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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一三八

    到达楼府之後,晏怜绪没有回到红藕院沐浴更衣,便直接从大门匆匆地走到秋暮院里。

    刚才门房告诉晏怜绪,楼月璃六天之前已经安全无恙地回来了,但晏怜绪还是想要快点见到楼月璃,根本无暇回到红藕院里整理仪容。

    只有真真正正地看到楼月璃,晏怜绪才可以放下心来。

    大片大片的芭蕉如同碧波万顷遮蔽日光,一路上阴暗清凉,晏怜绪沿着青瓦浮雕荷花柱抄手游廊来到秋暮院。

    从前晏怜绪很少来到秋暮院,因为那时候这里的主人是晏老爷,而晏怜绪一向最是害怕父亲。

    如今秋暮院的主人却换成晏老爷最是不屑的楼月璃,实在是讽刺至极。

    楼月璃保留了秋暮院原本的陈设,旧时晏老爷最喜爱的榕树还伫立在秋暮院的一角,榕叶荫浓,看着春去秋来,群雁南飞。

    晏怜绪穿过绿屏半掩的卷棚悬山红砖垂花门,但见远方山翠隐碧,紫燕飞过小阁重帘,曈曨映在朱槛上—晏老爷却再也不会从那处雕花门扉里走出来了。

    不慎触及过去,晏怜绪心里刺痛,他慌张地转过眼神,专注寻找楼月璃。

    他经过那棵榕树时,刚好看见一个下人捧着描金荷花纹漆盘从内室里走出来,漆盘上空无一物。?

    那下人一看见晏怜绪,脸色立即一变,连忙行礼道:「怜夫人午安。」

    晏怜绪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愀然变色的下人,然後瞧了瞧不远处的雪白窗纸。

    现在还是白天,看不清楚窗纸里有没有人影。

    晏怜绪握紧腰际的玉佩,问道:「楼爷在里面吗?」?

    下人眼珠一转,陪笑道:「楼爷不在。」

    晏怜绪冷笑道:「那为什麽你的托盘空荡荡的?不是刚刚端东西进去给楼爷吗?」

    下人忙不迭地道:「楼爷还在忙着,不方便见怜夫人。」

    晏怜绪失笑,他径自往内室走去,下人立时挡着他道:「怜夫人请回吧。」

    「我就是找他说句话而已。若楼爷不满,他大可以责罚我,不会牵连至你的身上。」晏怜绪冷冷地挑眉道。

    下人刚想抓着晏怜绪的手臂,晏怜绪已经沉下脸,使劲地甩开下人,喝道:「还轮不到你的脏手碰我!」

    正当下人迟疑之际,晏怜绪已经大力推开门扉。

    四扇花梨木绣鸳鸯屏风後的月洞门罩架子床上正是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楼月璃一如既往地衣着整齐,只解开了腰带,却把全身光裸的红袖压在身下。红袖顺从地张开笔直的玉腿,如同蚌rou般肥软滑嫩的牝户大开。

    饱胀的猩红阴蒂足足有指头大小,上面穿着一枚红宝石金环,阴蒂被金环的重量拉得垂落在小yinchun上,根本缩不回yinchun里。?

    楼月璃的眼神极为冰冷,带着凌虐的欲望。他大开大合地抽插着红袖的花道,红袖那白嫩平坦的小腹随着每次的抽插而突出楼月璃的轮廓。??

    绣床的内侧还有另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在跟楼月璃接吻,两根湿漉漉的舌头吻得难分难舍,银涎四泻。

    朱唇渐渐下滑,楼月璃使劲地吮吸着另一个女人的尖翘rutou,一手随意地揉弄女人那软绵绵的rufang,雪白的奶rou上层层叠叠的也是青肿指印,他似乎根本没有把那当作是活物,只当成是发泄的玩 意,指尖偶尔深深地陷进柔软的奶rou里再松开,庞大的奶球顿时抖动着。

    楼月璃的另一手则用力捏着红袖那颗肿大得异常的阴蒂,每捏一下,红袖的牝户便会不断地痉癴,喷出一股股透明黏稠的腥汁。

    红袖披头散发,仰後颈项。她不断地翻着白眼,吐出舌头yin叫道:「不……不要再捏……sao豆子要被玩坏了……太深了……啊哈!要丢了!」

    晏怜绪站在门後,楼月璃马上抬头看着他。

    二人四目交投,晏怜绪木然看着楼月璃,楼月璃的眼神尚未褪去对着红袖和另一个女人时的狠戾。?

    红袖也回头看着晏怜绪,她大大方方地袒胸露乳,还刻意地耸动下身,当着晏怜绪的面前吞吐着楼月璃,让他看到那汁水满溢的猩红rouxue是如何紧咬着楼月璃,嘴里娇笑道:「哎呀,这不是怜夫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侍候小璃?」

    楼月璃淡淡地瞥了红袖一眼,他毫不留恋地抽身退出,完全没有因为被晏怜绪抓个正着而表现慌张。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系起腰带,优雅地挽起青丝,神色自若地向晏怜绪道:「你回来了?」

    晏怜绪哑口无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楼月璃明显过得很好,就算没有晏怜绪,他的日子依然很愉快。

    晏怜绪想起自己不眠不休地赶回定屏城,只是为了提醒楼月璃注意安危,他突然觉得这样一厢情愿的自己既可悲又可笑。

    楼月璃能够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对於自己身边的一切想必是了如指掌,还需要晏怜绪的提点吗?

    过了一阵子,晏怜绪才垂下头来,轻轻地道:「是的,我回来了。」

    说着,晏怜绪行了礼,倒退着离开房间,完全没有进来时的心焦如焚。

    在关门之前,晏怜绪最後地回头看着楼月璃。他看了看光明正大地躺在楼月璃的床上搔首弄姿的红袖,还是低声道:「楼爷,那个……您要小心您身边的人。」

    虽然心里是如此自暴自弃,但晏怜绪终究无法对楼月璃置之不顾。

    还没有听到楼月璃回答,晏怜绪已经合起门扉。他静静地站在黛柱游廊下,看着外面的凤池麟阁,画檐西畔繁英春透。

    晏怜绪以为楼月璃会在意跟自己的争执,但原来楼月璃需要的只是一个泄欲的玩物,就算没有晏怜绪,他也随时可以找到另一个代替品。

    楼月璃对晏怜绪而言是唯一,晏怜绪对楼月璃而言却从来不是唯一,只是无数选择的其中一个。?

    想起从荣都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的风尘仆仆,想起自己日日夜夜的相思入骨,晏怜绪觉得自己简直活成一个笑话。

    朱墙上丽景融晴,浮光起昼,葵花向日倾,暑热已悄然渗透定屏城。

    思绪纷涌,晏怜绪仰头看着苍穹,他着魔似地走前几步,抬手似乎想要抓紧晨曦,丝毫没有发现脚下已经是台阶—

    晏怜绪一脚踩空,从台阶上骨碌骨碌地滚下去。

    滚动了十几圈,晏怜绪只感到头昏脑胀,冷不防额头重重地磕到台阶旁边的花盆上,伤口顿时鲜血长流,映得他脸色惨白,花残玉碎。

    意识如同流沙般散落指间,晏怜绪宛若受伤的雏鸟般蜷缩在铺地上,浑身疼痛得无法动弹。他的眼皮渐渐沉重,眼前依稀看见楼月璃的脸容,然而近在咫尺的楼月璃很快便化为无数道魅影。?

    过了夏至,天气总算渐渐热起来。

    薰风徐徐吹拂红藕院,粉墙疏竹,白鸽绕过海棠铺绣,漫不经心地飘落几片洁白的羽毛,如同误闯仲夏的六出飞花。

    内室里却是画帐低垂,晦暗无光,氲氤着浓郁药香。竹丝薰笼上盖着一件胭脂红锦袍,亮眼的色彩被染成了无生气的暗红,床边的铜胎掐丝珐琅百蝶绣凳上则整齐地叠放着罗衣金绿,反映着浅淡的金光。

    晏怜绪的额头上系着一圈白布。他一脸蜡黄,眼神黯淡,手里抱着绣牡丹童子荔枝纹锦衾,只倦怠地坐在牙床上,看着菱花槛窗下的璇花。?

    他在荣都时被楼月璃凌虐了一整夜,全身瘀青还没有散去便起程赶回定屏城,现在又是摔狠了,新伤旧伤交叠更是火上加油,身体消瘦得厉害,宽大的丝袍下突出来的锁骨根根分明。

    晏怜绪的颈项和双脚扭伤了,足足大半个月也不能下床。他的额角伤得尤其严重,夕雾生怕他会留疤破相,自是四处搜罗名贵的去疤膏药,又耳提面命婢女千万别把辛辣的食物端来。

    现在晏怜绪以色事人,若是破相了,只能沦落无比悲惨的下场。?

    呆坐了一整个早上,晏怜绪勉强喝了点杏花露,难耐的燥热总算稍稍减褪。

    他刚刚放下玉碗,就听到有人敲响房门。

    晏怜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夕雾撩起青桐镂空葡萄藤纹花罩下垂落的素花暗纹锦帘,带着一个大夫进来了。

    正是当日随行至荣都的程大夫。

    晏怜绪是楼月璃养在深院里的姬妾,除非楼月璃在场并且允许,否则晏怜绪是不能跟男人见面,就算是白发苍苍的程大夫,也要隔着锦帐才可以把脉,但程大夫不时要检查晏怜绪脸上的伤口,加上最近楼月璃看管晏怜绪也没那麽严厉了,晏怜绪便叫夕雾免了这重规则。

    程大夫仔细地给晏怜绪检查伤痕,晏怜绪如常地沉默不语,直到程大夫准备离开了,晏怜绪才向夕雾冷淡地道:「夕雾,花瓶里的花差不多要枯萎了,给我到外面采一株玉兰吧。」

    夕雾看了程大夫一眼,默然领命退下。

    蝉鸣不绝,青梅初熟,种在後院墙角的竹笋无声无息地拔高个子,散发着清淡竹香。

    晏怜绪抿了抿唇,才向程大夫问道:「楼爷的耳朵……最近怎麽样了?」

    他毕竟放不下楼月璃—很多人正因为楼月璃的残废而蠢蠢欲动,密谋着想要夺走楼月璃辛苦得来的一切。

    程大夫摇头道:「楼爷的耳朵是救不回来的,他的听力只会愈来愈差,现在服用的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晏怜绪的指尖抠着锦衾,颤声道:「真的……没有法子吗?」

    程大夫看了晏怜绪半晌,他的白眉皱得很深,似乎是内心挣扎良久,才道:「老朽为怜夫人把脉时,发现怜夫人的脉象异於常人。後来老朽多番打探,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卷陈旧的毒书,当中提及怜夫人的脉象。」

    晏怜绪知道程大夫贸然提起自己的脉象,想必是跟楼月璃有点关系,便追问道:「我的脉象……有什麽特别?」

    「怜夫人的脉象……是药人的脉象。」

    嫩黄半熟的杏子压枝,微风吹来荷花淡香,晏怜绪的眼眸却极为幽暗,他问道:「什麽是药人?」

    程大夫忸忸怩怩了大半天,总算说道:「老朽听说……以前怜夫人是……」

    「是醉梦院的男妓。」晏怜绪冷冷地截口回答。

    程大夫连连擦着额头的汗水,道:「老朽听说……那些秦楼楚馆有些手段,可以把娼妓调教成药人。」

    晏怜绪又喝了一口杏花露,大约是因为杏花露已经不冰凉了,所以甜腻得使晏怜绪几乎吐出来。他吞了口唾沫,问道:「以什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