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除臭剂

    俗话说，物语类聚，人与群分。

    胡恒十分热情地向我介绍了他的两个好友，两人则同胡恒一样，十分健壮，只是气质上却与粗犷的胡恒略有偏差：戴眼镜的阿敬看起来沉着稳重，理着平头面目凶狠的大山却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似乎是个老实人。

    听见胡恒介绍我时‘有趣’的形容词，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犹豫着是否再次使出我的独门绝技，抱大腿。不过转念又想，二人作为胡恒的朋友，性情不说完全一致，应该也还算友善。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熟练地扬起一个微笑，大声道出了我精心准备的‘台词’：

    “你好，我叫王齐齐，昨天刚入行。我不惹事，不想当老大，没什么非分的念头，钱全部拿去充饭卡了，不会打架一碰就趴，请多多指教。另外求粗大腿。”

    话毕，心大的胡恒再次十分捧场的大笑起来。其余两人愣了愣，戴眼镜的阿敬则先反应过来，微笑着，回应了我：

    “你好，王齐齐，欢迎来到‘天上人间’，如果有不懂，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力范围内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

    沉稳的外表下，声音意外的温柔。阿敬先是礼貌地询问过我在夜总会的适应情况，紧接着便友好地提出帮助。

    一旁的大山则憨憨的摸了摸脑袋点点头。

    我看二人表情同之前的胡恒一样真挚，无半分做戏的虚假，这才安心下来。

    胡恒和我几人在原地聊了一会儿，便决定找个地方坐下慢慢寒暄。话题难免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比如夜总会新发布的规定，或者是最近进了的哪些新客人，需要留意他们哪些癖好。

    刚入会所的我一时间插不上嘴，就静坐在一旁倾听，也乐得清闲，毕竟若真全都如同胡恒一般热情，我也有点消受不起。

    “嘿，老齐，想啥呢这么入迷，问你话呢......那瓶东西你还有不，记得每天用没？”

    直到胡恒再一次一巴掌拍在了我肩上，差点又把椅子上的我弄得个底朝天，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神游太空去了。

    我连忙回望胡恒，见他神情难得严肃，一愣。

    那瓶东西...是指进夜总会的大门时，经理递给我的那瓶消除信息素气味的‘蓝色喷雾’？

    可信息素消除剂十分常见，特别是在夜总会这种地方，大多数时候是收费供应给客人事后喷试，以免出门和别的客人造成不必要的信息素冲撞。少爷们则一般不会被强制要求使用，毕竟在夜总会上班，信息素浓烈些反而会带来好处。

    除了情况像我一样特殊的，需要隐藏自己的alpha。

    但我从未告诉过胡恒，或者除了经理以外任何人我alpha的身份，胡恒的严肃使我不禁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心一下吊了起来－－－我是alpha这件事被发现了，而这正是此时的我最不想要的。

    可我并不知道刚见面，自己是何时在胡恒面前暴露了身份，也不清楚是以怎样的方式，只好勉强自己微笑着点点头，小心谨慎地等待胡恒接下来的回话：

    “嗯，我这两天都有在用，怎么了？那瓶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我的话，胡恒表情瞬间就松懈了下来，布满棕红色胡须的脸上再次露出笑意，一旁阿敬看出了我刚才的不安，误以为我被胡恒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了，安抚性地解释道：

    “别紧张，老胡只是担心你没有按照规定使用‘除臭剂’。‘天上人间’和其他夜总会不同，接待的客人不希望闻到信息素，所以我们这些‘少爷’必须每天‘除臭’。对了，‘除臭剂’会所是免费提供给我们的，没有必要额外购买。”

    听着阿敬的解答，我终于恰时回想起经理昨日的警告：

    ‘天上人间’的顾客都是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不仅对隐私十分执着，对失控的这一行为也有很强的危机感，所以为了避免不自觉散发出过于浓郁的信味道，学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变得很有必要。

    意识到身份没有暴露，我放松下来后，又对‘除臭剂’这一名称产生了好奇，继续发问：

    “除臭剂...是指蓝色喷雾吗，那和普通的信息素消除剂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区别吧，我也没用过其他的，毕竟用完了直接向那个狗经理要就行了，省钱又方便。”

    胡恒满不在乎地回答。阿敬似乎也并不清楚，微笑着看着我并没有多加补充。一旁一直憨憨笑着的大山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他似乎是三人中最内敛的那一个，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

    “这样啊...”

    我对这样的回复并不算满意，总觉得那瓶名为‘除臭剂’的喷雾与市面上销售的信息素消除剂有些不同，但三人的话题很快蔓延到了狗经理的抠门和臭脾气，我深有同感，便也就没多在‘除臭剂’上多加思考，加入了剧烈的吐槽大会。

    临分别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除臭剂’是还在研发中吗？免费供我们使用，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执着的。”见我再次发问，阿敬像是被我逗乐了，耐心地回答道：

    “副作用嘛，我其实也不清楚，但我能向你保证，它只能给我们带来好处，不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其他的...”

    边说着，阿敬的眼镜闪了闪，有一瞬间让我想起了经理的平光镜。

    “...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阿敬的话语没有摆平我的困惑，反而将‘除臭剂’盖上了一层更为神秘的纱布。可是身无分文的我，为了掩盖住自己的气息，留在夜总会当omega，别无选择－－－当晚临近接客，我看着手中那瓶蓝色的液体，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往自己身上狠狠地撒上一层雾气。

    只不过这次，喷试过后，我试图观察一下身体可能产生的变化：除了除臭剂落在肌肤上不易察觉的蓝色水迹，并且很快便化作透明，我的身体一切如常。经理那边也开始催促，我只能暂时放下疑惑，日后再做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