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４５．秦小翔VS康崇焕 亮着柔和光晕与布置可爱稚趣的婴儿房里，秦小翔慢慢走向婴儿床，床上一个仰着香甜睡相的小婴孩渐渐浮进视野内。秦小翔看着那张小小的睡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奇特感，这就是自己的小孩吗？这就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骨rou吗？ 秦小翔觉得不可思议，低下头去想要确认个仔细，才刚倾下身去碰触他的脸，谁晓得他突然猛地睁开眼睛，露出了赤红血色的狰狞瞳仁；邪气地裂开小嘴，大张着无数可怕骇人的尖锐獠牙。喉头还发出有如老婆婆窃笑般的诡异呵声，听得令人浑身泛寒又发毛。 「啊、啊——」 秦小翔被这惊骇的景象吓了一跳，退开身子想要逃走，但那怪婴比他早先一步有了动作，一个弹跳就扑到他身上，张开裂到耳边的大嘴就要啃咬上来，他惊恐地用手推挡着，同时心中也绝望地想着：自己果然是被当成实验品，生了这麽一个可怕异变的怪种…… 假如自己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出这种悲惨的命运及际遇的话，那麽就让这只小怪物把自己给吃掉算了，反正就算存活下来，也没有办法好好地面对这只小怪物与生下这小怪物的自己。 就在秦小翔打算放弃挣扎时，此刻房间内原本昏黄柔和的灯光忽然变得大亮，亮到眼前的小怪物不得不眯上眼睛闭上嘴巴，然而光度依旧不停息地增强并汇聚起来，直到全部集中在这小怪物的身上，而後在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之下，小怪物身上迅速窜起一阵浓烟，紧接便随着那团散开来的烟雾而消逝不见。 秦小翔惊异莫名地目视这一切，发现到让那小怪物消失的光源，竟是来自於坐在窗台上的一个小婴孩。这个小婴孩不同於那个小怪物，他身上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袍，脸上洋溢着祥和的微笑，背後隐隐发着有如翅膀形状的柔煦白光，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小天使…… 秦小翔感到周身一股温暖的氛围慢慢拢靠过来，让他不再恐惧、让他安心无比。他想那些舒心畅怀的感觉，应该就是这婴孩带来的，这婴孩究竟是谁？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天使吗？」 他很好奇，想靠过去，又怕碰壁，迟疑不前。只是轻轻地问一声。 小婴孩当然没有回答，因为他不过是个看起来不到一岁的小婴孩。但是他的嘴角扬起浅浅一笑，这笑容却足以表达了他明了秦小翔心中的所有疑问。 当秦小翔还在因这笑容的夺目而迷眩、还在为此情境的意义而思忖时，房间周遭又开始起了变化。 辉芒的光源开始渐渐变弱，小婴孩维持着喜悦的笑脸，随着变弱的光茫慢慢消失…… 这祥和的氛围，这幸福的感觉，他还没有享受够呢！他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消失的一切——「Angel！」 随着他仓惶的大喊，周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 ※ 「小翔……小翔……」 此起彼落的嘈杂声在耳边回荡，时而喧哗时而安静，如此反反覆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经历数回之後，秦小翔终於不堪其扰，视觉器官首先投降。於是他缓缓张开了眼睛，周围的景物一一进入眼帘。 不同於家里房间的床、柜子、墙壁、天花板，以及站在床边紧盯着自己看的康崇焕，跟站在较远处不知在桌上摆弄些什麽东西的mama。 「你醒了，小翔？」 见到秦小翔醒了，康崇焕眼睛都亮了，但他的口吻却很轻柔，并未兴奋到大声疾呼，就怕惊扰到对方。 秦小翔看着康崇焕一身便服，而非是下班後尚未更换的职场西装，再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当下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怎麽会在这里？我们不是……正在吃棉花糖吗？怎麽……」 康崇焕闻言顿了一下，接着便笑了出来：「小翔，你的记忆，该不会还停留在三天前那个下雨的黄昏吧？说来也是，後来你来到院所打了麻醉剂，由於体质的关系清醒得比较慢，所以，宝宝出生了的事，你应该也还不知道吧！」 「什麽、宝宝生了？」 听到宝宝这个字眼，秦小翔显得有点惶恐，他翻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瞧了瞧自己的肚子，果真那里的鼓起不见了，他看到的是一片平坦的下半身。 然而这并没有令他感到开心，那不久前还想吃了自己的尖牙小怪物，立马就浮现在眼前，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於是就将身体连同整颗头都躲进了被子里。 「小翔，你怎麽了？」康崇焕不解地拉开他的被子，深怕他窒息。 秦小翔不只身体、连声音也都在颤抖，「不要、我不要怪物宝宝，让他离我远一点——」 「你在说什麽，宝宝很可爱的。」 「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他是什麽样子，从我得知怀孕开始，他就一直在我梦里现身，如今他发育成形了，从我的肚子里钻出来，变成了一个满嘴獠牙的异形……」 康崇焕听了他这话并没有哄堂大笑，只觉得一身冷汗。原来秦小翔从头到尾都是在这份认知以及这种惊恐的状态下养胎的，那样的心理恐惧与精神压力可想而知，康崇焕深深地为这样的秦小翔感到不舍与爱怜。 「小翔，你听我说……」 康崇焕将秦小翔覆上头顶的棉被给拉下来，盖在他的肩颈上并掖好被角，然後自己坐在床沿面向他，正襟危坐地说道：「虽然现在是个科学发达、技术先进的时代，什麽伟大的成就都有机会展现，什麽不可思议的现象都有可能发生。崇炜这研究狂的行为虽然有时候偏激了点，但他还不至於那麽没道德，让你去怀一个不正常的宝宝，那毕竟也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会做出那种荒唐事的。」 「……」 秦小翔不发一语地看着康崇焕，彷佛这理由还不足以说服他。 康崇焕见他如一受惊小鹿般可怜又可爱，於是耐着性子再继续安抚：「没事的，小翔，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宝宝吧！因为他提早出来了，身体有些虚弱，所以现在还放在婴儿暖箱里。来，我们去看一下，看他有没有像你口中所谓的獠牙小怪物。」 说着，康崇焕就去一旁推了一台放在角落的轮椅过来，此时在床舖另一端的秦母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兜过来瞧瞧，果真就看到已经清醒的儿子。 「小翔，你醒啦——」 「妈，你来了……」 「可不是，孩子出世这麽大的事当妈的怎能不来，虽然来不及参与你生孩子的那一刻，但来为自己儿子坐月子与为自己孙子喂奶洗澡这珍贵的过程，我可不能缺席。」 「谢谢你，妈。」尽管听到自己要坐月子一事觉得难以接受，但秦小翔还是感谢母亲的好意与辛苦。 「傻孩子，说什麽感谢，你跟宝宝的平安与健康，可是给了我最棒的礼物，我还要感谢你呢！」 秦母昨天得知儿子突然提前生了宝宝，就慌忙赶着想要去买炖品锅具及婴儿用品等等的东西带过来看儿子，结果被女婿告知所有东西都已准备齐全，只要她人过来就行了。 康崇炜开车亲自到岳母家去载人，途上禁不住秦母要当外婆了的激动情绪，又绕去市场买了些鸡只麻油米酒食材，不过康崇炜还是再三告诫，小翔的身子因为剖腹手术需要静养数天，短时间内还是不宜食用含酒补品。 康崇炜的工作院所帮小翔准备的月子房间设备一应俱全，尽管厨房就在隔壁间，但房内还是有个精致的小吧台，以便随时供应当下的需求。 把秦母带来这里後，因为小翔还没醒来，就请秦母代为看顾，康崇炜便先去处理自己的工作了。因为都在同一间公司，所以一稍有什麽事，他随时可以赶到。 康崇焕则是因为自己是老板，当天若是没什麽重大会议或访客，他本人其实待不待在公司里都无所谓，有事情就用手机视讯一下即可。 於是这几天他只要有空就会过来，尽管他对秦小翔的关切过於热衷且探望也格外频繁，但是基於自己是秦小翔在遭遇临盆的旁徨与无助时唯一待在他身边、并陪他一起撑过生产到清醒的人，是以他认为别人根本没有资格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的评判或质疑。 康家喜获麟儿固然是可贺之事，但毕竟是男人产子，所以过程都是秘密低调地进行，当然也就没有什麽亲朋好友来探望，护理师与料理师也都是有签下保密条款的，於是照顾秦小翔的任务，大部分就落在秦母以及康崇焕的身上。 刚开始秦母还觉得纳闷，怎麽不是女婿而是女婿的哥哥在照顾小翔？康崇焕则半开玩笑地回她说：「因为我比较闲。」 经由几天下来的观察，秦母发现康崇焕这位哥哥还真不错，不仅人长得帅，谈吐有礼，照顾起小翔来宛如像对待自己爱妻似地温柔得不像话，跟她的互动也没有半点生分与隔阂，见到他比见到康崇炜的机会还多，完全是个模范老公样。 要不是他对自己喊着亲家母，她简直就要以为他是自己的女婿了…… （在那之後过了有一阵子秦母才间接知道，原来康崇焕是个事业做得比自己女婿还要大的大忙人，却完全没有一个大老板的高架子，如此为自己儿子付出到这种程度令她感动得都想跪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