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没过几天，高三的第二次月考如约降临。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陈杰就将座位的排名表交给了他们班的班长。班长是一位男生，叫王杰，在班上很有人缘，尽职尽责，成绩也不错，在晚自习的时候就将座位表安排的明明白白。 苏灼华一般都是年级第二，理所应当地坐在年级第一的后面，只是这次坐在白艺生后面的不是她，是她们班的学习委员。 他们班是第一考场，对班里排在年级前40的同学来说，明天考试的时候不用换教室，直接在班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好，有些人就得去其他考场。 苏灼华确认自己的位置后就回家了，今天来接她的是苏父，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围在桌上吃饭，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苏mama边吃边开口：“今天的考试加油，不要紧张，等会让你爸爸送你去学校。” 苏灼华赶紧将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道：“妈，不用麻烦了，爸还要上班，家离学校又不远，一会就到了。” 张月看了一眼低头默不作声吃饭的苏知，注意到他竖起的耳朵，心里了然一笑，还在这儿装呢。 她故意停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最后妥协：“那好吧，不过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车。” 苏灼吃完饭，注意到旁边正在吃早餐的父亲，发现他盘子里的那个鸡蛋从刚才开始就没怎么动过，忍不住问道：“爸，这鸡蛋不好吃吗？” 苏知淡定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回道：“还好。”看了一眼旁边的露着笑的张月，脸上淡定依旧，继续问道：“你今天考试？” 苏灼华也没多想，回答了一个是。谁知，苏知起身走到茶几旁弯腰拿起了车钥匙，走到门口换鞋，说：“既然你今天考试，那我就送你去学校吧，免得你迟到。” 苏灼华看了一眼张月，后者对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默默起身跟在了苏父的后面。 到学校后，苏灼华解开安全带，下车前说了一句谢谢老爸，才走进学校。苏知看着她走进校门，发动汽车准备去公司上班，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是张月发过来的——【你直接给孩子说你想送她去学校，她还能不同意吗？】 苏灼华今天来得有些早，教室里没有什么人，仅有的几个人都在默默看书，苏灼华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语文教材找出来，将里面的古诗词挑重点背了一下。 渐渐地，教室里开始喧闹，走廊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她还能看到几个不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坐在教室里。 她收拾好自己的课桌，尽量让人觉得宽敞，之后就带着考试用具坐到了贴着她名字的座位上。她记得这个人应该是在文2班的教室里考试，昨天知道自己的位置上坐的是她，还跟她握了握手，开玩笑说蹭蹭她的欧气。 没过一会，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推动桌椅的摩擦声。很快，有两位监考老师走了进来，手里提着牛皮纸袋，先是强调了一遍考试纪律，之后就按照考试时间将卷子发了下来。 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有人从座位上起身，将卷子轻轻地放在了讲台上，在得到监考老师点头示意后，走了出去，那人走出去后，考场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苏灼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毕竟她从高一到现在，都是跟白艺生一个考场，她已经麻木了，她表示一点都不惊讶惊讶。 果不其然，距离数学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白艺生不顾众人惊讶又羡慕的眼神，从容地走上讲台，将数学卷子交了上去，之后的文综、英语都是如此。 两天的考试终于结束，大家全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顺便把有些凌乱的桌子收拾收拾。苏灼华将桌面上的书都整齐放好之后，就去整理桌肚里的书。但一瞬间，她就发现不对的地方。 苏灼华是一个讲究的人，不管是桌面上还是桌肚里，书都是摆的整整齐齐的。按理说，考试的时候不可能会动到桌肚里面的书，但现在里面是一团乱，原本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已经歪歪扭扭倒得不成样子，堪堪在桌肚边缘堆着，只差一点就会被摔到地上。 其中有几本书更是有些可怜，平展的书角被人揉的卷翘邋遢，严重影响了书的美观。苏灼华有些无语，在别人位置上考试的时候就不能注意一点吗？但心里没多想，也没多生气，估计是不小心的，不然谁会没事这么做。 无奈地将书一本一本拿出来，她看了一眼自己桌子左上角，那里应该贴着那人的名字，但现在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她不记得名字，脸也只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毕竟谁会去关注一个不认识的人，谁又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的动静惊扰到了旁边，白艺生看着蹲在地上整理课桌女孩，又看了那些书一眼，心里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苏灼华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桌肚，一边又得站起来将放在桌上的书放到桌肚里，是在很不方便。等她将手里的这本书放进桌肚后，打算站起来拿另外一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本书。 接触到她的视线后，白艺生淡声道：“我帮你。”苏灼华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心里的那股整理书的无奈都被惊讶取代了。 白艺生的表情很淡，只是身体稍微朝她这边倾斜过来，让两人的距离近了些。 苏灼华知道他是在帮自己，心里感谢，接过书将它放好，很快面前又出现了一本，两人重复这个动作十几次，苏灼华才将书彻底放好。她起身坐到凳子上，因为蹲着的时间有些久，腿已经有些发麻，微微牵动她的神经。 白艺生已经重新坐好，没在看她。苏灼华悄悄地将凳子移了一下，往白艺生那个方向靠了靠。她看着少年冷淡疏离的神情，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声谢谢，但他好像一副不愿被打扰的样子。 最终， “白艺生。”苏灼华还是鼓起勇气叫出了他的名字。 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很自然的转头，对上苏灼华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他动作一顿，那双璀璨的双眸里，竟完完全全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苏灼华的勇气好像在叫完白艺生三个字后就花光了，她被白艺生直接又专注的目光盯着，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 “刚才谢谢你。” 白艺生：“嗯。” 这件事很快过去，没在苏灼华心里留下痕迹，她不愿意将最坏的恶意放到别人身上，也情愿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中午，张甜甜和苏灼华一起去食堂吃饭。张甜甜问她这个周末有没有什么打算，苏灼华说没有。 张甜甜表示一脸震惊：“好不容易考完试放假，你都没想过要出去玩吗？” 苏灼华想了一会儿，从容道：“或许可以去养老院当志愿者？” 张甜甜石化：“你是认真的吗？” 苏灼华淡定的将手里的饭送进口中，细嚼慢咽之后，才说：“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别啊，你就和我一起出去玩呗。”张甜甜试图勾起闺蜜的兴趣，继续说：“我们都说好了，先去玩密室大逃脱，然后去唱歌吃饭。” 苏灼华：“哦。” 哦？哦！ 不行，张甜甜下定决心，她这个姐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像老年人一样，她得让她感受一下年轻人的生活。 她拉着苏灼华的胳膊，摇啊摇蹭啊蹭，一直到吃完饭，回教室的一路上都在死乞白赖。 苏灼华其实挺想去养老院看李奶奶的，当初答应一定会回去看她，但距离上次去养老院已经过了挺久的了。但旁边有个人一直在你耳边念叨，苏灼华本就耳根子软，最后还是答应了张甜甜，周六的时候出去玩。 苏灼华问她都有哪些人，张甜甜将知道的人一一说了出来，几乎都是班上的人。 ＊ 自从上次出去上网被他爸逮住以后，廖俊涛一直住在白艺生家里，他觉得挺好，也挺方便的，只是有时候觉得白艺生的洁癖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前面不远处的电视机开着，不知道是他看电视还是电视看他。手里还捧着一个手机，像是在打游戏。 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他点进去，是班里一个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发过来的—— 【俊哥，明天玩去不？】 廖俊康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他这几天消停安分了不少，乖乖待在家里没有出去，每次出去都被逮，好像他爸在他身上装了摄像头似的。 【去。】 【那我将时间地点发你。】 手机就叮咚一声响，那边很快就将时间地点发了过来。他起身朝着白艺生的卧室走过去，在门口敲门，里面很快就响起脚步声。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舒适轻缓的音乐人从开着的门缝中泄出来。白艺生身着一套休闲舒适的便服，整个身形笔直地站在门口，从他抬起的的手臂看过去，刚好是对着窗户的书桌，上面正静静地躺着一本书。 果然如此，廖俊康心里想。 他举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明天出去玩吗？” 白艺生神色寡淡，眼里没有丝毫兴趣，“不去。” 廖俊康：“你一天待在家里干嘛呢，世界美好灿烂，你也不出去看看？” 白艺生有些惊讶，这句话竟然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廖俊康也不在乎自己在兄弟面前是一个怎样的形象，“明天早上九点不见不散，就这样说定了。”说完就立马转身走了，没有给白艺生拒绝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九点，廖俊康一直盯着白艺生的房门，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突然，他脸上一喜，以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走上前去，跟刚打开门的白艺生刚好碰上。 白艺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往厨房走去。廖俊康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手脚并用地笔画，“哈哈，我就知道。” 两人飞快的吃完早饭，就下楼打车往约好的地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