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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吻

    郑绮带鱼翠来到了一家小型商业舞厅,舞厅门楣上挂着的霓虹灯牌闪烁着炫目多彩的灯光,为夜色增添了几分迷离。

    鱼翠低眉顺眼地跟在郑绮后面。二人刚登上台阶,穿着白衬衫黑领结的侍者立即拉开门欢迎。

    进门之后就是衣帽间,供宾客寄存衣帽和随身物件。侍者上前为鱼翠和郑绮脱去外套。当侍者很客气地要拿走鱼翠的手提包去寄存的时候,鱼翠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侍者把包拿走了。

    侍者引导二人在圆形餐桌边坐下,又问郑绮和鱼翠需要些什么。

    郑绮一边翻看酒单一边问鱼翠:“你想喝点什么?”

    鱼翠一怔,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郑绮:“你是在问我?”郑绮皱眉道:“当然。”

    鱼翠赶紧说道:“我要樱桃汽水……”“两杯冰镇金酒,再来一个火腿奶酪三明治和一份焦糖朱古力布丁。”郑绮打断了她的话,对侍者说道。

    鱼翠:“……”

    昏暗迷离的灯光下,舞台上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扭着水蛇腰唱着,舞池中数十对男女翩翩起舞,他们伴随着歌曲变换着舞步。

    郑绮身体放松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歌曲的旋律,鱼翠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可能是因为陌生的环境,也可能是因为旁边坐着她的继子。

    鱼翠虽然在上海生活已经有四年了,但这是她第一次涉足舞厅这种场所。

    在十里洋场,不管是官员富商,还是学生职员,都喜欢到舞厅跳舞。腰包羞涩的,花上两角钱购买一张舞票,可以邀请夜总会的舞女跳一次舞。出手阔绰的,花一元钱买七张舞票,就会有舞女陪他跳上整夜的舞。

    郑老爷不肯带鱼翠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他解释说舞厅等于换个经营方式的妓院,而且嫖资更贵!

    酒和小食很快端上来了,侍者想当然的将焦糖朱古力布丁放在鱼翠面前,火腿奶酪三明治则放在郑绮的面前。

    待侍者走后,鱼翠拿起银质汤匙准备开吃,郑绮却将布丁挪到自己跟前,再把盛着三明治的白瓷盘推到鱼翠面前。

    鱼翠一肚子怨气地啃着干巴巴的三明治,她眼巴巴看着郑绮舀起细嫩爽滑的焦糖布丁送入口中,敢怒不敢言。

    不过,郑绮嗜甜的口味倒是和郑老爷如出一辙。

    三明治吃得鱼翠有些口渴,她下意识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芳香酷烈的酒液涌进嘴里,鱼翠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鱼翠不会喝酒,郑老爷从不让她喝酒,说是鱼翠已经够傻了,喝酒会变得更傻。

    郑绮发现了鱼翠不会喝酒,他笑道:“好喝吗?”鱼翠呆呆地答道:“太辣了,而且有一股奇怪的香气。”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让人有咬上一口的欲望。

    一曲终了,歌女并不停歇,又唱了一首,娇媚动人的歌声通过麦克风传达到舞厅的每一个角落,卷起夏日火辣辣的风情。人们的舞步伴随着歌曲也变得欢快起来。

    郑绮抿了一口金酒,冲淡了布丁的甜腻。他站起来,向鱼翠伸出手。鱼翠吃惊地仰头看他:“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来教你。”在郑绮的催促下,鱼翠犹豫着把手放在郑绮的掌心。郑绮顺势搂住她的背旋转着进入舞池。

    “身体放松一点。”郑绮察觉到鱼翠的后背十分僵硬,鱼翠“哦”了一声,接着就踩到了郑绮的脚。

    “对不起!”鱼翠赶忙道歉,她很努力要跟上郑绮的节奏,但手脚却不听使唤,差错频出,鱼翠越急越慌,一连踩了好几下郑绮的脚。

    郑绮耐心地引导着鱼翠,让她贴合自己的舞步,鱼翠慢慢地能跟上节奏了。她不由得露出开心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郑绮突然很想吻她,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被吻住的瞬间,鱼翠的瞳孔放大,她怔怔地看着郑绮,瞳孔里面似乎有斑斓的星河在流淌。

    耳边骤然安静下来,仿佛舞厅内只剩下郑绮和鱼翠两个人,她与他十指相扣,身体亲密地贴合在一起,互相传递着体温。

    鱼翠率先反应过来,她猛地推开了郑绮,郑绮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周围的舞客投来了惊讶的目光,鱼翠茫然四顾,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郑绮面色阴沉,他一言不发拉起鱼翠,将她生拉硬拽拖到盥洗室。鱼翠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她畏惧地连连后退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被抵到洗手台边上,退无可退,郑绮捏住她的脸颊,语气阴冷地说:“闭嘴,你这个婊子!”

    “都不知道被我睡过多少次的烂货和我装什么贞洁烈妇,真是可笑之极。”

    鱼翠面色惨白,她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郑绮却没有停下对鱼翠的羞辱,他的手抚摸上鱼翠的大腿,顺着丝滑的玻璃丝袜往上移动。

    修长的手指挖弄着rouxue,很快手指上就沾了一点湿润。“小逼已经很湿了,是不是很想要男人的大jiba插进去?”郑绮语气嘲讽地说道:“你的身子这么浪荡sao贱,一定被很多男人上过吧!”

    鱼翠的眼泪掉了下来,“不,我没有。”

    “什么没有?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你这个婊子没少和野男人偷情吧?”

    鱼翠承受不住他百般的羞辱,带着哭腔说道:“我没有,我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

    她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很没出息地哭出声来,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我不是……不是婊子,你不可以……这么说我,我不是……”

    就在郑绮即将扯下她的内裤时,鱼翠的眼泪滑落下来,带着一点灼热烫到了郑绮的虎口。

    郑绮忽然松开了鱼翠,他的脸色并不好,鱼翠还在哭泣,郑绮不耐烦地甩下一句:“把衣服穿好,跟我回家!”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门铃响了两声,才有下人姗姗来迟。阿昌不耐烦地打开门,猛然发现摁门铃的人是郑绮,他立刻收敛了怠慢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阿昌对着郑绮又是打躬作揖又是问好,他突然瞥见郑绮旁边站着沉默的鱼翠,阿昌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了:“嗯?太太!”鱼翠神色尴尬地对他点点头。

    阿昌一脸讶然地看着他们,他想不出来太太和少爷为什么会同时深夜归来。

    听到鱼翠回家了, 奶妈抱着哭啼不休的茜茜匆匆下楼:“太太,您可总算回来了,小姐睡醒了找不到您,一直在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鱼翠连忙放下包,她接过女儿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拍打着襁褓,茜茜的小脸哭得红彤彤的,这让鱼翠心疼极了。

    茜茜在母亲的安抚下渐渐止住了哭闹,她依偎在鱼翠的怀抱里,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恰好看见正在脱外套的郑绮,茜茜立即挥动着藕节般的胳膊指着郑绮,咿咿呀呀喊个不停。

    郑绮没有理睬茜茜,他目不斜视地从鱼翠身边走过,直接上楼去了。

    茜茜望着郑绮离开的背影,她一脸失落地垂下手臂,鱼翠下意识紧紧抱住孩子,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这是郑老爷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