道:「你此行也是为了让尤嬷嬷指点你几句吧。」 尤嬷嬷早就跟玉鸾提过,初夜後的早上要仔仔细细地检查身体,好让玉鸾从曲雪珑在自己身上造成的痕迹摸索他的喜好,继而知道自己将来该如何进行调教。 刚刚过了初夜,玉鸾已经担心失去曲雪珑的宠爱。 曲雪珑鱼跃龙门成为曲爷,风头一时无两,想要攀龙附凤的女人只多不少,玉鸾必须找到留着曲雪珑的方法。 新鲜诱人的rou体素来是留着一个男人最有效的方法,这也是身为娼妓的玉鸾唯一懂得的方法。 玉鸾不想曲雪珑在外面久等,便爬到软榻上,飞快地脱光衣服,高高翘起白嫩的屁股。 尤嬷嬷一看见玉鸾的尿孔里没有堵着锁心石,马上厉声道:「为什麽没有以锁心石堵着尿孔?」? 虽然玉鸾早已不用害怕尤嬷嬷,但尤嬷嬷馀威犹存,吓得玉鸾连忙恭顺地回答道:「曲爷说……以後不用佩戴锁心石了。」 正如男妓以锁精钗堵着马眼,阉妓也以锁心石堵着尿孔,确保主人对於娼妓的绝对支配,连排泄和高潮也要经过主人的同意才可以进行,现在曲雪珑却彻底摒弃了这些规矩。 尤嬷嬷和老鸨相视一眼,然後尤嬷嬷把玉鸾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还把玉勺探进菊xue和缺口里来回捅弄检查,这才回头向老鸨禀报道:「玉鸾的xue已经完全开苞,潮喷了至少三次,但xue里没有受太重 的伤,也好好地上过药了。」? 老鸨躺在扶手椅上,她合上眼睛,轻轻地笑道:「可惜啊可惜,若玉鸾是个姑娘,说不定曲爷早就下聘迎娶了。」 玉鸾根本不想留在这里,他只想快点回到曲雪珑的身边,便大着胆子催促道:「尤嬷嬷,请您指教奴家……」 尤嬷嬷截口道:「现在的你完全没有色妓该有的yin乱,居然劳烦曲爷纡尊降贵地照顾你,单凭着这样的表现就想要万千宠爱在一身,可谓痴人说梦。」 说罢,尤嬷嬷指了指玉鸾脱下的衣服,玉鸾没怎麽得到尤嬷嬷的指点,反而被她臭骂了一顿,只好闷闷不乐地穿上衣服。 尤嬷嬷又道:「刚才曲爷身边的夕雾姑娘找过我,我已经把你的簪花册和莲香奁交给她了,她很聪 明,也懂得不少调教技巧,应该可以把你侍候妥当的。」 簪花册是记下娼妓调教进度的书册,而每个娼妓赎身後也会得到莲香奁,里面是一整套精雕细琢的调教工具,包括乳夹丶肛塞丶灌肠露和锁精钗,确保娼妓以後也会保持极高强度的调教。 老鸨张开眼睛,笑道:「曲老爷姬妾成群,那里的婢女从小耳濡目染,早就学会该怎麽给主子养xue争宠了。」 日烘池馆,春色遍横塘,流苏宝车穿过青门朱陌,笼纱香满衢,只见万枝红滴,繁杏低墙,一街鲜缨翠幰,竞走香轮。 坐在马车里,玉鸾的双手拘谨地放在大腿上,却不时偷偷摸摸地从宝蓝挖花缠枝牡丹锦帘的缝隙里瞧着外面。 自从来到醉梦院之後,玉鸾没什麽机会出门,难得几次出门也是来去匆匆,不曾真正地欣赏过这个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庶古城。 曲雪珑坐在玉鸾的身边,本来他一直闭目养神,不知何时却已经睁开眼睛。他凝视着玉鸾跃跃欲试的侧脸,问道:「你想到处逛逛吗?」 玉鸾转头看着曲雪珑,几乎要开口说是,但想起自己以後就是曲雪珑的姬妾,怎麽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便用力地摇摇头,彷佛要甩走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曲雪珑的手臂却绕过玉鸾的柔肩,轻轻地拉开锦帘,一街妒花风雨,飘粉吹香,登时映入眼帘。? 「以後想去什麽地方,告诉我就可以了。」曲雪珑柔声道:「我会带你去的。」 玉舆遍绕花行,黄鹂啼数声,落梅铺缀碧缕墙头,墙外石榴花放两三枝。 曾经凄凉破落的曲府,现在已经焕然一新,回复昔日的红幢建钺,金碧觚棱。 又一次来到曲府大门前,想起当日的孤注一掷,玉鸾的心情恍如隔世。 但如果再选择一遍,玉鸾还是会为了曲雪珑而留在醉梦院的。 玉鸾回头看着曲雪珑,歉然道:「对不起,那时候我贸然跑到这里找你……害得您的名声受损了。」? 曲雪珑只是微笑摇头,亲自扶着玉鸾走下马车。 夕雾已然换过一身乾净的服饰,正领着一行下人在大门前等候着,她上前盈盈福身道:「奴婢见过曲爷,见过鸾夫人。」 一众门房侍卫也跟着夕雾向曲雪珑和玉鸾行礼,看来早已得知曲雪珑迎玉鸾进府一事。 「最近辛苦大家了,这几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待会传令下去,每个下人也可以在账房那里领取红包和夏衣。」曲雪珑看起来难以接近,言行举止却总是有礼得挑不出一点瑕疵。? 众人谢过曲雪珑後,门房便握着金漆兽首门环,推开曲府那两扇高耸的朱漆大门。 淡云障日,绕过南薰楼阁,七宝甃成池,饱览千顷翠围遮绿净,桃花旋落波中,俯桥影横霓。 玉鸾正跟着曲雪珑漫步飞绵柳岸,却见一个面目陌生的年轻仆役匆匆地向他们前来,这仆役一看见曲雪珑,便又惊又喜地向他行礼道:「曲爷!您总算回来了!」? 跟在玉鸾身後的夕雾向少年打了个眼色,少年立即反应过来,他莽莽撞撞地向玉鸾行了大礼,倒豆子似地飞快说道:「小的是曲爷的书僮,名唤橘如,给鸾夫人请安,」 玉鸾皱起眉来,怕生地躲在曲雪珑的身後。 他只见过夕雾跟在曲雪珑的身边,可是曲家家大业大,不难想像曲雪珑应该还有不少随从,或许是 因为曲雪珑一向低调行事,所以他出门时只有夕雾一人相随。 夕雾很快便向橘如道:「你有何事禀告曲爷?」 橘如好像这才想起正事,他急急地道:「县令大人在大厅里等了曲爷大半天,茶也换了好几壶。曲爷再是不去,小的不知道该怎麽拖下去了。」 曲雪珑略略垂眸,他回头向玉鸾道:「我先去大厅一趟,夕雾会带你去海霞院的。」 他顿了顿,淡淡地道:「以後会由夕雾侍候你,你有什麽不懂可以问她。」 曲雪珑刚刚说完,夕雾便顺从地向玉鸾福身道:「鸾夫人尽管使唤奴婢吧。」 玉鸾听说夕雾从尤嬷嬷那里拿过簪花册和莲香奁时,心中已经有点不解,毕竟夕雾是曲雪珑的贴身婢女,当然不必理会调教玉鸾的琐事,但现在听到曲雪珑的话,玉鸾总算明白了。 然而玉鸾还没有反应过来,曲雪珑已经转身离开,橘如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後,嘴里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陌上柔条初破芽,浅浅阴影洒落在夕雾的脸上,她往前方摆了摆手道:「鸾夫人,海霞院在另一边,奴婢带您过去吧。」 二人一前一後地往海霞院走去,玉鸾担心地道:「你……来侍候我了,曲爷会不会很不习惯?」? 夕雾温声道:「不过是换走一个婢女而已,不会对曲爷造成什麽影响的。」 玉鸾局促地抚摸着玉簪,转过话题道:「橘如说县令大人等了很久……曲爷是因为我才耽误了那麽久?」 「曲爷乐意陪着鸾夫人,鸾夫人不必自责。」夕雾领着玉鸾前行,她摇头道:「老爷仙逝时,曲府上下也是一团糟,这县令大人可没有少落井下石。」? 玉鸾还是忧虑地道:「但这样……不会开罪县令大人吗?」 夕雾柔柔地道:「曲爷会处理妥当的。」 玉鸾的脸颊有点红,他正是懊脑自己的失言时,二人刚好穿过海霞院前的清水脊悬山顶垂花门。? 除了垂花门两边前檐的垂莲柱雕成莲蓬子外,台阶两侧的门枕石也雕成莲座,喻意连生贵子。垂花门两侧是抄手游廊,通往内院的四扇绿屏风已经打开,屋檐博风板下碧绿镂空草龙雀替卷草龙首交 缠,极为繁复精美。 玉鸾定定地看着那双垂莲柱,他突然问道:「海霞院以前是谁居住的?」 夕雾低头回答道:「已故的老夫人还是少夫人时就是住在这里的。」 玉鸾一个失神,几乎被红木绣槛绊倒,幸好夕雾及时伸手搀扶着他。 然而玉鸾还沉浸在惊愣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着夕雾道:「这里是……」 夕雾含笑道:「海霞院是历代曲少夫人居住的地方。」 适才玉鸾的确亲耳听到曲雪珑让自己住进海霞院里,但他没想到原来海霞院代表着这样的意思。? 主仆俩一同踏进海霞院,夕雾不时提示玉鸾小心脚下,又道:「鸾夫人要是想在海霞院里增添什麽,或者想搬走什麽,请交代奴婢吧。」 海霞院景致优美,柳荫浮桨,翠盖千重,青钱万叠,满槛海棠开欲半,朵朵红深红浅,赤朱花边瓦歇山屋顶下的山花镶以碧绿琉璃,绛阙岹嶢错落有致,玉鸾分花拂柳地穿过幽径,想起曲雪珑并不言说的用心,唇边的笑意愈来愈甜蜜。 来到内室里,只见镂空紫藤葡萄纹莲花罩下的软烟罗帘斜挂玉鈎,四柱月洞架子床悬着鲛纱薄帐,床畔摆放着竹丝薰笼,竹丝薰笼左边的紫檀木琴桌上则是樱笋。对面墙边的三腿花几上放着绿地粉彩缠枝莲托八宝纹瓷瓶,里面插着一束千叶百合,柿红一色,瑞彩映日。 桐木菱花支合窗下是一座黄梨木梳妆台,妆台前是一张掐丝珐琅祥云纹绣凳,右侧是玄木彩绘双层妆奁,左侧是红木嵌白玉镜匣,旁边站立着花梨木雕串枝玉兰洗面架。 天容似沐,卷窗户新翠,绿槐高屋,炉烟淡淡云屏,一室穷奢极侈,不比深宫宠妃逊色。 如此脂粉香浓的闺房宛如一个琼雕玉琢的金丝雀笼,本该只供女眷居住,从今以後却是玉鸾的所有天地。 玉鸾却是柳眉紧锁,他转身看着夕雾,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