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昨夜的争执还历历在目，但却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骆望生根本只字未提。 宋执观察留意着在厨房清洗餐盘的男人，心里有些按捺不住，走到他身边难得主动从一旁抱住了他。 手上还沾染着泡沫的骆望生，惊讶地身体微微一震，而后看到抱住自己的人竟慢慢地往他怀里钻入，像是故意在阻挠他手头上的事情一样，让他不得不先冲掉了泡沫擦干了手。 “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骆望生对于突如其来的福利感到万分欣喜，尤其是当宋执在他怀里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后，又将头靠在他肩上的时候，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似乎在被不断戳弄，令他欲罢不能。 “我以为你会想要问我那件事。” 神志完全清醒过来的宋执回忆起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骆望生的包容与此刻沉默的体贴都万分感激， 而自己想要依赖他的心情也愈发脱离着掌控。 他缠在骆望生身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不这样做他就会立马从自己身边跑掉一样。 “我在等你。”骆望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做到不在意，更何况是宋执的事情。他想知道一切，但又顾忌他的心情，怕他会为此感到不悦与压力，所以他没有敢提及。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如果是现在的话，宋执觉得开口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那么困难了。 骆望生的表情逐渐不受控，发出了几声略显得没出息的笑声，兴奋地朝他不断点头。 对面的人太容易满足，而让宋执也跟着笑了起来，忘却了一会儿他要讲的事情有多么沉重与难以开口。 他拉着骆望生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可能是觉得看着骆望生的脸莫名有些压力，所以便避开与他的视线相交，抓着他的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我想先了解你的病况。” 骆望生见他紧张，于是自己的背靠在沙发扶手上，让他整个人到躺到了自己身上。 宋执侧着头枕在上面，明明骆望生此时面对自己的神色很平静，但心跳却乱得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我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因为比赛压力过大，心理和精神方面都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开始服用一些药物，中间有好过，但是后续又复发了。”宋执的语气很平缓，而他自己也有些意外，放松下最后的一丝紧张感，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对药物产生了依赖性，而病情也得不到好转，反而开始恶化，手没办法拉琴。加上那个时候的我刚好要去参加一场很重要的比赛，所以我没能承受住压力……” 说到这里，宋执停了下来，而猜测到某种可能性的骆望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是宋执却将它变成了事实。 “我自杀过，但是被及时救下来了。” 骆望生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起来，身体开始发冷颤抖，他抱紧宋执极力感受着怀里的这份温度，庆幸着这个人还能被自己抱在怀里。他记得半年前的宋执确实请过一次长假，因为说是准备要去比赛，所以他并没有想太多，如今听到事实真相，不禁有些后怕。 宋执既然要向他讲述自己的情况，不免会再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方筠声嘶力竭喊叫他名字的画面不断闪现在自己面前，让他不禁开始颤栗，下意识往骆望生的怀里又缩了缩。 “……是我的母亲救的我，但是她因为患有躁郁症，所以她看到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应该是被刺激发了病……”宋执的手攥住骆望生的衣角，继续说：“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听说她因为服药过量……没有抢救过来。” 骆望生在一瞬屏住了呼吸，他看着怀里的宋执掩藏住自己的脸，声音也掺进了一丝哽咽。 “我因为自己的懦弱，害死了她……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她房间的地上全都是从药瓶里掉出来的药……在那之后，我有了心理障碍，开始没办法服用药物。” 宋执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骆望生，“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整日陷在罪恶感中喘不过气，所以我去找了你。” 骆望生自然是记得当初宋执第一次找自己时的场景，直到现在依旧很震撼。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的宋执怕是真的走投无路才会来找自己，但是他也十分庆幸他找到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骆望生的手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面前的那双眼微微发红，眼眶也有些湿润。这些事情只有在说出来的时候，他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宋执到底有多么难以开口。 让他亲口向自己敞开心扉的时候，也是他自己重新撕开伤疤的时候，流着血，泛着痛，但日后的他会陪着宋执一起来承担这些痛苦。 “当初为什么找的是我？” 宋执直直地望着骆望生，“我很早就知道你想对我做的事情了，所以我希望在你这里能够缓轻我的罪恶感。” 他知道的事情骆望生在但是隐约也有所感觉，毕竟当初自己真的就像个跟踪狂一样注视着他。他张口想要为自己当初的行为向他道歉的时候，宋执又开了口。 “但是我想，我去找你的真正理由并不只是这样。”宋执回忆着半年前自己一直偷偷去固定的那间音乐教室的事情，那段时间是他压力最大的时候，可他当时没能等到骆望生出来，每一次都在他结束的时候提前离开。 或许他当初很早就想向他求救了，而且骆望生于他而言本就是不一样的。 后面的话宋执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他弯下了眼眸，让方才沉重的氛围缓和了下来。 骆望生的心跳倏然加快，宋执沉默掉的话语似乎不言而喻，但他又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有些着急又好奇，却又不忍心开口破坏面前的笑容。他想再多停留，看着他满眼欢欣地将自己映入眸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