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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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路上想和你说话,咱俩一起。”顾燕帧凑到沈听白耳边小声道。 沈听白本想上车,问:“什么话不能四个人坐在一辆车上说?”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咱俩一起,和来的时候一样。”顾燕帧噘着嘴,声音软糯,“听白,好不好嘛。” 沈听白盯着他看,“别撒娇!” “那好不好嘛,好嘛,好嘛。” “……” “你说话呀,要不点头也行。” 沈听白到底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辆车开走,还没摇头的。 顾燕帧所谓的车,就是去村头刘老三家,借了一头毛驴回来,套上车驼,到县城,再从县城搭火车回到顺远。 沈听白眼角直抽,想把那几个下属叫过来,整一辆车。 “别呀,看我带你飞。”顾燕帧把他往车驼上一按,三个皮箱扔上去,自己也坐下来,拿着小鞭子就赶着毛驴走了。 毛驴慢悠悠地走着,沈听白坐着,好笑道:“这就是顾少爷说的带我飞?” “驾!飞,飞!”顾燕帧不接他话,扬着小鞭子气势十足,但没真往毛驴身上抽,也不知道在吓唬谁,“飞起来!” 这毛驴是真飞不起来,乡下的小路两旁是绿草如茵,沈听白笑了一阵,忍不住摸了摸顾燕帧的头,“你幼稚不幼稚,多大了,嗯?” 顾燕帧又被摸头,翘着唇角说:“我只跟你幼稚好不好,我在别人面前老成熟了。” “是是是,顾少爷说的是。”沈听白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团,收回手含笑看他。 顾燕帧赶了会儿车,把小鞭子交给沈听白,往他肩上一靠,说:“我累了,你来吧。这毛驴怪可爱的,别真打啊。” “你知道累还不愿意坐车?这到县城都要中午了。”这个少爷连续两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觉,能不累吗,还关心起毛驴了,沈听白让他靠着,低低地叹了声。 顾燕帧理直气壮道:“坐车太快了,我这不是想和你走慢点,看看路上的风景嘛。” “看什么风景,你睡会儿吧。”沈听白听到他执意坐毛驴的原因,心里五味杂陈。 “那我睡着了掉下去怎么办呀。”顾燕帧苦恼的说完,嘿嘿嘿地搂住沈听白的腰,“我要抱住你,确保自身安全。” 以防万一,沈听白一手回搂住他,“睡吧。” 顾燕帧闭上眼,唇角带笑。他是真累了,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旁边又有一个沈听白做伴,别提多轻松多惬意。随着车驼晃悠晃悠,不一会儿就想睡了。迷迷糊糊中,他问:“听白,你帮我报仇没啊……” “嗯?你说什么?”沈听白听不真切,低了头,把耳朵凑近他。 “我说,我被踹了一脚,心爱的车也没了,你帮我出气没?”曲曼婷被人调戏了一句,沈听白就折了那老大一只手,顾燕帧当时故意挨了一脚,装模作样的叫唤,就是想沈听白也在意他。事后沈听白好像没什么表示,憋着憋着就忍不住问。 沈听白笑了笑,“你觉得呢?” 顾燕帧是真不知道有没有,哼哼唧唧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那就,我觉得没有。” “答错了。”沈听白故意板着脸,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该罚。” 沈听白真给他出气了,虽然这个气本来也没多气,顾燕帧顿时清醒,睁开眼盯着沈听白直勾勾地看着,突然,他没了骨头似地搂住沈听白的脖子,脸凑上去,皱了皱鼻子,“那你再多罚几下。” “别闹。”沈听白一个恍惚,差点没看清前面的路,手里的小鞭子捏紧了。 顾燕帧噘着嘴,鼻子又皱了皱,“你不是要罚嘛,本少爷的鼻子给你捏,你还不乐意了。” “顾少爷身份尊贵,罚一下就够了。”沈听白眼神幽深,推开眼前的脸,按在肩上,“睡觉。” 顾燕帧埋在肩窝,闷笑声传来,“好吧沈大少爷,听你的,都听你的。” 日上三竿,到了县城。 沈听白看着顾燕帧睡得香甜,自然不会真坐火车回顺远,叫来下属,把皮箱放到车上,拦腰抱起顾燕帧,让他们把毛驴给人送回去。 这些下属从一开始便兵分三路,一部分去收拾恶霸,一部分跟着曲曼婷,剩余三人跟着沈听白。这头毛驴走的要多慢就有多慢,他们开车还要控制好距离,不能太近不能太远,路上别提多憋屈。这到了县城,万万想不到,还要负责把毛驴送回去。抽了抽唇角,认命地牵过毛驴,接过小鞭子。 “路上别打它。”沈听白吩咐一句,把顾燕帧抱上后座,垫了个软枕,脱掉大衣给他盖上。 三个下属一脸懵逼,看了看手里的小鞭子,怪不得这头毛驴走的这么慢啊!手里有鞭打都不能打的! 别说毛驴,沈听白的车都有史以来开到最慢了,一点也不想颠着顾燕帧,还生怕他睡觉不老实从后座滚下来,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 清风晚霞。 黑色轿车在沈家停下。 沈听白抱着顾燕帧下车时,这个少爷终于醒了,只是还朦胧着眼,神色呆愣,看着还没完全清醒。他站住,打算把人放下来。 “到家了?”顾燕帧揉了揉眼问,发现被沈听白抱着,就搂住他脖子,头靠在怀里,没想着下来,语气软绵着说:“有点饿了。” 沈听白抱着他进屋,让下人准备饭菜。 “不对,你身上怎么这么烫。”顾燕帧搂住他脖子,只觉得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烫的不正常,脸色一沉,挣扎着就下来了,也不等沈听白说话,额头抵住他额头,顿时气了,“沈听白,你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沈听白当然知道,只是在他看来这是小病,过一两天也就好了,不值得向谁提,也用不着看医生。 这平静的样子就是知道,先是手,后是发烧,这人都表现的满不在乎,顾燕帧忍不住火气,“我烦死你了!你不是最会权衡利弊吗,你好好的才是最大的利,你能不能多看看你自己啊!” 沈听白被吼的一愣,哑口无言半天,说:“小病。” 这无疑又给顾燕帧的心头添了把火,气的很,也心疼的很,他想着现在还不是计较的时候,拽着沈听白上楼,一脚踹开他的房间,把人在床上按下来,用棉被裹住,一言不发的走了。 沈听白被裹成了粽子,只露出头来,他准备掀开棉被下床时,叹口气,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待着了。他知道顾燕帧干嘛去了,也知道顾燕帧会回来,还是不要让这个少爷更生气才好。 半个小时以后,顾燕帧端着一碗药上来,拉着椅子在床边坐下,把碗递给他,语气强硬:“喝。” 沈听白不喜欢看病,除了觉得过一两天也就好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喜欢吃药。顾燕帧递过来这碗药,他闻着就苦,眉毛都皱了起来。 “沈大少爷,您不会是怕吃药吧?”顾燕帧看他没有动作,难以置信地问了句。 “怕。”堂堂顺远商会会长,害怕吃药,这件事真不足为外人道也,沈听白平时不说,但顾燕帧这么问了,索性承认,一派温和道:“可以不喝吗?” 顾燕帧的火气降了点儿,沈听白裹着棉被,只露出脑袋,说他怕吃药,太诚实了,也太让人心软了。强硬的态度渐渐软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是我辛苦为你买来的,你要浪费吗?” 这个问题,沈听白还真要好好考虑了。 “听白,你病了我多心疼啊。你听话,乖一点,把药喝了好不好?”顾燕帧噘着嘴,看着比被逼着吃药的沈听白还委屈。 沈听白就受不了他这样,接过碗,一口气把药给喝了,苦的脸都皱了,嘴边突然放了个蜜枣。愣了愣,吃进去,药的苦被蜜枣的甜冲淡了。 床头桌上放着一小包蜜枣,顾燕帧隔着棉被抱住他,又递一个到他嘴边,“我就怕你苦到,给你买了蜜枣,甜嘛。” 沈听白张嘴吃下,银边眼镜下的双眼眯了起来,“甜,顾少爷有心了。” “那我希望你以后让我放心,有病就要看,别撑着。”顾燕帧说完,把人抱紧,打算和他算账,“我问你,什么时候病的?” “早上。”沈听白被一颗又一颗蜜枣甜的心都烫了起来。 顾燕帧懊恼极了,听到早上,就知道是昨晚沈听白穿着睡袍出来,着凉了。他这两天因为晚上没好好睡觉,精神有点疲惫,竟然没发现。 想到路上他睡觉,让沈听白赶毛驴—— 这人都病了。 他睡了一路,被这人带回顺远。 顾燕帧不只是懊悔,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沈听白注意到他神色,把送到嘴边的蜜枣,推给顾燕帧,“张嘴。” 顾燕帧乖乖地张嘴吃了下去。 “甜吗?”沈听白挑眉看他。 顾燕帧点头,“甜。” 沈听白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甜了就别苦巴巴一张脸。” “我心疼!”顾燕帧没心思让他多罚几下了,声音洪亮,又猛地低下声来,“你病了我都不知道,还让你……” “别说了!”沈听白不知怎么就变张脸,推开他,棉被掀开,眉毛皱着,眼神冷厉。 顾燕帧愣愣的看着他,心里又气自己,又心疼沈听白,还委屈这人凶他,低下眉眼来。 沈听白把他按到床头板上,俯身凑近,捏住他的下颔,看进他眼里,“顾燕帧,你说你心疼,难道我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吗?” 顾燕帧脑子一炸,整个人都傻了。 “你睡不好,我也会疼。”沈听白抓住他的手往胸口上一按,“我病了不假,但是我没有告诉你,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你知道吗?你现在怪自己,是想让我死吗?” 顾燕帧的大脑都停止运转了,一时半会儿很难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他只清楚一点,连连摇头道:“不是,沈听白,我,我不怪自己了。” 沈听白叹息一声,松开手,下床道:“不是早说饿了,去吃饭。” 顾燕帧心跳的厉害,起身时脚都软了,一把扑到沈听白怀里。 “哪里不舒服?”沈听白牢牢地把人抱住,第一反应就是顾燕帧好好的,怎么连路都走不成了。 顾燕帧只是想起来刚才沈听白把他按在床头板上,他就心慌,摇头道:“腿麻。” “现在能走吗?” “要牵着手走。” 沈听白眼角一抽,“你怎么不说要抱着你走呢。” “你病了嘛。”沈听白不伸手,顾燕帧自己挽上他的胳膊,得到冷眼也不松手,反正赖上了。 厨房早就做好饭了,端上饭桌。 沈听白吃完饭,擦了擦嘴,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子,十指交叉,看着对面的顾燕帧。这个少爷吃饭真不挑食,逮到什么吃什么,腮帮子鼓鼓的,低着眉眼看着乖得很。 “我要威士忌。”顾燕帧很快也放下筷子,揉着肚子,张嘴要酒时就不怎么乖了。 还真不怕撑到,沈听白说:“天色已晚,顾少爷还要回军校,别喝酒了。” “我在军校还每天晚上翻墙出来喝酒呢!”顾燕帧颇为骄傲,“军校不让晚上出来,我一次都没被抓住过。” 违反纪律偷溜出来有什么值得骄傲,沈听白看这嘚瑟的小表情,站起来往楼上走,“你说什么都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