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结局（上）是神不懂爱

    妖兵的呐喊和号角很快传入神界，上一场战役两边都死了不少将领，谁都没想到中异连休整都不休整，直接出战了。

    圣殿。

    摆满永生花的长桌前众神围坐，西法看着中异发来的最后战牒，上面列举了一系列开战理由，以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加重加粗的字体写着：归还女王，归还被爱神附着的身体。否则，这场仗打到最后必有一族陨灭。

    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西法放下战牒，清透如宝石一般的绿瞳在周围四个人身上扫了几眼。

    许久不过问战事，他都快忘了前面还在打仗。

    被目光扫到的一瞬间，瑟莉雅身体一颤，呼吸促了半拍，老老实实站起来：“主神宽恕，是雅雅心急了。”她记着红海树底的那一幕，一看到西法就克制不住回想，似乎被视线扫过的地方都烫了起来。

    西法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去，在欲神的位置停下，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袖管，道：“轻敌，一条手臂换一个教训，不算亏。”

    伽尔头低下去，起身道：“主神宽恕。”

    “你们两个在这场将功抵罪，可让气象之神和灾厄之神辅助，带着其他人下去吧。”西法吩咐完，众神有序撤离，待周围安静下来，他依旧看着前方，淡淡道：“璃神女又是怎么回事？”

    “技不如人。”芙璃坐在座位上没动，如往常那样不冷不热，“主神宽恕。”

    “我的宽容是有限度的，你的技不如人没限度吗。”

    西法语气轻稔，声音是温和的，样貌是自带圣光的，没有质问，没有咄咄，就像多年好友随口开了句玩笑。

    当然，也不会有人真觉得自己和他是朋友。

    “神界还存在限度吗？”芙璃反问。

    西法用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演了整个三界历史，想波动估计也不容易，她深深看着他道：“挑起这场战争的原因你当真不知？中异平白死了那么多战士，他们有什么错？不过是想让主心骨回归，他们错了吗？”

    “众心在我之手，回哪儿去？”

    芙璃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发誓不对中异动手，你尽可试一下她会不会留下。”

    “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所有人都要爱你、敬你，对你唯命是从，对你毕恭毕敬，突然出现一个会反抗的就要囚在手心，接受一个人不喜欢自己就那么难？”

    西法对此全无反应，抬了抬手，示意她安静。

    芙璃一愣，看向门口。

    圣殿外起了sao动，噼啪清脆的声音好像是手掌打在皮肤上，响了好几个来回才停，一个尾音上扬的女声在质问：“谁让你跑到中异基地的？”

    “我有什么错？！”瑟莉雅刚出门就被摁头打翻在地，在圣殿开会她不敢套别人的身体，那十几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自己脸上。

    周围全是人，她下不来台了，捂着肿起的脸，大声道：“中异那边的主将杀了神族近十万人，还把伽尔弄成这样！我只不过捅他一刀，在伤口留了厄化之力，死不了活不痛快而已，主神都没打我，哪里轮到你来打我？！”

    围观的群神也纷纷附和：“没错！妖族不义在先，火神难道要袒护那群小妖？”

    “希望火神能分清大事小情，对得起主神长久以来的宠爱，若继续我行我素，相信轮回塔并不是新生的开端。”

    “主神跟前，你怎敢动粗，请放开瑟莉雅大人！”

    瑟莉雅的话引起其他神族的强烈共鸣，显然大家早就对火神的作风不满了，平时睁一眼闭一眼，他们忍也就忍了，此时妖兵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每个人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几个资历稍厚的中阶神排成一排，右手搭在左肩上，面向圣殿道：“请主神指示。”

    也就几秒，西法的声音从圣殿传出：“一个上神能不能得到认同，取决于他的功绩。”

    中阶神道：“那就请将火神派往前线，若中异退兵，我等自然对神上的眼光、对火神大人的行为没有异议。”

    “允。”

    西法嘴角在笑。门外的众神看不见，芙璃却看得一清二楚。让池露以神族的名义上战场，不管她动不动手，只要露面，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也曾找池露谈过话，列了几个离开神界的方法，被一一拒绝，孩子大了根本管不住，她恨她杀了池羿，不愿见面，更不愿细谈，只是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和西法周旋。

    会议结束后，众上神都在盘点部下，准备出战。

    一席白纱长裙的神女局促站在阴影中，碧蓝瞳眸透出几分担忧，知道自己说话会惹厌烦，便从身后拿出两片翠绿的叶片。

    池露看了一眼道：“用不着，拿开。”

    芙璃叹了口气：“世界之树的叶片泡在圣泉里，叶脉泡涨之后咽下，可以有效阻断生命发育。小杰受伤还不知怎么样，你也别让我担心。”

    池露脸转到一旁，不想看她那副忧国忧民的小媳妇样儿，哼道：“早干什么去了！我说用不着了，听不懂吗？”

    芙璃一怔，用力扯过她的手，强压着声音问：“你这段日子到底在干什么？想留下？别傻了！他根本没有心！等你有一天不再反抗了，乖乖顺从了，他还会另眼相待？一段健康的感情不是这样的，你总不能永远扭曲自己的爱情观，顺从他的喜好演一辈子吧！”

    “尊贵的神女大人，你是活在什么童话世界里？”池露惊讶，随后一笑，“给那种人留后代，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她甩开芙璃抓在手腕上的手，伸展了下身体，丝毫不顾念身体里还有个东西，一边热身一边道：“赶紧备战吧，前线打那么激烈，不凑个热闹都对不起这出全员大戏，狗男人不是喜欢玩么，我给他个大惊喜。”

    与此同时，瑟莉雅在圣泉旁边用沾湿的绢布擦脸，神界所有水池承载的水都叫圣泉，有净化祛瘀的功效，并不是稀缺资源，她却偏偏选了主神寝殿旁边的这一个。

    西法从远处归来，身上穿着白衣，肩上一个纯白的小褂子披风，连紧贴手部形状的手套也是一尘不染的，到处彰显着圣洁。

    “神上……”

    “怎么没去战场？”西法问。

    瑟莉雅顿了一下，跟着他慢慢走进了神耀殿。虽是寝殿，进门区域用琉璃屏风隔开的地方还可以办公，处理紧急事务之类的。

    西法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往里面走了。

    瑟莉雅站在桌前问：“神上真的在意这场仗吗？”

    “不在意。”

    “那为什么还要打？中异开战的理由您从来没有给大家看过，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些事不是你可以问的。”西法抬头看向她，“我能告诉你的是，开战理由明确提到让你归还附身的那具身体，你让我很困挠。”

    “神上，我只是想帮忙，给他们添点麻烦。”

    “你的意思是，你不帮忙神界赢不了？”

    “当然不是！对不起……”瑟莉雅垂着头，珉了珉唇，背在身后的两只手在轻微颤抖。

    她来的目的当然不是问战事，而是……

    她一咬牙，拉开腰后系带，柔软的白裙垂落。

    白皙无暇的女性神体展露在眼前，不算大的乳rou形状很圆润可爱，柔和腰线下连那最隐私的部位也干净到没有任何瑕疵。

    惊讶一闪而过，西法匆忙转开目光，道：“你不该这样，把衣服穿好，出去。”

    “我……我喜欢神上，”瑟莉雅鼓起勇气，声音发颤却很认真的恳求，“我愿连同世人一起爱您，以此换您的无上宠爱，就一次，好不好？”

    她绕开桌子，赤裸着身体到西法面前，小心翼翼去解他的神袍。衣裳冰冷，隔着温热的肌肤，一颗扣子解开，露出里面莹白的男性身躯，她凑近，在锁骨上亲吻，即便这样简单的接触，已让她爱意骤涨，克制不住的伸手探入裤下。

    指尖触碰到火热的巨物，她吃了一惊，脸颊酡红，又因第一次握住男人的身体，很不得要领，刚揉捏了两下就听头上传来一声：“退下。”

    瑟莉雅不敢再动，声音弱到几不可闻：“就一次，一次好不好？”

    “没有任何一个神女像你一样渴望渎神，三番两次来到主神寝殿。”西法冷然起身，扣好衣服，“我很失望，若真想奉献身躯，不如去战场为我奉献。”

    “呜……”毫不留情的拒绝，瑟莉雅没忍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真的什么都豁出去了，用尽了勇气脱衣服，又用了全部的力气走到他面前，她献上自己的初吻低声讨好，只换来了失望……

    这殿内，一个赤身裸体，一个衣物完整，她再是厚脸皮也没脸呆下去，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裙，捂着脸跑了。

    是她不该心生贪念，妄图亵渎神明。

    为什么那个女人就轻而易举？

    为什么！

    “哟，这是献身被拒了？”池露笑盈盈看着没头苍蝇一样跑出来的红脸小矮子，还特配合的叹了口气，“老男人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美女主动献身都硬不起来，也不怪你。”

    “什么硬不硬的……”瑟莉雅听的耳热。

    “就他下面阿，那么大个玩意儿你没摸到？亏了，以后再也摸不到大的了。”

    “......”

    池露踩着台阶上来，裙摆的白色碎晶拖了一地，恰逢西法把门推开，神色不悦道：“别闹我，进来。”

    池露只是来通知一声，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希望西大神别反悔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是你亲口放我出去的，后果自负。”她甩下这句就要转身。

    西法抬手，手心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把人拉回到门里。两人距离靠近，说话声音就低了很多，他问：“你还回得去？”

    “你管我怎么回去。”池露面无表情顶撞。

    话音刚落，大门砰的一声闭合。

    门里门外将三人彻底割裂成两半。

    瑟莉雅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愤恨，嫉妒爬满整个内心，她召了自己的军团，再也不留念的走向前线。

    这一回打到光耀之门的妖兵比之前还多，黑压压的人头几乎填满整个神界大门区域，多了三四倍不止，估摸着有二三十万，副将有三人，全部是异君。

    正常来讲，副将是要带着大部队冲锋陷阵的，打散阵型才好让主将击破敌对，那三人的站位却很特别，看着错落，实际全都靠近后方黑雾浓重的中心圈，明显是把那里围起来保护的状态。

    漫天的黑雾让人心慌，瑟莉雅叫出神器，抬手划了个大屏出来，场景放大后，终于看清被异君围起来的那部分。

    圈中心是四个治愈师，一个邪魅异常的男人坐在沉金色的座椅上，腹部伤口缠绕着灾神的诅咒之力，止不住一样往外渗血，那几个治愈师不停在帮他治愈。男人皮肤极白，不知是失血还是本身的肤色，即便受了这样磨人的伤，眼神也很冷静。

    他静静在那里坐着，唇形几乎没怎么动，滚着金色闪电的侵蚀术一个接一个的投向应战的神族兵将。

    风吹浓雾，狂沙卷起。

    一阵异象后，因为伽尔带着气象之神在cao控天气，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神界下雨，千年奇遇。

    瑟莉雅挥手让自己的军团加入战局，保证神族在战场上的人数不低于对面。

    她低头看了看一起带来的那个萝莉替身，发现她早清醒了，直愣愣盯着黑雾最浓烈的中心圈，眼泪断线一样往下流，却没哭出一点声音。

    “说起来也要感谢你。”左右目前无事，她便和她聊了起来，“如果不是你，那一刀不会那么简单，简单到——比我想找个身体附身还容易。”

    夜以蜜一窒，泪水夺眶而出：“伤口……是我刺的？”

    “是啊，不光身上的伤口来自你，”瑟莉雅慢腾腾在她左胸上方拍了两下，“这里，也是你。”

    她笑了笑，天真的表情说出最残忍的话：“知道你对他说了什么吗？嫌弃他的出身，嫌弃他的过往，厌烦他除了你之外拥有过其他女人，你说烦了腻了分手吧，于是你们就真的分手了。哦，对了，现在也是。”

    蔚蓝的眼里慢慢没了光彩，夜以蜜心脏紧缩着疼。

    那时在红海，北杰手臂上都是划伤，一遍遍问分不分，她恨自己不明白他想要的答案，明明心已经被伤成一片片的了，她缠着他说想要，他还是心软了用所有温柔来满足。

    “别那么难以接受，”瑟莉雅继续说，“我是爱神，这三界没有任何虚假爱意能逃过我的眼睛，附身只是替你说出心里话而已，你若真的不在意，我说出来他也不会信。你们心里早有隔阂，就算没有我出现，分开也是迟早。”

    “不是...不是的...”夜以蜜抱着头晃了晃，一点点甩开那些不停灌输过来的负面想法。

    她被人护在手心疼爱过，自然明白爱情不是眼前的战局，用单纯的输赢就能判断高下。

    两个性格不同、经历不同的人在一起当然会有摩擦，她和北杰在一起的那一刻就知道要磨合，这些只是很小很小的问题，真正重要的是愿不愿意交付，愿不愿意理解，帮衬彼此一步步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她站起身，哭红的眼睛委屈又闪着动人的微光，一字一句问：“你真的，是爱神吗？”

    瑟莉雅僵住：“你说什么。”

    夜以蜜擦了擦眼泪，稳下来心绪道：“我曾经很敬佩父神西法，三界都知道他的功绩，觉得他这样的人不会出错。但恕我直言，他会出错，他也许只是个普通人，因为他封的爱神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没尝过被爱不懂爱，怎么会拥有爱人的心，也就无法正确教导世人爱这个字。或许芙璃才真正适合这个职位。”

    瑟莉雅瞪大眼睛，倏地上前捂住夜以蜜的嘴：“你一个低贱的妖民懂什么！神是不会错的！我当然懂爱！我比任何人都要懂！”

    “唔！”夜以蜜痛苦的捂着脖子，她不停挣扎，却依旧挡不住瑟莉雅情绪激动的话。

    “芙璃也配当神？生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私生子，怕主神发现又往下界扔，她以为扔了就没人知道吗！那晚婴儿哭声那么大，谁不知道她做的那些蠢事？给她留最后一丝面子，不想拆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