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取舍

    陆今迟只想趁机从他那位不正经的老子手里搞点小钱出来，万万不敢玩火自焚，招惹到大哥陆成宴身上。否则，陆成泽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陆今迟越想越害怕，恨不得现在就收拾东西跑路，离这些破事越远越好。可心里又实在放不下陆镇庭手里的那座金山。他老子的指缝里随便漏点财，都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钱这东西又不烫手，自然是多多益善。

    大家都是姓陆的，凭什么陆成宴就是大少爷，他就只能喝西北风去——

    陆今迟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削了个苹果，从中间切开。一半递给丹尼斯，另一半自己轻轻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食之无味地咀嚼。“我打听过了，这家黑心医院是顾林的地盘，陆成宴的手绝对伸不进来，你放心在这里住着。等养好了伤，我就想办法忽悠他暂时把人调开，你找准时机前往码头，尽快坐船离开覃州。”

    丹尼斯无意识的把玩着手里的苹果，就像杀人之前无意识的把玩着手里的枪。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开口问道：“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你以后——”陆今迟结巴了一下，“你以后还做这行吗？”他小声补充道，“我很怕死……我才不到二十岁，还没有活够……丹尼斯，你不要害我。”

    平心而论，丹尼斯十分热爱自己的事业，并没有半路出家的打算，所以很快便做出了取舍。他平静地收回视线，慢吞吞咬了一口苹果：“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陆今迟权衡利弊，悻悻的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

    他心如止水的洗了个澡，穿着睡衣爬进被窝里，抬起一条腿骑在丹尼斯腰上，小脑袋往他怀里轻拱。半睡半醒间，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白天陆成宴轻蔑的嘲讽，陆今迟皱了皱眉，轻声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谁解释：“我不是婊子。我只是想从爸爸那里弄一点钱，等我以后有了钱，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去陪他乱搞了。”

    丹尼斯腿疼得睡不着觉，嘴里咬着香烟，暗红的火星在黑暗中亮得分明。故而并没有心情仔细去听陆今迟的小嘴在嘟囔什么，抬手胡乱揉了揉他的脑袋，敷衍道：“快睡吧。”

    陆今迟乖乖闭上眼睛：“哦。”

    正如陆今迟所料，陆成宴果然留在家里住了一夜。

    陆镇庭独守空房，寂寞难耐，起了个大早，穿着睡衣去餐厅吃早饭。他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宝贝小美人，嘴里也没闲着，胡乱塞了几口包子，又喝了一大碗鲍鱼汤，最后叼着雪茄，心不在焉的读了会儿报纸。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陆今迟回来。于是按了电铃，把陈管家叫过来，让他去给陆今迟打电话。

    电话那头听上去还没睡醒，透着一股不高兴的娇气：“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开车回去。”陆今迟挂掉电话，打着哈欠匆匆忙忙开车回了山间别墅。他在客厅扫了一圈，没看见陆镇庭的身影，扶着栏杆噔噔噔跑到了楼上。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体，便被捂住嘴巴，拖进了拐角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