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雌虫德维特
费耶特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些孤僻。 他有意识地逐步增加外出时长和次数。 先是坚持每天都早上出去跑步。他会在朝阳洒满全身时，对着恒星挥手道早安。恒星的光芒破开薄薄晨雾，洒满他周身。这是安布利在回应他的问好。晨练结束，他回到自己的起居室，宅一整天，跟着教育类AI和绿绒绒学习雄虫初级学校的知识。 逐渐适应后，某一天，他决定在外面吃午餐。 费耶特将起居室里准时自动出现的餐点放在竹篮中，让绿绒绒带路，准备找个风景好的地方野餐。 绿绒绒将他带到高亭。 高亭里的用具一侧换成了矮墩和圆桌，另一侧还是坐垫和各种柔软的抱枕。费耶特坐在矮墩上，高度刚刚好。还是这样坐更舒服。 他去过的地方，下次再去的话，各种细节一定会格外契合他的喜好和习惯。有些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偏好也会被照顾到。 这种体贴让他觉得又感动，又惊悚。 费耶特打开竹篮时，突然闻到一股无法忽视的食物香气。他奇怪地四处张望，看到德维特手持托盘正拾级而上。 德维特站在高亭最后一级台阶上，笑着对小雄子说：“午安，费耶特。我可以进来吗？”阳光落于发梢，显得他一头金发暖融融的。他身穿一件连身白色衣袍，双肩有锁扣似的金色装饰物，装饰物间露出锁骨和隐约的胸肌轮廓，上衣有布料自然垂下产生的漂亮波浪状褶皱，中饰腰带，下身是一条长度到大腿中间的裙子。 身穿运动服的费耶特有点犹豫自己的着装是否不够礼貌。是的，他晨练完，想到中午要出去吃饭，就干脆一直穿着可以外出的运动装。他看向绿绒绒，想得到一点提示。绿绒绒顶着一双豆豆眼萌萌地看着他。显然他们毫无默契。 “请进。”费耶特挺直后背，企图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 德维特单手抚胸，向小雄子致礼，然后将托盘放在圆桌上，揭开罩盖。 香味扑鼻！费耶特一瞬间什么都忘了，眼里只有美味佳肴。 德维特很贴心地及时说：“请尝尝。” 费耶特挥舞餐具，快乐地享受美食。每日在起居室里自动出现的餐点也不差。但和眼前这顿比较的话，自动出现的餐点就只能被称为没有灵魂的食物了。 沉浸在享用完美食的余韵中，费耶特想着，要是身后有个靠背就好了。他将头环往外扯开了一点点，裹挟着他愿望的精神力奋力挤出一丝，扑进矮墩里。 矮墩微颤，“噗”地一下长出了靠背不说，还冒出了扶手和腿垫，把自己变成了一张舒服的躺椅。 往后一靠，费耶特懒洋洋地眯了眯眼，就是这个角度阳光有点晒。 德维特察觉到费耶特的需求，站起来背过身，放下高亭内的纱帘。 他的袍子居然是露背装！ 随着手臂抬起又放下，他后背的肌rou隐现。脊柱处浅浅的rou沟一路向下，直到快露出臀缝了，才有布料出现。饱满的臀rou撑起衣料，腰臀线条相当好看。 费耶特睁大了眼睛。 迎着小雄子的视线，德维特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穿，可能有些别扭。”话语中透露出来的生涩令费耶特产生了些微的亲近感。小雄子下意识想，原来这只雌虫也不是游刃有余的。 “谢谢。很好吃。”费耶特转移了话题。 德维特笑了，很开心的样子，神情中透出一点儿小得意。 “……是你做的？”费耶特再次睁大眼睛。 小雄子因为惊讶而眼睛圆睁的模样十分可爱。德维特笑容更灿烂了，点点头。 自此之后，费耶特每天中午都去高亭，吃德维特变着花样做出的美食。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费耶特想换个地方吃午餐，看些新的景色。 德维特蹲下身敞开怀抱，“我带你看看其他地方。” 小雄子犹豫了一瞬，钻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德维特抱起他，背后展开虫翅，稳稳地飞至半空。见小雄子没有害怕，德维特加快飞行速度。他带小雄子看了几处适合户外进餐的地方。小雄子选定了其中一处后，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云雾。 “那是古山的边界。”德维特说。 “边界外有什么？” “想去看看吗？”德维特与怀中的小雄子对视，“你可能会害怕哦。” 小雄子颇有气势地往前一指，“去！” 德维特愉快地笑出声，“得令！” 德维特直冲边界处的云雾而去，越飞越快。耳边风声呼啸，费耶特心中涌起对未知的紧张和期待。 他们一头扎进云雾中！ 费耶特眯着眼，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德维特抱着他继续高速飞行。眼前豁然开朗—— 一望无际的瓦蓝的天。 费耶特回望，发现他们是从一朵巨大的云中飞出来的。抬头看，天空透彻至极，好像再向上飞一段就能冲出马丘比丘星。 德维特带着他飞远了一些。他看到古山居然是一座悬于云上的浮空岛。再飞远一些，他发现那些云雾好似组成了长袍的下摆。更远，云雾组成的衣袍蔓延向上，及至最高处，头戴光耀王冠的雄虫垂眸俯瞰大地，神情平和又悲悯，张开双手，似乎在拥抱星球上的所有生灵。 费耶特仰望着似真似幻的巨大圣像，被震撼得一时失语。 德维特眼中倒映着雄虫的身影，热烈地说：“向您介绍：母星守卫者、盖亚使徒、第七使徒军团大统领、马丘比丘星领主，安布利殿下。” 王冠最耀眼处，便是为整座星球提供光和热的模拟恒星。 “凡所及处，皆是殿下的荣光。” 顺着德维特指引，费耶特往下看—— 山川湖泊，生机勃勃。 多维度的立体繁华城市星罗棋布，是大自然中最绚烂多彩的区域。 地面至太空有数条航道，各式飞行器往来其间，拖出连绵不绝的白色轨道。 有虫族留意到从古山上飞出来的雌虫与小雄子，很是热情地在飞船外壁上显示一行字：你好啊！ 隔壁飞船看到了，也跟着在外壁上写：你好！ 狂欢节即将到来，整颗星球都洋溢着欢快的情绪。 越来越多的往来飞船上出现了打招呼的话语。有的是注意到了悬浮在古山附近的雌虫与小雄子，有的是跟附近飞船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感知被限制的费耶特不知道这番热闹。 德维特讲给他听，小雄子的脸也染上笑意。 费耶特开始期待狂欢节。 某一天午餐后，费耶特睡着了。他躺在一张林中软榻上，乱梦一场，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但梦中那种快乐令他心里暖洋洋的，他沉浸在这种感觉中，睁开眼。 不远处，德维特坐在软垫上，一只蝴蝶落在他的发梢。英俊的金发雌虫微微抬眼看向费耶特，满眼喜乐，还有一点儿小得意。 费耶特恍惚中，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另一重美梦。 在这份美好中，他们对视，直至蝴蝶翩然飞离。 费耶特向德维特伸出手，近乎呢喃地说：“过来。” 德维特移至小雄子手边，低头，让小雄子的手搭在他头上。 费耶特的手仿佛陷入一丛浓密的海藻中，顺滑微凉。他知道，这头金发也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本该提起警惕性，对此感到些微厌烦的。 但是在这暖阳下，经历一场美梦，再是一段比梦还美的对视后，他不忍心为这美丽的金发关联任何负面情绪。 他放任了自己一会儿。 手指插进金发中，好似手指在金色海洋中潜泳，不时浮上水面，再一口气深埋其中…… 德维特对小雄子笑，似乎被小雄子摸头发是无比快乐的事。 这份快乐如此澄澈明净，无法不令费耶特动容。 心脏为此怦怦直跳，费耶特却同时冷酷地自问：这也是为我特地挑选出来的吗？ 翡反问：你能享受为你量身准备的美食，为什么不能放心享受与德维特相处的时光？ 费耶特垂下眼睫。 他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某天中午。 德维特终于忍不住对费耶特说：“有什么问题吗？” 费耶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看着德维特发呆了。有点尴尬。他发挥急智，问：“你的上衣怎么固定的？是黏在肩膀上吗？” ……这扯开话题的意图未免有些明显。费耶特唾弃自己，却见德维特恍然大悟似的解答道：“是骨甲。”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脸“原来是为这样的问题困惑”的宠溺神色啊！为什么眼神里写着“费耶特真的好可爱啊”！真的就写在眼睛里了好吗！ 德维特说着，将肩膀上的装饰物拔起来。上衣下坠，德维特上身赤裸地面对费耶特，露出两边肩膀上的白色圆柱状凸起。 费耶特抬起手，还在犹豫呢，德维特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凑上前，让费耶特触摸肩膀上的骨甲。坚硬，触手微凉，与皮肤交界处很紧密，真的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费耶特摸完，目光一滑，瞥到德维特rou粉色的rutou。 翡：好看诶。 费耶特移开视线。 翡：想摸。 费耶特脑内将翡摁回去。