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成人啦 吞吃入腹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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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公交车回家。下了车,照例看一看屋子里面有没有说话的声音,知道男人今天没有提前下班,这才摸出兜里的钥匙开门进屋。下午四五点钟,太阳还明亮得很,屋里只有一扇窗户,因此能挤进来的光线也很有限。 玻璃上的光有点像蜻蜓纤细薄弱的翅。 季无忧很自然地在稍暗的阴影里换好鞋、放上书包,东西都放好后,才往里走了走去开灯。劣质塑料小喇叭的声音尖得刺耳朵,听起来像极了马鸣。陈长明站在餐桌边上,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水果奶油蛋糕。他似乎也察觉到喇叭发出的声音不太好听,吹了一声之后就把喇叭放下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宝宝生日快乐。”他小声说。手指了指桌上的蛋糕,示意男孩低头看一看。 陈长明眼睫忍不住颤动,rourou的嘴唇微微张开,乌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季无忧无端地想到把心爱的蜂蜜送给别人的可爱小熊,爪子紧张的绞着,连气息也放轻了。 季无忧在男人的注视下挖了一小勺蛋糕放进嘴里。廉价奶油的味道并不好,水果似乎也不太新鲜。 他勾起唇角,眼睫如欲飞的蝴蝶,橘黄色的阳光投下一层碎金,白色的奶油沾在殷红的唇上,薄唇翕动,眸子里的情绪似是夜间潮汐翻涌的海。 他说,“我最喜欢爸爸了。” 这似乎是一种馈赠,一样回礼。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点点变质,成为某种占有最初的宣告。很多时候,你遭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时,你该停下仔细想一想。这样便会发现,一切事物都有它并非无声无息的开端。 —————— 八年后。 医院里。 “你要死就一个人去死啊。”青年有一双长而大的眼睛,眼尾划出漂亮而多情的弧线。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角落处跌坐在地的男人,暴风雨似的暗沉在眼底涌动,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又像是凶手在人质耳旁神经质的絮语。 雪白的额角上青筋跳动,似乎即将劈开皮rou。他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些什么,紧紧攥起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了墙壁上。 “我……我不知道会、会弄成这样……我……”男人瘫在墙角,无力地摇晃着脑袋,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深色的液体滴落到地上,洇出一片红色来。 手术室的灯变了颜色,青年紧张地跑过去。 “没什么大碍,刀口缝上了,心肺都没伤到 , 好好休养修养就可以了,就是腿可能恢复地会比较慢。”医生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三十岁了的男人轮廓更深了些,眼窝因为胶原蛋白的流失稍稍凹陷,鬓角略微染了点白霜。八年前,他以为二十三岁的男人应该有三十多了:毕竟他长着一张黝黑粗犷的脸。而如今,他倒是真的三十岁了。 “爸爸……跟你说了好多次了,离他远一点。”白皙的指尖温柔地滑过男人的脸颊,他的神色有些过于亲昵了,温柔也有些不大对劲。举动间没有一点对于父亲该有的敬畏,反倒更像是对爱人的贪恋。 伤口上的纱布挡住了他的手,于是他面上的表情在瞬息间如同活字印刷版重组构建,西伯利亚的冬季风骤然席卷了盛夏的平原一般。 蜂蜜灌溉的眸子忽然像是被冰封住了。他起身,轻轻地、轻轻地在那片白色的纱布上印下一吻。 “爸爸,怎么办……我想把你锁起来了呀。” 说过太多次了,离刘成远一点,不要再跟他往来了。爸爸,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他这样一个老鼠似的东西,迟早会把你染的脏兮兮的,然后带着你一起在垃圾场里流浪,野狗也敢来欺负你们。这时候,你让我去哪里寻你呢? 低头伏在男人的胸口,鼓鼓囊囊的肌rou撑起了素白的病号服。他掌心下是男人厚实的胸膛,心脏在里面有力地跳动。直至这一刻,他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男人被他抓在掌心了。 铃声在静谧的病房里突兀地响起。季无忧快步走出了病房,接起电话,在走廊处站好,目光牢牢地锁定着里面躺着的男人。 “人找到了?”瞳孔中暴戾的情绪稍稍平复,季无忧压低了声音,握住手机的手逐渐收紧。他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不断说着话,半晌,那边才停下,似乎是在等他下决断。 他在男人鬓角发现了几根白头发。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有白头发的,这和人总会变老是一个道理。可是,男人才三十岁,正值壮年。他住进男人家里没多久,就发现了他的细心谨慎。于是给他放钱的频率不得不压到最低,尽量放的让男人察觉不到。他以为他是在变相地养男人——他忘了,一个没有多少积蓄的成年男人要养活一个孩子需要花多少钱。 更别说陈长明还常常接济刘成,时不时的还要给领居独身的老人们送些吃的。 他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一个人。 “瞎了眼的东西……”轻声咒骂了一句,舌尖抵了抵上颚,季无忧抬手扭动病房的门把手,一字一顿道,“不用活了。” ………… 刘成并没有想到,他带着陈长明出来赚外快会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下半年季无忧大学的学费加上生活费林林总总起码要一万多。陈长明的二姑年初查出来得了乳腺癌,手术费用还要好几万。陈长明硬是着急得嘴上起了燎泡。 铁路公司这几年效益越来越差,工资常年不涨,物价现在又贵的出奇。刘成索性带着陈长明出来在业余时间找点其他的活干。陈长明生的高大壮实,两个人就在建筑工地干了一个月。 昨天本来是该给工钱,刘成找了工头谈钱,结果人家直接翻脸不认账,刘成气不过,就跟人家动起手来了。可是一个人怎么会是一群人的对手?陈长明听见他叫嚷的声音赶过来帮忙,谁知道那群人打红了眼开始拿上家伙了,陈长明替他挨了两铁锹。刘成头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血也可以像喷泉似的往外大股大股地喷溅。 他站在门边儿巴巴地望着里面。病房里,季无忧正趴在陈长明枕边睡觉。 刚才因为心里头愧疚,被季无忧训斥了一通;这会儿刘成才反应过来这事儿不该——怎么说,他也是季无忧的叔叔,哪里有晚辈教训长辈的道理。可是季无忧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年越来越叫他看着害怕,好几次他还听见季无忧给别人打电话,说话的语气和言辞都骇人极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明明是才成年不久的小孩子,身上的压迫感却能叫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发怂。 站了半天也没鼓起胆儿进去,脸上的伤口又实在是疼。刘成转悠了一会儿,估摸着陈长明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自己就上科室里头看去了。 “……啧啧啧……病房看起来还挺贵。”刘成随口念叨了一句,捂着脸匆匆转身走了。 ………… 身上很重,腿和肚子都酸酸涨涨的。 陈长明拧着眉毛睁开眼睛,略略偏头,便看见了枕边趴着睡的季无忧。 他已经半年没有见过他了。这里虽然也是城市,可是终究比不过繁华的沿海和首都。季无忧大学在首都上,陈长明总不乐意让他回来,只想让他在那里好好逛逛大城市,最好能够在那里扎根——他虽然不明白许多事,但是大城市里人的生活会更好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男孩原先小小挺挺的鼻子现在像是雕塑;那双圆圆的眼睛也变成了灿若桃花的模样。好像昨天还是那个矮矮小小的孩子,眨眼间便长成了个翩翩少年郎。 “爸爸,你现在饿不饿?”或许是男人的视线太直接,季无忧从梦中醒了过来。把身上披着的小毯子挂在椅背上,季无忧起身打开保温杯,感受了一下保温杯上方冒出的热气,这才倒好一杯水放到了桌边,小心地把男人的病床往上调了调,让他能够坐着。 “有点。”男人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肚子应景地发出了咕咕声。 “你洗完了,我就去买。”季无忧笑了笑,起身到卫生间端出来了两个小盆,把牙杯倒好水、牙刷挤好牙膏后一齐端到床边,让男人慢慢洗漱。 楼下有几家包子铺,味道都还不错,陈长明最喜欢中间那家的粗粮粉丝包和牛rou包,没事的时候总乐意老远过来买几个。两边原来是汤面铺子,不过半年时间就都换了。 买了十来个包子之后,他又到新开的煎饼铺买了几张饼,装好粥后才走上楼。果不其然,刘成歪歪扭扭地靠在陈长明病床边上,把男人挤的往一边偏。瞅见他来了,十分自然地伸手来接早饭。 季无忧面无表情地把便宜煎饼扔给他,顺势把人拽下来,又拿着毯子铺在了刘成原先坐着的地方,这才坐上去,将热乎乎的包子捧给在手心吹了好几遍后递给男人。 “伤口是不是很疼啊?”季无忧轻轻地搅拌着小米粥散热,一想到昨天接完电话赶去工地现场、男人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眼前就一阵阵地发黑,“都说了很多次,做事小心点,该跟什么人一起不该跟什么人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他这话不是说给陈长明听的。男人简单的语言处理能力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但是心思活络如刘成,必然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但凡刘成识人眼色一点,他就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还来找男人。 “cao——你这小孩儿,昨天算我忍你了,今天又他妈说什么——”话说了一半,刘成觉得嘴巴有点干,抬手准备去拿粥才意识到自己还吃着人家的东西,只好硬生生调转语气接着道,“——不好的话啊!跟你爸爸说话得直接点!这样他才能长记性!” 语毕又冲着陈长明道,“都说了问题我自己解决,你说你替我挡什么啊,哎呦,你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宝贝儿子不得弄死我。” 男人并没搞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看见季无忧的表情并不好看,便觉得他可能是饿了,筷子夹起一个圆乎乎的包子凑到季无忧唇边,边吹边轻声道,“宝宝也吃!” 柠檬牙膏的味道在鼻端轻轻拂过,季无忧盯着男人艳色的舌尖,眸子里晦暗的东西一点点流转。他张口咬住了包子,牙齿咬穿丰腴紧实的外皮,里面温热的汁水尽数撒在唇齿间。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都不敢这样直接的、狂热的看着男人。高考那一年,他本来并不打算去首都的。可是季瑜放任了他太久,终究忍到了底线,他不得不听从季瑜的话奔赴首都。这一次奔赴,何尝不是因为对男人所产生的背德情感的逃避。 十五岁时,他青春期的第一次梦遗,是想着在厨房做饭的男人。旖旎的梦境里,纤瘦的少年把高大结实的男人压在案板上狠狠地cao干。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许多年,他都在避免和男人的目光接触。 “宝宝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啊?”陈长明吃完一个包子,犹豫半天,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乌黑的眼睛望着季无忧,青色的胡茬随着唇部说话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陈长明从来没有过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小幅仰头来止住鼻尖的酸意,季无忧勉强勾了勾唇,低声道,“刚好放暑假,要在家里待上将近两个月呢。” 男人脸上瞬间像是萎靡的植物得到了光照,眼睛星星似的发亮。陈长明的的确确是想他了。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六年,单调的日子里因为小孩子的存在多了缤纷的颜色,照顾季无忧已经成了他生活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男人其实说不出来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感觉。只是每天回家,还是会下意识地轻轻开门,害怕惊扰了客厅里写作业的男孩。虽然那个孩子早已经离开这里,前往大城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